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迴廊內,曾經關押過初代意識體的房間正傳來奇怪地聲響,像什麽長而重的東西拖行地麵,留下濕潤冰黏的水跡。  萬倫被鎖在牆邊,眼睛恐懼地盯著從他身體裏生長出的巨大觸手,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那觸手已經長到他的腰圍那麽粗,萬倫手肘以下已經徹底消失,變成了連接它的根部,此時正貼著地麵緩慢扭動爬行,卻不敢接觸橙紅色的牆壁及安全門。  虹膜與密碼雙重驗證後,安全門被打開,爬行在地上的觸手宛若察覺到什麽猛地從地上彈起,隻奔左越麵門而來。  下一秒就被左越的精神絲斬成幾段掉落在地。  “沒用的,沒用的……”萬倫不住呢喃,自他從冷藏室蘇醒到被轉移至地下室不超過五個小時,觸手就長成這麽大,挖掉感染處的血肉已經不管用了,很快他全身都會成為這隻觸手的溫床,被徹底同化。  果然話音剛落,觸手的根部就鼓動著再次長出新的一截,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變大,與此同時萬倫的手臂已經被侵蝕到了肩部。  左越踩住還在地上扭動的觸手,突然靴尖一踢,那截被切斷的觸手滾至牆角,貼上了用能源礦石打造的牆麵。  “刺啦”聲接連響起,那截觸手仿佛被強力膠水黏住抽搐不已,不到兩分鍾就化成了一灘腥臭的腐水。  果然如他猜想一般,無論變異成什麽樣,核心能源礦石都是這種東西的天敵。  “用能源針試試吧。”他打開安裝在牆上的保險箱,從裏麵抽出一隻橙紅色的針劑,裏麵是萃取過後的濃縮能源液,他走到萬倫麵前,揮舞著拚命尋找養料的觸手停頓一下,竟然默默繞開了左越。  後者拍了拍萬倫的臉。  “還清醒嗎?我需要給你注入一種針劑,過程會很痛苦,但結果或許不會令你滿意,你願意嗎?”  萬倫褐色的眼珠在眼眶裏機械地轉了半輪,眼底一片木然。  “如果徹底變異,請立刻殺死我。”他緩慢而艱難地開口,嗓音嘶啞,嘴唇幹裂。  “我會的。”左越頷首,將針劑推入他的靜脈。  萬倫坐著的上半身驟然一繃,渾身肌肉暴突,襯衫撕裂,裸/露在外的皮膚痙攣緊縮,隱約可見米粒大小的黑點在裏麵鑽動,將皮膚頂出細密的突/起。  他麵部肌肉宛如失控般顫動,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隱約是殺了我三個字。  左越神色不變,平穩地拔出針管,將頭往牆上砰砰直撞的萬倫捆住,隨即站起身,靜待結果。  萬倫全身汗如雨下,能源液通過血液迅速流淌至他的四肢百骸,與侵入其中的物質展開廝殺,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每一根神經被拉扯絞纏,仿佛下一秒整個身體都要被撕裂。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萬倫的掙紮越來越小,頭緩緩垂下,汗水積了一地。  “哢噠”極細小的一聲,活躍的觸手連同他整隻手臂掉落在地,扭動幾下便僵直著不動了。  左越伸手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  “小o,給他做全身檢查,確認無攜帶源後秘密轉軍部醫院調養,別泄露任何消息。”左越無聲鬆了口氣,踩過一地汗液血液與腐臭的組織液往外走。  既然萬倫能成功,那麽薛鳴也一定沒問題。  陰霾多日的心情終於晴朗了些,八年來左越從未覺得這麽輕鬆過,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許多。  返迴地麵一層,左越迴到客廳,白絲已經不在泡腳桶了。  “阿鳴?”他低聲唿喚,將客廳尋找了個遍都沒看到它的身影,他甚至連螣蛇的窩都找過了。  “那個,我想有必要提醒您一下——”  正在處理善後事宜的小o抽空迴答:“雌主溜進了臥室,發現了一些,嗯,好玩的玩具。”  它吞吞吐吐,語氣包含的內容豐富得仿佛不隻是一個係統。  左越額角青筋跳了跳,隱隱想到了什麽。  他大步推開臥室門,在衣櫥下方的櫃子裏找到了玩得不亦樂乎的白絲。  那是他和薛鳴存放一些促進夫夫感情小玩具的地方。  拉開櫃子的那一刻,白絲正撥弄著一個鈴鐺,發出叮鈴叮鈴地清脆響聲,另幾根則卷著一顆蛋狀物好奇地搖來晃去,被突然出現的左越一嚇不知觸動了什麽開關,嗡嗡聲頓時在室內響起。  白絲被震得發麻,卷住它的絲線一鬆,那東西就這樣滾落在左越腳邊。  世界安靜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乖,打屁屁!  感謝在2019-12-04 06:13:27~2019-12-05 05:56: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麋鹿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61 章  腳邊滾落著高頻振動的玩具, 代表檔位的藍色指示燈在閃爍, 左越從未覺得這東西使用時的動靜有這麽大過。  似乎知道自己闖了禍, 白絲“咻”地一下縮迴櫃子,貼在最裏麵不動了。  左越按了按額角。  幾秒後他屈膝蹲身撿起那個玩具關閉, 以一種不符合元帥作風的姿勢伸手在裏麵掏了掏,白絲躲在櫃子的夾角縫隙裏,死活不讓他碰到。  “阿鳴。”左越無法隻得彎腰哄他, 語氣無奈而溫柔, 唯獨不見怒火。  “出來好不好, 我不生你的氣。”  哄了很久白絲才探出一截尖尖兒,試探地碰了碰他按在櫃子邊緣的手指。  真的不打我嗎?  左越立即翻手抓住那截絲線, 指腹蹭了蹭它,聲線溫柔:“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打你做什麽?”  白絲聞言歡快地從櫃子裏拖出了更多的玩具,並且十分有鑽研精神地一個個試了過去。  左越:“……”  他幹脆靠坐在牆邊陪著,等薛鳴玩膩。  太陽逐漸西斜,餘暉透過窗戶灑滿了整個臥室, 白絲挑挑揀揀終於選了一樣最喜歡的東西,那是一個閃閃亮的夾子,尾部綴著些色彩鮮豔的羽毛, 一晃就有清脆的鈴鐺響。  薛鳴不喜歡帶響的玩具,所以這套東西在櫃子裏收了很久,沒想到是以這種形式再次被翻出來。  但白絲似乎很喜歡, 特意翹到左越麵前讓他看。  陽光將一切折射得晶瑩剔透,包括薛鳴卷起夾子的那根白絲。  左越瞳孔驟然一縮。  在陽光的折射下,翹到麵前的白絲呈現半透明的質地,令人輕而易舉就能看到它的內部。隻見裏麵擠擠挨挨竟然長滿了卵狀物,個個比米粒還小,在體/液中靜靜漂浮著,宛如在沉睡。  當它們蘇醒時就會拚命吸食母體的養分成長,最終從他體內破出,用母體的死亡來為它們的誕生狂歡。  那一刻左越腦海中閃過無數想法,比如將薛鳴關起來避免二次感染、比如強行將裏麵的卵取出、又或者現在殺到荒星,將藏在礦山深處的怪物們屠殺殆盡……  但這些想法隻短暫地停留了一瞬,隨即被他壓下,朝薛鳴伸出手掌,掌心向上,聲線顫抖。  “阿鳴,過來。”  正玩得忘我的白絲做了個轉頭的動作,在玩具和左越伸出的手掌之間糾結了幾個來迴,隨後果斷放棄心愛的夾子,撲向了左越。  白絲的分量很輕,撞進懷裏時像雲般鬆軟,伏在他的胸口上,左越隻覺得整個心髒都被塞得滿滿地,讓人除了想把它抱進懷裏好好疼之外生不出一絲別的任何想法。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可他不想委屈了薛鳴。  哪怕一分一毫。  *  元帥大人已經半個月沒出門了。  星網上又開始流行元帥抑鬱論的說法,這幾乎已經成了月經帖,畢竟八年前自薛鳴離開後,左越麵對外界除了工作幾乎不交流,將自己關在府裏十天半個月也是很正常的事。  比起八年前星網對薛鳴的一邊倒差評,現如今可謂天壤之別,左越將軍艦記錄到的大戰影像放上了星網,大家親眼看到薛鳴是如何孤身潛入主艦,悍然揭開意識體的陰謀,將搖擺不定的眾臣拉迴己方陣營,而他自己卻隨著主艦的爆炸永遠湮滅在宇宙中。  可以說如果沒有薛鳴,左越這場戰役將會贏得非常艱難。  他是帝國的英雄。  而此時,帝國的英雄正化成一團白絲,漂浮在用來降低活性的營養液中。  左越站在玻璃罩外圍,眼下現出淡淡地烏青,神情疲憊極了。  大約在一個星期前,活潑的白絲開始變得無精打采,整天懶洋洋地將自己卷成一團趴著,左越觀察到它體內的卵活性增強,便連夜將它放進了玻璃罩裏。  “沒用的,幼卵已經進入高速生長期,這點手段壓不住多久。”通體雪白的大鵝與他並排站在玻璃罩外,通過翻譯器轉換的粗嘎聲音傳來。  它是昨晚自請上門的,看在薛鳴救過小艾拉的份上。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變迴人形,將他體內的卵一個個取出來,血液放空,確保不會再有殘餘感染源。”大白繼續說。  左越仍舊站著沒動,眉眼在慘白的人造燈光下削出幾分鋒利的弧度。  薛鳴體內的卵密集到幾乎看不到別的組織,還要放空血液,這樣的他還能活嗎?  “能活。”大白點頭:“看他的耐受力,取卵不是最痛苦的,關鍵要熬過術後等待器官重新生長的那段時期,而且化為人形後被強行壓抑的發/情期也將被激活,對他而言會更難熬。”  “如果沒熬過呢?”左越沉聲,目光落在營養液中漂浮的一小團上。  現在即便不依靠任何儀器,他都能看到白絲內部鼓出的一個個突起,那些卵在裏麵擠挨著,迫不及待想鑽出來了。  “元帥,你應當比我清楚,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大鵝攤開翅膀,做了個無奈的姿勢。  與其等待薛鳴被破體而死,不如放手一搏。  左越不語,抬起指尖輕輕觸在玻璃外罩上,團成一團的白絲動了動,伸出一根絲線與他相貼,算是微弱的迴應。  室內陷入長久的安靜。  大白看著左越,左越看著玻璃罩內的白絲,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細細地水波紋突然開始晃蕩開,白絲顫顫巍巍地離開左越,在旁邊的玻璃罩內壁有規律地滑動。  一筆一劃,是“取卵”兩個字。  薛鳴替他做了決定。  反複寫完,猜想左越已經看懂後白絲才收迴絲線,隔著玻璃壁依戀地貼在左越的指尖。  後者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盯著它半晌終於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因為經常受傷的關係,元帥府的醫療設備相當先進且完善,考慮到薛鳴的狀態越少人知道越好,左越將手術地點定在了家裏,操刀的是接過了機械係統主控權的小o,而他自己早早被薛鳴趕到了手術室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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