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合宮家宴,一切皆由上官皇後與如妃等人安排妥當。除了皇上及後宮嬪妃、皇子公主,便是各位親王,其他王爺自不必說,單是寧王府,便隻有寧致功與上官雲淑參加,本欲列席的老太太因頭痛發作,臨時退走。


    眾人在皇後的帶領下,先是祝福皇上和大梁萬世江山,自有一番歌功頌德,國泰民安,自不在話下。繼而眾人落座,陪皇上享受美味佳肴,以慰天顏。不過,即便是鳳儀,此刻也不能出現,按照規矩,她是沒有資格出席這宮宴的。但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後竟是提起此次獻舞的貴女之中便是有鳳儀。


    “皇後說的,可是先皇欽點的那位?”酒過三巡,皇上很有興致的問道。


    “是啊,皇上,如今已是年過十四。”皇後笑道,十四歲,可不就是選秀的年紀。


    “唔,轉眼之間,她都這麽大了。如此,便宣她進殿來吧。”


    “是,還不快去。”皇後一聲令下,自有宮人領命,但卻是被德妃製止了。


    “且慢,”德妃笑道,繼而轉向皇上和皇後,“以大梁規矩,鳳公主是不能進殿的。”


    “皇上,德妃說的也對,是臣妾失禮了,不過,既然皇上想見,便讓她在殿外覲見便是了。”皇後看著皇上的臉色,斟酌道。


    “皇後說的也有理,不過鳳公主鳳命在身,即便是入殿,旁人也說不得什麽。”如妃笑道。


    “是啊,皇上,因著固寧公主,鳳公主是多年未曾入宮。”淑妃也應道。


    “話雖如此,究竟是不合規矩,更何況她一會便是要獻舞,便不必單獨覲見了。”皇上想了想,最終說道。


    “是。”


    太後冷眼看著這一切,並未說什麽,至眾人宴飲畢,早有蔬果上來,眾人便是陪著皇上閑話家常,多半講的是年幼的皇子公主,期間不免提到剛剛生產的趙婕妤。


    “今日倒是少了她,她平日最喜熱鬧,一會朕倒要去看看她。”皇上笑道,看起來心情極佳。


    “父皇記得母妃,母妃必定很高興。”年幼的十皇子在乳母的示意下,趕緊替自己的母親向皇上謝恩。


    “快起來,地下涼,待會,你隨朕一同去看你母妃。”


    “是,兒臣遵命。”


    太後見此情景,對十皇子招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這是她最小的一個孫兒,平日聰明的很,太後很是歡喜。


    “月思,如今離獻舞還有多久?”


    “迴太後,不足半個時辰。”


    “也是夠了,你去告訴鳳儀,將我那個紅瑪瑙拿來。”


    “是。”


    皇上注意到了太後這邊的動靜,扭頭看了過來,眾位嬪妃立即看向太後,一時無話。


    “哀家素喜十皇子,那紅瑪瑙給他正好。”太後笑道。


    “太後卻是偏心了,在座的可還有不少您的孫兒孫女呢。”皇上笑道,看起來似乎是喝多了。


    太後聞言,淡然一笑,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


    “哀家一直都是偏心皇上,畢竟哀家親生的,也隻有皇上了。”


    “確實如此,確實如此啊。”


    皇後見情況不對,立即將話題引開去,談到了三公主所謂的洛陽三絕,皇上果然來了興致。


    “皇上,那三甲正是三公主、寧王府妍公主、兵部尚書的千金高紅酥。”


    “哦?竟不見寧家嫡女?”皇上詫異道。


    “皇上,這結果太子早就呈上去了,您怕是忘了。”


    “大梁的皇後,該是大梁最好的女子,就如當年皇後一般。”皇上笑道,眾人卻是立即屏氣斂神。聽皇上的意思,竟是覺得鳳儀不配母儀天下嗎?這罪過就大了啊。


    “皇上又取笑臣妾。皇上,人們都說百聞不如一見呢。”皇後短暫的沉默之後,笑著開口。皇上不可能輕易的否定先皇,甚至也隻是嘴上說說,鳳儀是先皇欽定的人選,而她隻要讓自己的兒子娶了鳳儀,那太子之位便更加牢固。在這一刻,她不是上官家的女兒,她隻是一個母親。


    眾人正不知所措,外間的太監突傳鳳公主到了,眾人一時無語,紛紛看向皇上和太後。


    “般若,你去將東西取來。”短暫的沉默之後,太後道。


    般若答應著去了,方走幾步,卻是被皇上叫住。


    “慢著——讓她殿外覲見吧。”


    “是。”


    般若見了鳳儀,自是取過紅瑪瑙,將皇上的口諭傳給她。鳳儀聽罷,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自己雖然入宮多日,卻未曾見過皇上,哪怕是在太後那裏侍疾,皇上來的時候,她也總是不在,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寧王府嫡女鳳儀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皇上。”


    鳳儀雖然在殿外,二人所隔並不算遠,她的形貌舉止自然是落在皇上眼裏。皇後留言察看皇上,見他並沒有對鳳儀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當下便是放心不少。


    “你到底是太後的娘家人,以後可來宮裏多多走動,太後年紀大了,難免想念你們。還有,你這次的侍疾,做的不錯,更是為後宮添了一名出色的女醫,當賞。”


    “臣女謝皇上賞賜,這都是臣女應該做的。”皇上的賞賜不能拒絕,但態度還是要有的。


    “前日裏,東海諸國進貢的數匹海蠶絲綢,便賜予你了。”


    “謝皇上。”


    皇上笑了笑,看了太後一眼,太後點點頭。


    “鳳儀,你不知道這海蠶絲綢的名貴,說它價值連城,亦不為過。這海蠶極難養育,一年吐絲一次,一次隻能織布一匹多點,南海諸國五年左右才會進貢六匹,極為珍貴。”皇後笑道,甚是滿意。後宮不少人都在打這海蠶絲綢的主意,如今全數賜予了鳳儀,倒也省事。


    “臣女惶恐。”鳳儀再拜謝。


    “你且下去準備吧。”皇上說道。


    “是,臣女告退。”


    待鳳儀走後,太後方皺起眉頭。


    “皇上對鳳儀的賞賜似乎過了點,這海蠶絲綢當賜給皇後和各位嬪妃,鳳儀不過一個丫頭,皇上也不怕折煞了她。”


    “太後多慮了,鳳儀算不得旁人。對吧,太子?”皇上突然將話頭轉向太子,太後和皇後都是臉色一變,後宮諸人更是臉色一變。


    “兒臣惶恐!”太子立即跪下。


    “先皇欽點的人,你三番五次鬧到朕這裏,如今倒是惶恐了。”皇上笑道。眾人反而更如驚弓之鳥了。


    其實,太子若是真想大業有成,娶誰,隻聽安排便是,對他影響不大。他三番五次的想要退婚,為的不過是試探,試探皇上的心意,試探各位皇子的心意。隻是這種試探,深諳帝王之道的皇上是極為反感的,太子也許是太過了。


    “請父皇恕罪。”


    “此事絕不再議。”


    “是,兒臣遵旨。”


    皇上此話一出,眾人的臉可是好看極了。太後和皇後自不必說,其他如德妃、淑妃等人,卻是臉色精彩的可以演一出戲了。


    “移駕殿外。”


    這是要開始獻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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