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崇一行追蹤著痕跡,找到交戰地點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一早。屍身被收拾幹淨擺在溪水邊,燕軍和西宋軍分開擺放。地上血跡滲進泥土還留有大片痕跡。林中應該是有過激烈的交鋒,但從衣著來看,犧牲的西宋軍士跟齊悅然帶走的那些對不上,這說明,她們還有不少人活著。


    那麽是誰打掃了戰場?


    心中有很多疑問,隻有沿著蹤跡追過去。她還有很多兄弟還活著,總是個好事。


    ……


    齊悅然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尚未清明,耳邊便是一聲低沉卻直入心脾的斷喝:“……再吵就都出去!”


    “噗嗤……”這真是個甜蜜的夢,讓人忍不住笑了,師父,您老人家可安好?


    腳步聲,不止一個,有人衝到前麵遮擋了光線。


    “你醒了?”


    “你讓開!”


    “你們兩個都一邊去!”


    “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信不信我拆了這破房子!”


    “閉嘴,信不信我先把你扔出去!”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你動我一下試試,我滅你滿門!”


    ……


    亂糟糟的吵鬧聲中,有熟悉的也有完全陌生的,不過隻消其中一個,足以讓她安心。同時身上絲絲縷縷傳來的痛楚也告訴她,這不是夢。


    眼前漸漸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總是古井無波的臉。


    “師父……”


    齊悅然的師父,別人不知道,霍連傑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就是傳聞中大名鼎鼎的靜真師太,威遠王好兄弟燕國世家子弟楊賢尋遍天下要找的人。


    “啊……”他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盯著她。


    原來是師徒啊!


    既然這麽熟,為什麽一見麵裝陌路人問東問西,還完全看不出一絲關切情緒?


    今早找到這裏的陳崇也奇怪,但沒有想那麽多,驚喜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那麽重的傷,我真擔心……”又是激動又是高興,眼淚都迸出來幾滴。


    齊悅然躺著,看到幾張熟悉的臉,自動忽略,隻對一人說話:“師父,你又躲進深山了?”她沒有問此時身在何處,但受傷之時尚在山林,他們若要救她,應該要就近醫治,師父喜靜,如此就不難猜出了。


    “嗯。”師太哼出一個字算是迴答,手指搭在她的腕上探一下脈搏。還算平緩,性命無礙了。補上幾個字道:“少言,養神。”


    “是,師父。”安心的閉上眼睛不再多想,就此時的狀況,想什麽也沒用啊。


    霍連傑急問:“醒了,醒了,師太你說過的,醒過來就能活,這就沒事了吧?”


    陳崇也急問:“師太,就是他傷了齊小姐……”


    “她的事,傷愈後自己處理。”留下淡淡的幾個字,師太轉身走出去,收拾他們采來的草藥。西宋人裏有幾個識貨的,給他們幾個樣本,找來的淨是能用的,師太很滿意。


    這是一處簡易竹屋,不知何人搭建。靜真師太遊曆經過此處,見竹屋早已無人居住,便收拾幹淨,補了殘破之處,暫時住下來。因偶然救治了一位重傷的獵人,很快就聲名遠揚。


    竹屋外有數塊表麵平整潔淨的石塊,像是給人坐的。霍連傑等人被趕出來,各自找地方坐了。


    人醒了,霍連傑終於鬆了口氣,轉而想到些其他事情。


    “你們怎麽迴事?”他問的是許鬆。若不是以為他已遭不測,他不會下殺手。當然他沒辦法追究什麽。


    許鬆隱約猜到什麽,不敢多問,實話實說道:“屬下等人沿著溪水前行,想到他們既然隱藏了行蹤,那便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現。是以屬下留了個心眼,讓一小隊人在前麵探路,屬下綴在後頭。果然他們便遇襲了。屬下帶人趕到,便追著西宋人進了山林。後來發現,他們兜兜轉轉,始終沒有走太遠,屬下懷疑有詐,便迴來了……”


    確實有詐。他說的沒錯。


    她是準備偷襲的,誰來了殺誰。


    ……


    “爺,建陽那邊,已經派人迴去傳信,暫時還沒有迴音。”


    “迴音,董舒怕是要暴跳如雷吧,錢康全軍覆滅,還有前麵的蔡鑫。連損兩員大將兩萬人馬,你說他會怎樣?”


    陳崇坐在斜對麵一塊石頭上,得意說道。


    霍連傑斜眼看他一眼:“戰果不錯,跟你有關係嗎?”


    陳崇笑:“不管誰策劃的,贏得是我西宋就好。”


    許鬆正要反唇相譏,“嗖”的一聲,一粒石子從麵前劃過,正打在前方一塊石頭上,石頭上刻著一個大大的字——靜。


    幾人的目光都被引到那個大字上麵,瞬間明了。


    大概來就醫的山民關切之下難免嘈雜,大師喜靜,懶得總出聲製止,便刻了這麽個字。


    雙方瞪著對方,但總算安靜下來,沒有再唇槍舌劍。


    竹屋隻有三間,一間大師住著一間存放藥材看診,隻有一間給重病患住著的,所以此時的房間之中除了齊悅然還有一個男人。


    男女有別不假,都不能動彈的兩個人,沒那麽多講究。大師沒打算把弟子挪到自己房間,別人也沒好開口。


    齊悅然是想睡一覺的,睡著就不覺疼了,可是旁邊那位仁兄似乎睡夠了。


    “……妹子,什麽來路啊?燕國和西宋不是在打仗嗎,為了你都不打了,厲害啊!”


    ……


    “師太是你師父,你們是哪裏人啊?”


    ……


    “你師父這麽厲害,你怎麽這麽弱啊?”


    ……


    “你……”


    齊悅然歪頭看去:“你是怎麽受傷的?”


    那人頭上包了許多白布條,隻有一隻眼睛露在外麵忽閃著。身上也包了很多,隱約可見暗紅血跡,受傷也不過一兩天的事。照理說正是疼痛的時候,他還有心情一個勁兒的廢話。


    “看不出來嗎,我被人圍攻啊!遍體鱗傷的!”男的語氣卻輕鬆的很,仿佛談起家常便飯一般。


    “我大概能猜到人家為什麽圍攻你。”


    “因為我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姑娘見了甩都甩不掉,被男人嫉妒了。”


    齊悅然半張著嘴,又閉上,恢複原本的姿勢躺好。“我睡一會兒,英俊瀟灑的小兄弟拜托你安靜一會兒。”


    “看到我的臉你居然還睡得著,妹子你也非同一般啊。不過可以諒解,因為我的臉現在隻露出了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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