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連傑吃飽了,把碗筷放下:“你再不吃,我就叫人撤了。”


    齊悅然有心聽一聽他的想法,默默拿起筷子,應付似的吃了起來。霍連傑這才接著說道:“他們猜測,陳源已經放棄了齊氏一派,就連齊瀚舊部都怕被牽連,忙著撇清關係,所以導致你手下無人可用,不得不親自動手。”


    齊悅然默默聽著,不出聲。從對方的話中,推測他掌握到的情況。


    “樹倒猢猻散,朝廷之中,這種事最是常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軍中不同,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情誼,那是過命的交情!”霍連傑目光陡然淩厲,讓籠罩其中的齊悅然瞬間遍體生寒,“若齊瀚是個庸才,自然無人追隨,可他不是!”


    齊悅然心頭一陣亂跳,聽他繼續說著:“你會到這裏來,有兩個可能,其一,就是除了複仇,你們另有所圖,身為齊瀚之女,他們寧可你涉險也要做的事,隻有一件,就是從我這裏找到證據平反!”


    齊悅然目光微動,看向他等著下麵的話。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你根本不是齊悅然。”


    說著話,霍連傑也在觀察著,這句話出口,她看向他,淡漠道:“我是不是齊悅然,有區別嗎?”


    “沒有。”霍連傑哈哈笑著站起來,轉身,麵上笑意盡散。“你是真的,就將齊翰餘黨一網打盡,讓你陳國無可用之將!你是假的,汙你名節,讓陳源被天下人恥笑。不管怎樣,我都不虧。”


    “霍連傑!”齊悅然感覺被耍了。聽他說起齊翰尚有敬意,以為他還有幾分人性,卻原來是自取其辱!


    “當然,我也可以幫你們一把,把你們需要的東西給你們。”話鋒一轉,似乎又給齊悅然一個希望。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剛剛被羞辱了,齊悅然還在氣頭上。


    “我知道,你們一定還有很多人潛入大燕,做什麽事,我一時無法查知。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保證你們的人不對我大燕官員及其家眷行刺殺綁架等事,我給你需要的東西。”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還不是怕我們的人刺殺你嗎!”齊悅然鄙視道。


    霍連傑淡笑著看過去:“我?從雲水城到京城這一路你們動了幾次手,我都記不清了,有一次傷到我了嗎?”


    齊悅然似是把握到他的弱點:“你不怕,但總有怕的人。”


    “是,我承認,如果你們破釜沉舟一搏,可能會達到目的,但那樣一來,我們雙方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霍連傑真誠的看著她:“我見過的死人,可能比你見過的活人還多。所以,能少死一些,就好好活著吧。你父親已經死了,他的名聲清白與否,對我大燕沒有影響。你考慮清楚了答複我。”


    霍連傑轉身走向門口,手已經扶在門框上,身後齊悅然道:“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什麽?”


    “構陷,如何實施的?”


    霍連傑黯然,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在戰場上與他一決雌雄。也因為齊瀚被誅,父親拒絕參戰,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代父指揮大局。所幸,陳帝派來的武義是個好大喜功的庸人。


    “功高震主。”四個字足以解釋很多事,齊悅然勃然大怒:“胡說,皇上和家父明明親如兄弟!”


    霍連傑繼續說著:“令尊與陳帝早有嫌隙,我們不過是抓住陳帝對令尊的芥蒂,稍加利用,偽造了令尊與我朝官員聯絡的信件,讓有心人發現就可以了。”


    “不可能!”齊悅然厲聲喝道,怎麽可能這麽簡單,這麽拙劣的詭計,一眼就可以看穿,怎麽可能?


    “沒有什麽不可能,甚至可以說是陳帝借我們的手除掉他自己的眼中釘!因為他的身體已經不大好,陳源即位,你又為後的話,這江山誰說了算就說不準了。為了避免陳國江山為外戚掌控,陳帝必然樂意相信齊瀚叛逆這個事實!”


    齊悅然臉色煞白,不願相信他的話,但他的話又解開了她的一些疑團……


    腦海裏一團亂麻,連他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霍連傑走出去十幾步,迴頭仰望,屋頂上坐了個人。揉搓著不知哪裏找到的黃毛野貓,愜意的曬太陽。


    “你偷聽我們說話。”不是問話,是肯定。


    “你要我守護齊姑娘的,我不能走太遠。”


    “我在的時候……”


    “但是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離開啊,隻能提前來等著。”


    霍連傑居然無話可說,也可能剛剛說了太多,沒力氣了。“好,你待著吧。”


    書房中,盧平拿著呂沉差人送來的信件,交給他看。


    許鬆伸長脖子,好奇道:“呂大人實在厲害,胡書年做了多年盜匪,還好查一些,這個穆言根本是藉藉無名之輩,這也能查到?”


    霍連傑看完了,將幾張薄紙丟在書桌上由著他二人搶著看,說道:“倒還不算籍籍無名,也與官府打過幾次交道,確實是個賞金獵人。三年間擒獲殺人在逃犯兩人,攔路搶劫慣匪四人,采花賊一人,還有就是這胡書年了。”


    盧平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我還擔心她也是陳國混進來的細作……”


    “你怎麽肯定她不是假借穆言這個名字呢,我們誰見過?”許鬆搶先說了出口。


    “有胡書年啊,他可是有畫像在官府備案的!已經有目擊證人指認了,他是真的!”盧平消息也算靈通。


    如果她真的追了他兩個月,那麽確實不可能是細作,兩個月前,齊瀚還沒有出事。


    霍連傑道:“這個人,暫時可信,但仍不可大意,該盯著還是要盯。待這件事結束再請她加入我們不遲。”


    “請”,可見霍連傑對人才的看重。


    穆言手勁大,那野貓怎麽也掙不脫,隻好認命的由著她撫弄。“小貓崽,以後你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再捉老鼠了,知道了嗎?”


    “喵——”野貓叫一聲,穆言拎著它脖子上的毛跳了下來。


    夏竹和秋露待霍連傑一走便進房間收拾。放著淩亂的桌麵不管,兩人先迫不及待衝向床鋪。


    除了淩亂一些,沒有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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