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終允許了太後的要求,隻是太後修行之所,並不是在天寧寺,而是在天安寺。


    天安寺位於皇城西邊,嚴格來說,也屬於大梁皇宮。那裏原來並不叫天安寺,隻是一個以前位於皇宮的廟宇,好像是百年前使用過,如今卻是早就廢了。皇上命人修繕了一番,賜名天安寺。待修繕完成,太後便會移居於此,從此不問紅塵事。


    眼看著國殤即將過去,鳳儀便是向皇後娘娘求取了一個恩典,隻因固寧公主是她的親祖母,重孝在身,恐會冒犯皇上,希望可以推後她侍寢的日子,以成全她的孝心。


    皇後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便去請示太後,無奈太後雖然身在寧安宮,卻已經不理這些瑣事。


    “你是皇後,皇上前朝繁忙,後宮一應諸事,還需你多多費心,若你力不從心,倒也可以從妃嬪中選兩個能幹的幫你,隻不要讓皇上煩憂後宮之事便是。”


    聽到這裏,上官皇後哪裏還敢多說,她仔細揣度一番,自然也是明白了太後的意思,當下便是應了鳳儀,將她侍寢的日子推遲了一年,但一應還是按照宮中的規矩來。


    一則是不能住在掖庭,要按照規矩搬到相應的宮中,二則則是需要向太後、皇後晨昏定省,鳳儀自然應了。


    搬到宮中,無可厚非,掖庭絕非長待之地,至於晨昏定省,也不過是向皇後請安而已,至於太後,她進了天安寺,又何須這些禮數。恐怕到時候,想見一麵,都是極難了。


    鳳儀被封為寧才人,住進了月影軒的偏殿,與趙婕妤為伴;趙燕雲被封為萼美人,居於衍慶宮的偏殿,與德妃為伴;其餘幾位采女則被封為了禦女,分散到了各宮妃子那裏。以後如何,隻看各人的造化了。


    這美人是正四品,才人是正五品,禦女則是正六品。顯然,萼美人是新近的采女裏最得皇上歡心的。至於鳳儀,被封為五品的才人,尚且沒有封號,恐怕也隻是皇上垂憐寧王府吧。


    眾人見鳳儀的品級之後,雖有禦史鬧騰了一番,最終還是慢慢的偃旗息鼓。先皇時候的事,很多人都說是記不得了。


    鳳儀帶著雲蓉和香沫住進了月影軒的偏殿,卻不曾想,這偏殿竟是取了一個名字——棲梧閣,這倒是以往沒有的事。


    且不說別人,趙婕妤已經是在等著她了。


    “寧美人,如今倒是與本宮為伴,希望你不嫌棄本宮才好。”趙婕妤身後跟著奶娘,懷裏正是抱著七公主。當時七公主降生,還差點害了鳳儀,現在想來,也算是她們的緣分了。


    “趙婕妤品級比妹妹高,如此說,倒是讓妹妹無地自容了。隻是婕妤怕是看走了眼,萬勿怪妹妹便好。”鳳儀以禮相見。


    當日趙婕妤為她開脫,曾說以後以她為靠山,因為她是未來的皇後。如今看來,她竟是看走了眼。


    趙婕妤聽聞鳳儀如此說,倒是笑了起來。


    “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不過,七公主比較鬧騰,以後妹妹還是多擔待。”


    “是。”


    “且不說別的,雖然妹妹一年後才侍寢,卻也是才人了,也算是極大的恩典,但說這棲梧閣,整個後宮,恐怕也隻有這個偏殿有名字。這可是皇上親筆所書,所謂鳳棲梧,妹妹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好處都在後頭呢。”


    鳳儀笑了笑,抱了抱七公主,那小孩子倒是對她笑起來,惹得鳳儀多日的陰霾一掃而光,真是一個可人疼的孩子。


    拜別了趙婕妤,鳳儀自是住進了棲梧閣,次日與燕雲幾人一道去向皇後請了安,一眾妃嬪也都在,眾人也算是彼此見過。


    請安之後,鳳儀便是迴了棲梧閣,稍後,便有各宮的妃嬪送來了賀禮,鳳儀很是忙碌了一番。畢竟,她不僅出身與寧王府,也已經被封了才人,在新近的采女裏,算是好的了,唯一勝過她的便隻有已懷身孕萼美人。


    因著不用侍寢,鳳儀的棲梧閣喧鬧了幾日,便是冷清了下來,恐怕接下來的一年,她都隻能是清冷的日子了。


    如今,固寧公主歿了,太後又準備不問世事,寧王府的境遇已經是大不如前了,聽說,接連幾日,都有人彈劾寧致功、寧致銘、寧致勝三人,皇上已經是大為惱火了。


    到這個時候,鳳儀突然後悔了。她不該以重孝拒絕侍寢,她應該早早得到恩寵,如今,寧王府眼見是一日不日一日了。倒是上官氏,如今在朝堂得盡了風光。


    晚膳後,上官皇後突傳鳳儀,雖然不得要領,鳳儀還是梳洗打扮後去了。


    方走入永壽宮不久,便見有宮人正在偏房燒什麽東西,鳳儀好奇,看了一眼,當下便是神色一緊。


    那宮人燒的赫然正是鳳儀的畫像。那副畫像,便是當日在沁園被皇後拿走的那一幅,正是慕容宛心畫的。當時若不是她與七皇子,楊延青恐怕已經是將她禍害了。


    鳳儀進了正殿,見到了上官皇後,皇後便遣散了一眾侍女。


    “寧才人,你可知道本宮找你何事?”


    “臣妾不知,還請皇後娘娘明示。”


    “其實,也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隻是,這件事,藏在本宮心裏,不說與你聽,本宮始終覺得對不住你。”


    “皇後娘娘嚴重了。”


    “你可還記得,本宮拿過你一幅畫像?”


    “皇後娘娘說的可是慕容宛心當日在沁園畫的那一幅?”


    “不錯。本宮很欣賞慕容姑娘的技藝,便將那畫像懸於本宮寢宮,誰知竟是被皇上看見了,你可知皇上當時說了什麽?”皇後苦笑一番,並未等鳳儀答話,“皇上說,世間竟有如此女子,朕竟不識得。”


    “皇後娘娘——”


    “也怪當時本宮多嘴,便說畫中人正是寧家嫡女。皇上聽後,倒也沒說什麽,誰知選秀的時候,不等太後和本宮說話,他便將你選為采女,那個時候,太後和本宮便是什麽也不能說了。”皇後長歎一聲,看著鳳儀。


    “皇後娘娘嚴重了,鳳儀謝皇上錯愛。”


    “你能如此想,最好。且不說先皇的遺命,即便是確認無誤,你也已經是寧才人了。這宮裏的女人,最應該清楚的,便是自己的位置,本宮希望你也清楚。”


    “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教誨。”


    “如此便好,時辰也不早了,你早早歇息去吧。”


    “是,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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