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然冷笑:“你身份高貴有人找,我就沒人惦記了!”


    霍連傑:“你可以賭一把,願賭服輸。”眼睛看不見,眉毛還是習慣的上揚,氣死人的神態已經改不了。


    齊悅然不出聲,照雙方距離來看,燕人先找來的可能性確實比較大。不久前就和盧平等人擦肩而過了,大概當時他還昏迷沒醒吧。


    “你看不見,就不怕我把你帶到西宋?”


    “我記得與圖標記,穀底是條溪流,我們走到那裏。點火召集我的人,你離開。”


    “我為什麽要幫你?還有,你哪來的自信我殺不了你!”


    “偷襲都沒得手,現在我有了防備,你自然更沒機會!”


    “那個不是偷襲,你明明早就醒了。”


    “談條件吧,我手裏還有幾個陳國俘虜。如果我能迴去,我就把人送給你。”霍連傑說道,還好手裏有幾個活口。


    齊悅然神色一變,這件事她不知情。雙方交手,這種事也時有發生。


    “都有誰,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恢複神智,我不知道名字。他們提前潛入我燕國,在董大將軍攻城的時候偷襲糧草庫,被我拿下的。活著的有七人,都是重傷。”至於長相,他根本還沒有看。


    齊悅然看著他,他並沒有一副唯恐她不信的真誠,淡淡笑著,老神在在,仿佛一切盡在掌握。在她眼裏,就是十分欠揍的囂張模樣!


    “好,我答應你。走到穀底,各奔東西。當然如果不小心被任何一方人馬先找到,那就自認倒黴!還有你手裏那幾名俘虜要送到西宋!”


    “成交!”霍連傑愉快的伸出手掌想跟她拍一下,齊悅然已經站了起來一腳過去:“還不起來,你還瘸了不成!”


    霍連傑摸索著站起來:“拉著我啊,不然我再滾下去,肯定要大聲叫喊的。”


    齊悅然折了兩棵小樹一人一棵當拐杖,這才拉著他手腕找準落腳點向下慢慢移動。


    “注意腳下,不要動,另一隻腳往前一點……”


    “棍子給我,我拉你過來……”


    “你踩到了軟軟的東西,知道是什麽嗎?是我的腳!”


    ……


    霍連傑難得的很少出聲,都是她在說話。他安靜的聽著。


    “下麵沒路了,要不休息一下吧。”


    “好。”他終於出聲了。


    幹糧早已不知去向,身邊也沒什麽能入口的東西,齊悅然舔舔嘴唇,饑餓的感覺,不好受啊。


    “你餓了嗎?”


    “餓了。”難道他有吃的?


    “我也餓了。”聲音裏有著淡淡戲謔。


    “那隻小猴子沒跟著,不然可以殺了吃。”齊悅然衝著遠處忽閃的兩隻大眼睛做鬼臉。


    “我看不見,但是不傻,它明明跟著呢。”


    “你做了什麽,騙的這小猴子這麽關心你?”


    “我說,我不吃猴子肉。”


    “哈哈哈,鬼才信你!”齊悅然笑了兩聲,突然把聲音壓低,誰知道燕軍走到哪裏了?


    霍連傑勾唇一笑:“你不用怕,如果我的人先到,我放你一條生路,算是對你父親一事的補償。”


    “我怕什麽?”她反問,“我拿了你做人質,他們還不是要放我走?需要你好心嗎!”


    霍連傑笑而不語。


    齊悅然湊近一點,一根手指在他麵前緩慢的晃動。


    他突然出手抓住她手腕:“這個不好玩。”


    “你也很害怕吧,”她笑了,“怕再也看不到東西,下半輩子都在黑暗中度過!”


    “是,我怕。”他坦白承認。“不過更大的磨難我也不是沒承受過,怕,也無妨。”


    齊悅然低頭,手還在他手裏。拉,拉不動。


    “放開我。”


    “你先招惹我的。”霍連傑抓著不放。


    “在我發怒之前,你還是安分一點比較好。我答應跟你合作是不想賠上我自己,可是在這個計劃定下的那個時候,我也是可以犧牲的一個棋子。”齊悅然冷冽了語氣。


    霍連傑老實的放手:“我以為,那場比試之後,我們的仇恨已經有了了結。至少也不再是不死不休那種。”


    “好處占盡,自然可以說風涼話。”齊悅然轉頭去看下麵那個斜坡,隻能跳下去了。自己還好,腿大概會痛一下,無妨。


    “立場所在,我也沒有辦法。但是事後,我一直嚴格約束部將,不許殺人,不許搶掠,最大限度的保存下三座城池!”


    “多好啊,現在是你們的了。”


    “我也沒有動過你那個替身,不過是做戲給人看的!”


    “你倒是想動,我給你下藥了你不知道嗎!”


    “果然是你幹的!”霍連傑臉色微微泛紅,“我一直隻是懷疑,你說你一個姑娘家怎麽什麽都做,那種藥也亂用!”


    “什麽藥?我粗通醫術,所有藥物隻有救人的和害人的兩種,怎麽亂用了,為我所用就是好藥!”話是這麽說,齊悅然嘴硬,臉頰也泛起粉紅,隻欺負他看不見而已。當初放在櫻姑娘房中香爐裏麵的東西,來路還真的有點不那麽光明正大。是庵中老尼姑給人家婦人避孕用的,她氣她吝嗇偷偷拿了。


    霍連傑眼前什麽也看不見,這一點,兩人此時都有些慶幸。


    “一開始,我以為是府中潛藏的奸細,後來著人留心,那個地方根本沒有外人進入。”霍連傑說道。


    “是我又怎麽,你根本沒發現我的身份,我贏了!”


    “是,你贏了。”他神色中有些說不清的嘲諷,“藏身在我府中你贏了,校場比試你贏了,算計我掉下山你也贏了,還有……”


    “沒有了,就這些了。”她打斷他的話,“這又怎麽,什麽也改變不了。我還在這裏跟你一起挨餓!”


    霍連傑笑:“你倒是看的清楚。”他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想拿到什麽。“齊悅然,過去的那些,對錯都沒辦法改變。”


    她躲過他的手,向後退一點:“是,改變不了,所以不能忘記。”


    “如果失明是對我的懲罰,我接受,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他鼓足勇氣終於說出來了。


    “我為什麽要找一個瞎子?”


    霍連傑啞然失笑。


    “還是一個人品低劣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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