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燕國之時,你的一些舉動就讓我不解,你一直說時機未到,不能下殺手,我不明白要等到何時!還是你根本不想殺他?你是不是也對他有意,大小姐?”


    ……


    “你忘了大將軍是誰害的了嗎!我們十幾萬大軍死傷慘重!大小姐不在軍中,這些都不想嗎?”


    ……


    “你下不了手,我來幫你做這個決定。你放心,這些我不會說出去,他的人頭隻能算在你手上!”


    “救我,我……”齊悅然痛的單腿跪在地上,她再沒經曆過這些事也知道,自己這個孩子危險!


    梁飛還在判斷,她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此時突然這般,是不是騙他過去偷襲,然後去救霍連傑?


    “救我!”齊悅然此時顧不上別的了,手拄在地上支撐身體。又是急又是痛,眼淚都出來了,她害怕今夜這一戰,會讓她失去肚子裏的小生命。


    梁飛看她不似作偽,戒備著走過去,恍惚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臉色,額頭上密集著豆大的汗珠。


    “大小姐,你傷到哪裏了?”梁飛也害怕了,扶著她坐在地上,急忙問道。


    “我,我,我懷孕了。”顧不上顏麵了,先活命要緊。


    梁飛震驚過後,來不及思索她怎麽就有了孩子,以及孩子的父親是誰,他僅有的一些常識告訴他,她此時很危險!再顧不上戰場局勢,他抱起她趕緊跑起來。


    齊悅然不知昏睡了多久,待她醒過來,一睜眼便發覺此地不是荒野的軍帳中,而是一間十分簡樸的民房。黃舊的帳子掛在床頭,房中擺設很少,隻有一張小桌,牆麵亦有些泛黃,掛著幾幅人體經絡圖。


    還沒看全,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小姐醒了。”


    聲音聽起來柔和的很,沒有尋常婦人的粗糙和刺耳。


    齊悅然循聲望去,隻看到一個灰白布衣的身影走了出去。開門聲再次響起,進來的是吳良晏和周興,二人臉色都有些古怪。


    齊悅然很清楚他們會問什麽,咳嗽一聲道:“我先問,我問完了,二位叔叔再問。”


    二人對視一眼沉默的站在床前,這件事,他們兩個男人確實不方便開口,但又不能讓更多人知道,隻能他們倆硬著頭皮上。


    齊悅然故作鎮定問:“他還活著嗎?”


    她問的是誰,兩人都知道。


    周興麵無表情:“死了。”


    齊悅然猜到了這個結果,當時霍連傑已經是強弩之末,大批陳軍追上去,定然不會手下留情。沒有人阻止和解釋,任誰都會以為,他和那些死士是一夥的。


    吳良宴看著她灰白的臉,心裏說不出的憋悶。也就是大小姐罷了,若是他自己的女兒,送她上路都有可能!


    “他掉落山崖,我們沒有搜尋屍體。”想想這樣說不定她還不死心,補充道,“深不見底。”


    齊悅然被子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聲音冷冰冰的:“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吳良晏側頭不忍直視。


    周興:“大小姐身體強健,腹中胎兒暫時無事,隻要日後小心一些便可無虞。”


    不等他們開口問,齊悅然坦然的說道:“這個孩子是霍連傑的。”


    雖然隻是猜測,但聽她親口說出事實,二人實在是又驚又怒。最不該發生的事情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發生,叫他們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大將軍!


    吳良晏:“什麽時候的事?”


    周興:“他強迫你的?”


    二人同時問道。


    齊悅然眨了一下眼睛,讓模糊了視線的液體流出一些。“在津州,我喝多了,恰好在一起,就那樣了。”她哽咽一下:“早在昌遠,我隱姓埋名藏身在他府裏的時候,便與他互有好感。隻是大仇在身,一直隱忍。”


    “大小姐,你怎麽可以這樣!”若不是她躺在病床上,吳良燕簡直想以下犯上,代替大將軍教訓她一頓。


    齊悅然:“世事難料情難自控,我也沒有辦法。”


    周興比吳良晏冷靜一些:“大小姐是打算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了?”


    “是。”


    “這怎麽可以!”吳良晏差點跳起來,“你還……”


    “他是我的孩子。”齊悅然態度堅決,這一刻仿佛與全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


    她沒有愚蠢的自責,怎麽沒有早一點把這件事說出來,這樣梁飛或許不會下死命令去殺人。可是沒有後悔的餘地,任何人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


    她隻能遺憾,不能悔恨,不然,就是將自己逼上死路!


    “我受了傷,又是女流,就算閉門謝客一年半載也並無大礙。兩位叔叔出麵打理區區一個荒原不成問題。孩子生下來,就說是撿來的也無妨。”她冷冷的說出想了很久的計劃,也不管他們同不同意。


    周興看著她倔強的臉:“大小姐早有打算,這才迫不及待要去封地吧?”


    “算是吧。”這是一半的原因。


    周興麵露失望,拉著吳良晏走了出去。


    齊悅然全身都有傷,但已感覺不到疼痛。最痛的是心裏。淚珠一滴滴連成線滑落,很快濕了枕巾。眼前隻剩下霍連傑在火光中揮著長劍,拚命攔截燕人和死士的背影。若不是他帶人趕到那裏,被西宋死士瘋狂圍攻的就是她,怕是很難支撐到梁飛的救援。


    這條命,算是他換來的。


    可最後,他卻是死在她的人的追擊中。


    這筆賬又怎麽算?


    齊悅然淚如泉湧,強忍著不發出聲音。心裏對著腦海中的影子唿喊:“霍連傑,我們兩清了……”


    這是觀江城外的一間看似尋常的民舍,裏麵卻住了四鄰八鄉都有名氣的一位郎中,能找到這裏,也是齊悅然的運氣好,那天夜裏,城門已經緊閉,駐軍主將還在圍剿死士,沒有人能做主開城門。城門之上一名軍士便將他們指向了這裏。


    郎中的醫術也確實了得,十幾根銀針下去止了血,他親自熬煮湯藥,請自家娘子幫齊悅然換了衣服安置妥當。


    周興帶了幾人留在這裏守著,吳良晏返迴去打掃戰場,統計傷亡。這一戰己方人數是對方的兩倍,又是出其不意反偷襲,傷亡情況比死士隊伍好太多。找得到的死士屍首有一千七百餘,對比他們掌握的數字,算是過半了。餘下的四散奔逃,短時間估計難以成軍,留給觀江城守軍繼續追捕。


    好處是,這次上報給朝廷的奏報中,主角是觀江守軍,陳軍隻是作為一個誘餌出現在這裏。


    吳良晏沒意見,陳軍已經贏了太多次,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該是韜光養晦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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