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清原本都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了,葉欣的赦免讓她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她二話不說蹬蹬蹬地跑上樓去,這走廊太黑,簡直嚇死人。


    一股腐敗的垃圾氣味撲麵而來,她捂著鼻子抱怨:“這裏好髒。”


    “貧民窟,你以為會有多幹淨?”葉欣瞬間後悔,真是不該忽然心軟讓她上來!


    司徒清清聽出葉欣語氣不善,恍然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種瞧不起他的話,她趕緊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行了,趕緊過來。”葉欣招唿寵物似的招唿她。


    司徒清清屁顛顛地跟上,大小姐架子全無。


    葉欣拉開門口裸露的應急燈泡,用鑰匙開了那扇鐵門,猶如塵封多年的封條被人開啟,清清甚至看到有細小的灰塵和蟲子飛起來。


    房間是一室一廳,客廳雜亂無章堆滿各種東西,葉欣踢開腳邊的垃圾,視若無睹地邁過去,司徒清清站在原地踟躕了,這……這也能住人?


    這分明滿地汙穢啊!


    “怎麽,嫌髒?”葉欣自嘲似的放下吉他,“不好意思,我每天都是在垃圾裏生活的,你能看到我的本質也好,免得你對我狂熱得莫名其妙。”


    司徒清清搖了搖頭,陡然鼻子一酸,輕聲說:“我覺得你活的很辛苦。”


    “是麽。”葉欣聳聳肩,不以為意,“小的時候更辛苦,東躲西藏的時候也很辛苦,自從我爸媽死了,我再也不用過那種老鼠一樣的日子了。”


    他的語氣聽不出一點悲哀,然而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葉欣就這樣帶著自己的仇人司徒清清來到自己從未讓人來過的家,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麽,也許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內心突然想要一個人了解,想要一個人走進去。


    但這個人不該是不可能理解他的,和他生活在兩個世界的司徒清清。


    “我去洗澡,你隨便找什麽地方呆著吧,我隻有一張床。”他讓開一條路,指著自己還算整潔的房間給她看。


    “你不是跟你外婆還是跟你奶奶生活在一起的麽?”


    “她得了老年癡呆,我沒辦法照顧她,前陣子把她送到老人院去了。”葉欣踢了踢腳下的易拉罐,輕描淡寫地迴答。


    司徒清清驀然一陣更大的酸楚,為什麽這些明明讓人心痛的事情葉欣卻可以說的這麽自然?不,她覺得他隻是故作堅強,這根繃緊了的弦一旦斷了就再也係不起來了。


    一個人的生活很辛苦吧?什麽都要自己打理,他又白天要上課晚上要賺錢,這麽說來奶奶在敬老院的費用也都是他付的了,怪不得他這麽拚命……


    為什麽二哥不理解他呢?他明明這麽辛苦又這麽善良……


    她抽抽鼻子,忽然問:“葉欣,我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


    葉欣一怔,脫下外套說:“我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我隻是……”


    “隻是可憐?心疼?在我眼裏那和同情沒有區別,你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救世主,以為幫我就是做好事了,我太了解你們這種人的心情,我不需要。”


    說完這話,他徑直拿著毛巾進了狹小的浴室,完全不給司徒清清任何解釋和爭辯的機會。


    司徒清清呆呆地站在床邊迴想著葉欣剛剛的話,她想說其實自己不是這麽想的,她想說葉欣就像隻螃蟹一樣把自己保護在一個殼裏,無論任何人是想幫他還是想害他,隻要一伸手,他就會使勁鉗對方一下。


    螃蟹之所以要保護自己是因為它的心太柔軟,想必葉欣的心,也是這樣子的吧?


    浴室裏傳來嘩嘩水聲,司徒清清卻完全沒有了心猿意馬的念頭,她皺眉注視著房間裏洗過和沒洗過都堆在一起的淩亂的衣服,注視著那堆被隨意丟棄的雜物,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而此刻,在浴室裏的葉欣也是矛盾萬分,他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處理司徒清清。


    他必須承認自己之前似乎想錯了,在他眼裏司徒清清的定位一直以來都是不學無術蠻橫無理被保護起來的沒大腦的司徒家的大小姐,是逼死他父母的仇人的妹妹,是他想要用來報複的一顆棋子。


    可這顆棋子似乎……很善良,她的心是好的,也是真心對他的。


    不,也沒準是可憐自己,難道不是麽?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值得她喜歡的地方,自己一無是處,和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也不會對自己有任何真感情,一切都隻是她暫時的新鮮感而已!


    這樣失神又左右不定地想著,不知不覺間,半個小時過去了。


    葉欣迴過神來,關掉水龍頭,穿上衣服出門的瞬間,他站在客廳裏愣住了——


    這是自己家?


    這也太……整齊了點吧?


    司徒清清像隻勤勞的小蜜蜂,在屋子裏忙得滿頭大汗,所有的東西被她分門別類整理好,光是垃圾就收拾出了三大塑料袋。


    “你洗好了?”司徒清清獻寶似的指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瞧瞧,我幫你打理得怎麽樣?”


    葉欣冷冷盯著她:“誰讓你動我的東西了?”


    司徒清清被他這麽兇巴巴的態度嚇得一哆嗦,心中委屈萬分——自己明明是在辦好事,他幹嘛……這麽兇,要吃人?


    “嫌亂就滾!”葉欣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砰”地一聲摔上臥室門,把呆若木雞的司徒清清一個人丟在門外。


    司徒清清完全驚呆了,她根本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是,她是動了他的東西不假,可那些都是垃圾啊,垃圾還能當寶?


    葉欣把自己關在臥室裏,內心亂成一團麻——該死的,她怎麽能這麽對自己,別亂碰自己的東西!他不需要!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他自己一個人可以照顧自己!他可以過的很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好!


    他自己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破,任何人!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輩子會有什麽喜歡的人,也不想對任何人付出真感情,破罐子破摔的一生需要感情麽?


    根本不需要。


    ***


    今天又忙的要死啊啊啊啊啊隻能先寫一章了,頂鍋蓋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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