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是德妃的生辰,也算是年後第一個喜慶的日子,皇上甚為高興。滿宮之中,除了皇後,任何嬪妃的生辰都比不過德妃。這是皇上對德妃的恩寵,也是皇上對戍疆戰士的安撫。德妃的哥哥如今正是遠在東疆,為國效力。


    在這一日,皇上會親自召見德妃的父親等曾經駐守邊疆的將士,與他們同飲。而德妃,也會組織一場宴飲,請的除了權貴女眷,便是那些將士的女眷。此舉甚好,每每讓將士們涕淚縱橫。


    鳳儀竟也收到了宴飲的帖子。家主自不必說,雖然如今寧王府並無人在軍中效力,但寧家的先輩卻是開國功臣,曾經與高祖一起打天下,他自然要陪同皇上宴飲眾位將士。主母自然也收到了帖子,連雪妍都收到了,恐怕她也是唯一收到這帖子的庶女吧。


    宴會正是定在這正月二十的酉時三刻,如今不過還兩日的光景,鳳儀須得準備賀禮了。


    這寧王府的賀禮自然早已備好,但赴宴的個人卻還是要單獨準備一份的,不過是聊表心意。鳳儀想了想,倒是覺得那些奇珍異寶,德妃未必會缺,更何況她雖為寧王府的嫡女,所有的珍寶,在德妃那裏自然算不得什麽,而鳳儀,這一世,可不打算默默無聞,任人欺負。既然嫁入後宮的命運不可更改,那麽她便早早的嶄露頭角,早早地進入世人的視野,也免去那些風言風語。


    讓謠言止住的方法,不就是將事實曬於陽光之下嗎?任她的名聲再如何狼藉,世人多是道聽途說,及至她本人出現,孰是孰非,大家心中自該有一杆秤。欺騙,終歸是一時的。


    德妃出身將門,為人頗有一股豪爽之氣,這大概也是她受到皇上喜愛的原因之一。雖然如今年紀漸長,比起以前,必定在性子上溫婉許多。當然,這溫婉隻是給別人看的,她骨子裏那股勁,任歲月如何蹉跎,卻總是無法磨滅的。這是一個將門之女的驕傲。


    說起來,鳳儀前世的時候倒是度過德妃的一首詩,通篇是一篇隱喻,鳳儀讀來,隻覺得寫的是紙鳶。這首詩流傳不廣,前世的時候,也是蓁兒讀給她聽的,說是在德妃那裏聽來的。隻是蓁兒卻並不知道哪首詩所詠之物,如今細細想來,倒是可以在這上麵作文章。


    依照前世的發展,德妃的這首詩該是早已四作了出來,隻是蓁兒並未讀給她聽,想來,大概因著她的重生,事情多少是有點變化的。


    那首詩,鳳儀印象深刻的隻有兩句,莫道玉腕繞青絲,東風蹉跎厭歸遲。倒不如送德妃一個別致的紙鳶,說不定她會喜歡。


    鳳儀喚來了雲蓉、香沫,準備了紙筆竹線,打算親手做一個紙鳶。德妃既然將門之女,想必送她一隻雄鷹最為合適。


    鳳儀負責作畫、題字、裁剪,雲蓉和香沫負責削竹子、調糊料,幾人忙活了一上午,才勉強讓這雄鷹紙鳶有了一個大致的形狀。初一看去,倒也別致。


    “想必德妃娘娘會喜歡,小姐的畫工是日益臻進了,這鷹眼看是要飛起來了。”香沫笑道。


    “可不是,這若是陽春三月,去野外放紙鳶,倒也是美事一樁,可如今天氣倒是不合時宜。”雲蓉笑道。


    “這又是胡說,想做一件事,哪裏管什麽時宜,到德妃生辰那日,這紙鳶必定是要一飛衝天的。”鳳儀笑道。


    “那倒是德妃喜聞樂見的了。”雲蓉笑道。


    幾人正在說笑,卻聽見屋外傳來雪妍的聲音。


    “鳳小姐可在?”


    她的這聲鳳小姐,委實刺耳,鳳儀極為不喜,命香沫將她引了進來,鳳儀便笑道:


    “前日裏一句玩笑話,倒是讓妍妹妹生疏許多,以後還是照舊喚我長姐,妍妹妹可同意?”


    “原是長姐的玩笑,倒是讓妍兒傷心許久,長姐可不得做點補償。”雪妍就勢說道。


    “那姐姐這裏有什麽是妍妹妹看上的,盡管開口。”


    “妹妹哪敢要姐姐的東西,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那妹妹今日來,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德妃的生辰,妹妹愚鈍,委實不知道該送什麽,特來向姐姐請教。”


    “妹妹可又是糊塗了,這種事,主母倒是更該拿主意,如今,我也是一籌莫展呢。”


    “姐姐莫要誑我,方才我在外麵已是聽見了,說什麽德妃必然會高興之類的話。姐姐入宮多次,與德妃亦有交情,姐姐如此說,便是不管妹妹了。”


    “那哪裏會,妹妹且來看。”鳳儀笑了笑,不顧雲蓉和香沫的示意,將雪妍帶到了自己的紙鳶麵前。此刻,那紙鳶正躺在鳳儀的書案上。


    “姐姐的手越發的靈巧了,雲秀,你來看一看,姐姐的手藝,比之洛陽城最好的匠人,也不遑多讓。”雪妍笑道,叫來了自己的侍女。


    “是,奴婢隻覺得好看呢。”


    “姐姐送紙鳶,那妍兒該送什麽呢?”雪妍沉思了一下,似乎頗為為難。


    “不過是一份心意,妍妹妹不必過於憂思。”


    “姐姐,這紙鳶雖精致,但隻恐德妃娘娘會不高興啊。”


    “妹妹何以如此說?”


    “一則德妃地位斐然,送個紙鳶,會不會太小氣了點?二則如今正是正月,斷然不是放紙鳶的好時候,德妃萬一認為姐姐是諷刺她已經過了好時光,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妹妹果然冰雪聰明,說的倒也對。那我便再送娘娘一件繡品,想必娘娘也會高興。”


    “姐姐的雙麵繡,洛陽無人可及,德妃必然高興。隻是,姐姐為何非要送紙鳶?以妹妹愚見,姐姐的一件繡品,一件足以拔得頭籌了。”


    “妹妹有所不知。”


    鳳儀說著,便是將德妃的那首詩說了出來,這可急壞了一旁的雲蓉和香沫,不斷地想要打斷鳳儀,無奈鳳儀隻當是不見。


    “還是姐姐考慮周到,那妹妹便不打攪姐姐了。”


    “妹妹快去吧,好好為德妃準備禮物。”


    “是,妹妹告退。”


    送走雪妍,香沫和雲蓉看著鳳儀,一臉糾結。


    “你們兩這是怎麽了?”


    “小姐,這些日子,香沫見你變了許多,總不至於再被妍小姐欺負,怎麽今日又是如此!”香沫歎道。


    “不過是一件小事,算不得大事,她又怎敢欺負我,你倒是想多了。”


    “小姐,你心裏該有數,妍小姐對你,可不是表麵那麽好。”雲蓉說道,暗示鳳儀自己以前跟著雪妍的時候,她沒少陷害鳳儀。


    “好了,快來幫我糊紙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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