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下毒這件事,也不能難猜測誰是主謀。寧國府雖然人口眾多,但鳳儀真正妨礙到的不過是那麽幾個人。實施者恐怕也隻能是香嵐,以前的時候,她可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有太多下毒的機會。如今,香嵐已被發配到外間,而那些人倒是一直沒有特別的行動,這麽說來,鳳儀體內的毒怕是已經積累到她們所要的地步,自然也不必再鋌而走險。那日在玲瓏繡莊,雪妍一直有意無意在自己周圍打轉,恐怕也是借機看一看鳳儀的中毒情況。那日脖頸上已經是有了紅疹,雖然拿粉遮了,但想必雪妍也是看得出來的。


    “徐姑姑,以你看來,我是怎麽中的這毒?”雖然現在無法根治,但也必須找到自己中毒的根源,要不然這毒豈不是要繼續源源不斷的湧入自己的身體。


    “無外乎吃食和茶飲,小姐不必擔心,我已經探出來了。”徐姑姑微微一笑,倒是讓大家放鬆不少。


    “哦?”


    “正是小姐的荷花茶。”


    “原來如此。”鳳儀點點頭,她的吃食多由蘇麽麽負責,即便是香嵐,也是不方便接近。若論這吃的喝的,並沒有什麽是她偏愛的,除了天下第一樓的醉鴨,再有便是蘇麽麽的桃花糕,以及夏日的荷花茶。而這荷花茶,是自己每日必飲的,下毒倒是方便許多,更何況,以前給自己泡茶的不就是香嵐或香沫,她的機會多得是。


    “我雖然剛進府不久,但小姐對我恩重如山,我豈有不報答的道理。那日在大街上,便覺小姐氣色不佳,隻是不敢確定,想著或許是睡眠不好。近日,而我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小姐倒是吃得好,睡得好,便留了個心眼,探查了一番小姐的飲食。畢竟,人不會隨隨便便生病的。”


    “徐姑姑,勞你費心了。”


    “小姐,這就是折煞我了,都是我應該的。若不是蘇麽麽整日的為小姐做魚,我也想不到無尾花上來。”


    鳳儀握住她的手,點點頭,一片感激。


    無尾花在徐姑姑的心裏,恐怕是極不願意提及的一種東西了,近日竟是為了她,掀開了她許多傷心的往事,真是難為她了。


    “小姐,那荷花茶是萬萬喝不得了。”蘇麽麽說道,繼而感激的看了徐姑姑一眼,若不是她,自家小姐恐怕該遭殃了。


    “且放著,我自有用處。”遭人如此陷害,鳳儀豈能善罷甘休,那荷花茶留著,早晚用得著。


    “小姐,有些話我原是不該說,但還是忍不住。”徐姑姑的性子,鳳儀自然了解。她是個熱心腸的人,話萬不會憋在肚子裏,早晚要一吐為快,索性讓她說完。其實,她要說什麽,鳳儀心裏是有譜的。


    “這謀害小姐的人,我猜不出來,但我想小姐心裏應該有數,若是沒有,那就危險了。”


    “姑姑放心,我有數。”


    “那就好,我們市井之人,從不蓄意害人,但若是被人害了,也斷然不會忍者。小姐須知,你的善良可能會讓別人的得寸進尺。”


    鳳儀點點頭,這徐姑姑,很對她的胃口。


    “小姐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我能做的,絕不推辭。”


    “姑姑,沒那麽嚴重。姑姑頗通醫理,以後鳳儀還仰仗你呢。”


    “但憑小姐吩咐。”


    蘇麽麽、香沫、雲蓉也是連連點頭,讓鳳儀很是感動。


    “我們名為主仆,實為親人,你們帶我的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來日方長,咱們且走著瞧。”


    因著鳳儀並未打算說出如何處理香嵐及下毒事件,眾人也並不追問,知道她心裏有數便也是了。雖然徐姑姑保證小姐體內的毒暫時並不打緊,蘇麽麽還是不放心,早早的拉了徐姑姑迴去,好好研究一番藥膳,定要在找到那幾味草藥之前,好好的養著鳳儀的身子。


    鳳儀知她的心思,自然也不阻攔,隻望她可以放寬心。


    “小姐,香嵐那個賤人,真想一巴掌打死她!”香沫收起了荷花茶,憤憤地說道。


    “你著急什麽,小姐自有計策。”雲蓉笑道,她本來比香沫穩重許多。


    “小姐,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鳳儀笑了笑,搖搖頭,並不說話。


    “香沫,我問你,你覺得是誰指使香嵐這麽做的?”雲蓉打趣道。


    “那我哪知道,三位夫人對小姐都是極好,兩位小姐也經常護著小姐,雖然護的有點莫名其妙——這我還真不知道是誰,照你的意思,你知道了?”


    香沫原來還是以為她們對自家小姐很好呢,至少不會下毒手,果然是太過單純。想她前世的結果,真不知道單純是好是壞。老天,到底站在哪一邊,還真不好說。


    “香沫,此事你可不得亂說,我們聽小姐的便是了。”


    “我知道。”


    正在此時,外間伺候的丫頭突然通傳二小姐和三小姐來到。鳳儀看了一眼雲蓉,她立即走了出去。不多時,雪妍和雪塵便是相攜著走了進來。


    “如今可還早,鳳姐姐已經抵不住這天寒地凍了嗎?”雪妍笑道。


    “哪裏,不過是吃壞了肚子,有些許的不自在。”


    三姐妹說笑著坐了,倒也一片和諧,雲蓉自端著茶進來,一一放到三人的桌邊。


    “兩位妹妹快嚐一嚐,這可是夏日我親手摘的荷花,味道妙極了。”鳳儀笑道。香沫眨了眨眼,不是有毒嗎?小姐怎麽還用它招待這兩位小姐呢?不過,好在她也不笨,並未多言。這也是她的好處,就算天大的事,也不會隨意開口,她眼裏也隻裝得下鳳儀。


    “鳳姐姐又忘了,我們二人不喝花茶。”雪妍笑道,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那杯茶,把身子往後移了移。


    “不會吧,前日子,奴婢還看見兩位小姐一起喝茉莉花茶呢。”雲蓉笑道。


    “許是你看錯了,沒有的事。”雪妍笑道。


    雲蓉畢竟是下人,當下也不開口,隻行了禮,站在一邊。


    “這便是原來妍姐姐屋內的吧,可能眼神不太好,虧得鳳姐姐喜歡。”雪塵笑道。


    “也不打緊,不過,兩位妹妹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自然是大事,聽說坊市新出了胭脂,鳳姐姐可願意一同前去?”雪妍笑道。


    “我近日不太舒服,不如兩位妹妹先去,若是有好的,盡管買迴來給我。我記得,以前的時候,我的胭脂水粉,可都是兩位姐姐贈與的。”老太太不喜歡鋪張浪費,即便是小姐們,花在胭脂水粉上的金錢也是有定數的。鳳儀故意說成是她們贈與的,免得她們買了一堆東西迴來,將責任全推在自己身上。前世的時候,她們便是如此,拉著鳳儀去買了一堆東西,末了用的全是鳳儀的錢,還說成胭脂是她們贈與的,末了老太太還給鳳儀臉色看,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一次,她可不能那麽傻了。


    雪妍與雪塵對看了一眼,對於鳳儀身體不適的借口倒是信服的很。按理說,下毒這件事應該是極為隱秘的,但看這情況,似乎雪妍和雪塵都知道,想必是中間出了什麽亂子。


    “既然如此,少不得妹妹們再孝敬姐姐一次。不過,姐姐的氣色不佳,脖子上好像起了什麽東西。”雪妍說道,一雙眼睛直往鳳儀脖子上看。


    “不礙事的。”鳳儀拿帕子遮了遮,雪妍隻好移開了目光。


    “既然鳳姐姐不去,那我們就先走了,等買迴來,我們再來。”


    “兩位妹妹,路上小心。”


    三人彼此行禮,雪妍二人自是去了。


    鳳儀想了想,恐怕自己得裝裝樣子了,按照她二人方才的表現,自己此刻恐怕應該像前世一樣,已經滿臉的疹子了。


    鳳儀沒來由的想起了玲瓏繡莊的神秘東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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