如今,惠家兄嫂已經將惠怡眉的意願正式轉告給了林家……雖說林家還沒有正麵迴複,但惠怡眉知道,這件事情既然已經擺到了明麵上,那麽至少她不會再像前世那樣稀裏糊塗地嫁過去了。


    這一天晚上,她終於安枕無憂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當惠怡眉醒過來的時候,隱約聞到了清香優雅的玉蘭花香氣。


    她躺在床上,朝著微掩著的窗外看去……


    院子裏有株高大的玉蘭花樹,那潔白的花苞早已站滿了枝頭,而此時晨風清徐緩送,將陣陣花香送進了她的屋子裏。


    伸了個懶腰,惠怡眉終於懶洋洋地坐起了身。


    五月底的清晨還有些涼,但她又不想動,就趴著床沿想伸手去拿放在圓凳子上的披帛。


    小紅聽到了動靜,忙不迭地跑了進來。


    “小姐!您可總算醒了,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您要是再不醒啊……我可要叫您起床了!小姐,您是不是忘了,今天家裏會有貴客呢!不過,也不知道這貴客到底幾點鍾來……”小紅一邊嘮嘮叨叨地說著,一邊服侍著惠怡眉起身。


    其實惠怡眉還不想起床。


    昨晚睡得很舒服,她渾身都軟綿綿的,現在就想披塊披帛繼續懶在床上看一會兒書。


    ……可是,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惠怡眉隻好起床換了衣服,又在小紅的服侍下洗漱好了;跟著,小紅就端了一碗麵條過來。


    大約是廚房的人一大早起來就把各房的早飯給做好了,但擱到現在,麵條早冷了,還變成了一碗麵糊糊。


    惠怡眉看著那碗麵糊糊直瞪眼。


    “小紅,你去後門那兒看看有沒有賣豆漿和油炸果子的,”她交代道,“嗯,你拿些錢去,買了豆漿和油炸果子以後,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零嘴兒,多買些迴來。娘和哥哥嫂子們那裏要送些過去,咱們屋子裏也留一些,下午我還要看書呢!”


    小紅應了一聲,去匣子裏拿了些錢出來,又把麵條給端了下去。


    不多時,小紅就領了個仆婦上來,小紅手裏端著給惠怡眉買的早點;仆婦手裏則提了個鼓鼓囊囊包袱布,可能是小紅買的點心……


    惠怡眉道,“麻煩這位媽媽了,小紅,你拿兩個銅板給媽媽……不,別推辭,自己買些糖果迴去給家裏的孩子吃吧!”


    仆婦接過了兩個銅板,千恩萬謝地下了樓。


    惠怡眉心情好,就坐在桌前一邊喝著香濃的石磨豆漿,吃著香脆的油炸果子,還一邊取笑小紅,“……你把人家點心鋪子裏的東西都搬迴來了吧?人家一大早的開了張,東西就被你拿光了,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小紅也笑了,“要不怎麽說咱們府裏人丁興旺呢?這一房一份兒點心,咱們就得買六份兒……”


    “你買了些什麽?快打開讓我看看。”惠怡眉一邊吃一邊問。


    小紅便將包袱布打開了。


    有潔白鬆軟的連環糕,綠油油像翡翠一樣的綠豆糕,夾雜了玫瑰花瓣的酥糖,黃澄澄的蟹黃酥和黑芝麻核桃糕……


    看著漂亮精致的糕點,惠怡眉突然就有了興致,吩咐小紅道,“你去廚房要幾個碟子來,記著要找黑色的盤子,若是沒有,瑪瑙色的也行,再不濟……深顏色的也好,素色的也好,知道了嗎?”


    小紅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下樓。


    惠怡眉又道,“哎,對了!院子裏的玉蘭花開得好,你讓媽媽們給你摘個十幾二十朵上來,要新鮮的,全開的,要帶些枝葉的,我有用呢!”


    小紅又應了一聲。


    等惠怡眉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餐,小紅抱著盤子,胳膊肘裏挎了個籃子急匆匆地上來了,“小姐,您看看,這些盤子行不行?”


    惠怡眉看了看小紅拿來的青花瓷淺口盤。


    家中並沒有很純粹的素色盤子,不過這青花瓷的淺口盤也挺漂亮的。


    惠怡眉點了點頭,讓小紅去收拾她吃完的早餐;她則開始動手,準備把點心放到淺口盤裏去……耐心地嚐試了好久,她才終於覺得滿意了,然而這一盤糕點也被她毀得不像話了。


    她也不以為意,把這盤點心直接放到了另外一邊。


    接下來,她將五個同樣的盤子擺放在桌子上,開始按照方才的順序,將各種點心往盤子上放……將那些白的綠的黃的紅的黑的糕點堆放好;跟著,她又看了一眼小紅帶上來的那個小竹籃,發現裏頭裝著十幾朵潔白新鮮的連枝玉蘭花。


    惠怡眉選了幾朵開得正好的白玉蘭,用桌子上的涼白開把花兒們都過了一遍水,甩幹了水以後,又小心翼翼地把花朵也放在瓷盤的邊沿處,跟著還折了幾片新鮮的綠葉放在花朵旁邊做裝飾。


    小紅“蹭蹭蹭”的上了樓,一進屋看到了這樣精致漂亮的擺盤,眼睛都直了。


    “小姐!您……這,哎!這點心本來也常見,咱們府上也會做,就是費點兒功夫,可是……被您這麽一打扮啊,這點心也太美了!”小紅驚喜道,“就是咱們家在縣城裏的酒樓,也沒有這樣漂亮的點心盤子呢!”


    惠怡眉抿嘴笑道,“你快把這些點心送到娘和嫂子們的屋裏去……哎,走路的時候小心些,可別把點心灑出來了!”


    小紅點頭,“小姐放心,我拿食盒裝著去,不會灑的!”


    說著,小紅又跑去送點心了。


    惠怡眉拈了一塊綠豆糕站在窗子旁慢慢地吃著,看著院子裏的那株白玉蘭樹發呆……


    不多時,小紅又興衝衝地跑了迴來。


    “小姐,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她們都稱讚您心靈手巧,還賞了好些東西給我呢……您看!”說著,小紅就把衣兜裏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惠怡眉轉過頭去瞅了一眼。


    隻見小紅的手帕裏,躺著幾個銅板,幾顆塑料紙包著的水晶糖和幾顆看上去亮閃閃的金屬鈕扣什麽的。


    惠怡眉道,“你收著吧!”


    小紅先是響亮地應了一聲,又小小聲嘀咕道,“四太太給的這把鈕扣可真好看,把這扣子結在繩子上可以做成發帶……一定很漂亮……”


    惠怡眉看著她,微微地笑了笑。


    小紅是個淳樸單純的人,一點點很小的事情,她都能開心一整天。


    可自己和林嶽鴻的婚約卻不知能拖幾天……


    小紅貼身服侍了惠怡眉這許久,自然能夠體會到小姐陡然低落下來的情緒。


    想了想,小紅提議道,“小姐,不如咱們去院子裏走走?方才我看到院子裏的茉莉花開得正好,咱們摘一些上來,曬得半幹了,下午我給您泡龍井茶的時候,還像您上迴那樣,放幾朵茉莉花兒進去……那綠的茶葉兒配上白的花,看起來好看味道又香,您喝著也舒服。”


    惠怡眉欣然應允。


    主仆倆先後下了樓。


    惠宅其實並不大,是個小三進的院子。大門之後的第一進,舊時是下轎榻,如今做成了花廳;二進是惠大哥的地盤,左邊是會客廳,右邊是大書房,平時他在那兒處理家務事什麽的;三進的正屋,是老太太的居所,西廂房裏住了惠四哥一家,東廂房住著惠三哥一家。旁邊是一幢大些的二層小樓,一樓住著惠大哥一家,東二樓是客房,西二樓住了惠二哥一家……


    而惠怡眉的獨幢小閣樓,則在三進之後的小花園裏,是一幢二層樓高的獨幢樓;在她的小閣樓後頭,就是下人們居住的平頂房,再偏一些就是大廚房和馬廄。


    其實小花園也並不大,除了居中的玉蘭花樹以外,院子裏連座假山也沒有;不過,仆婦們把各樣盆栽的漂亮花卉整齊得擺放在空地和圍牆底下,看著倒也很養眼。


    主仆兩個摘了十幾朵茉莉花,惠怡眉舍不得再摘,就說夠了;見院子裏的玉蘭花實在開得美極,她想著昨天管家買了浴缸迴來,如今那浴缸正在她的淨室裏呢,現在摘些玉蘭花迴去,晚上沐浴的時候也好泡個花瓣浴,便讓小紅想辦法摘些玉蘭花下來。


    小紅就去找仆婦要了把綁在細竹杆上的裁刀,並且聽從小姐的吩咐,小姐讓摘哪朵就摘朵。


    惠怡眉則挎著個小竹籃站在玉蘭樹下,彎下腰去撿那些被小紅用裁刀削下來的玉蘭花……


    **


    惠家二哥陪著一個身材頎長,麵容英俊的年輕男子走進了惠宅後院。


    隻見後院中,一株綻滿了潔白的玉蘭花樹婷婷而立。


    但最最引人注目的,卻是站在樹下的一位穿著月白上衣,下配杏紅色襦裙,身後裹著粉紅披帛的古裝麗人。雖然距離隔得有些遠,也看不清那麗人的五官,可她那安靜從容的端莊模樣兒卻令男子陷入了怔忡。


    她的手裏提著個小巧的竹籃,竹籃裏還盛滿了花朵兒……


    清風微揚,一朵玉蘭花自她的竹籃裏跌落於地。


    她慌忙彎腰去撿,舉手投足之間隻覺得體態輕盈婀娜;而隨著她彎腰的動作,那一頭如柔順又油亮的長發便自肩頭滑落了下來……


    她撿起了跌落在地上的玉蘭花,拂了拂垂落在秀美麵頰旁的碎發,然後笑著和身邊的侍女說了幾句話……


    那年輕男子呆愣愣地看著那位白衣紅裙的絕代佳人。


    伴在男子身邊的惠二哥自然將那男子的怔忡表情盡收眼底。


    他心念一動,似乎若有所思。


    惠二哥突然微微一笑,朝著那麗人喊了一聲,“……怡眉?你做什麽呢?”


    惠怡眉應聲迴頭。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雖說已有幾年不曾見過二哥,而且眼前的二哥紅光滿麵的,頭發梳得整齊到一絲不苟的地步,還有些中年發福了,但她還是能夠認出二哥來。


    隻是,那個站在二哥身邊的男子是誰?


    惠怡眉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那人,隻覺得此人看上去十分眼熟。


    半晌,她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是……


    艾·亨利?


    他為什麽會在她的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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