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奶奶轉身敏捷的給顧顏兮的反手一勒,完全在顧顏兮的意料之外。


    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奶奶的古怪,可是奶奶想要置她於死地,確實她萬萬沒有想到過的。


    她本能的,掙紮,求生,雙腿胡亂的蹬著,雙手也扒拉這奶奶的雙臂,說不出話,臉因為過分的缺氧,漲得一片通紅。


    不一會兒,她便沒了力氣,也減少了掙紮,眼睛慢慢的就要合上去,迷迷糊糊之間,她看到奶奶的神情,原來是透著深深的悲傷,不舍,卻難掩那種要殺死她的決心的。


    餘光掃去,手邊的桌麵上,錯亂的放著一些物品。


    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朝著桌麵揮過去。


    咣當一聲,一個鐵質的鍾塔落地。


    樓下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是阮玉,還有花魚飛,聽到了聲響,正在趕上來。


    奶奶聽到鍾塔落地,臉色更是大變,手上的力氣也越發的大了起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神淩厲,淒然,嘴張的老大,幾乎是用渾身力氣的衝著顧顏兮大喊:“你必須死!你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你必須死!”


    顧顏兮的咽喉被掐的,一絲風不透,她隱隱約約聽到了奶奶的說話,她絕望之時,很想問問奶奶,為什麽,為什麽她必須死,為什麽奶奶知道,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她想問,可是,她在生死一線,又怎麽問的出口。


    她感到死亡正在朝她迫近,這次的她,卻沒有上次那般淡定,她怕死了,她不想死,她渴望那個上樓的腳步,可以快些,再快些。


    於她而言,現在的每0.001秒,都能隨時要了她的命。


    可是,死亡,並不是她可以掌控的,她漸漸的失去了意識,就在這幾秒之間,她頭一歪,徹底的停止了唿吸。


    奶奶的手也鬆開了。


    隻用了幾秒鍾上樓的阮玉和花魚飛,看到倒地的顧顏兮,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們朝著顧顏兮撲過去。


    阮玉按住顧顏兮的胸口,拚命的按著,用她所學的急救知識,給顧顏兮坐著人工唿吸。


    奶奶捂住胸口,癱坐在地上,看著一動不動的顧顏兮,眼淚竟然吧嗒吧嗒的掉落,“孩子,黃泉路上,莫要怪奶奶,奶奶是為了你好,奶奶送你上路,是為了你解脫,你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與自己,與別人,都是好的。”


    “孩子啊,奶奶會來陪你的,你等著奶奶……”


    奶奶激動的抽開抽屜,取出一瓶藥丸,打開藥丸的瓶塞,正要將藥丸一股腦兒的塞進嘴裏,隻聽一聲爆破綿長的氣音從倒地的顧顏兮身上傳來。


    顧顏兮活過來了。


    她一聲又一聲哮喘一般的氣音,向奶奶宣告著,奶奶計劃的失敗。


    奶奶手中的藥瓶砰的落地,她再次癱坐在地上,絕望的看著顧顏兮。


    半晌過去,顧顏兮終於從一陣昏天暗地的哮喘省中緩了過來,隻是,她的唿吸還依然帶著氣音。


    阮玉和花魚飛二人,看到顧顏兮已經脫離了危險,終於安下心來。


    這邊,奶奶卻不依不饒的朝著顧顏兮又要撲過來,被花魚飛扯開。


    阮玉因為對顧顏兮極度的擔憂,開始衝著奶奶大吼道:“顧顏兮是你的孫女兒,你竟然要這樣對她!我看你是瘋了!你……”


    已經能站立起來的顧顏兮,連忙扯了扯阮玉的衣角,說道:“別說了。”


    阮玉這才停止了心焦的吼叫。


    顧顏兮一邊哮喘著,一邊問奶奶,“奶奶,你,你剛才,說的,我,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我,必須死,是為什麽,為什麽,奶奶,可以告訴我嗎?”


    顧顏兮說完,咳嗽起來。


    奶奶麵無表情的迴道:“當年,你出生的時候,我就想將你的命帶走了,可是卻被你的母親發現了,和我大吵大鬧,我也離開了莊園,如今,你爸爸也去世了,他將你托付於我,我也不想瞞著他,告訴了他實情,他卻又說了不允許你來見我……”


    “現在,你自己尋上門來,卻又讓你死裏迴生。也許,上天,就是要留著你吧,留著你受苦受難,留著你不得解脫,害人害己!”


    顧顏兮心裏激動,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原來,當年,媽媽和奶奶始終合不來,是因為她,原來,爸爸囑咐律師不要告訴自己奶奶的任何訊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問奶奶:“奶奶為什麽說,我活著,就是害人害己呢?”


    “你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你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你活著,隻會害死所有真心愛你的人!你爸爸,你媽媽,不例外,他們二人!”奶奶的眼光掃向阮玉和花魚飛,“也不例外!”


    顧顏兮心裏大亂,她一顆心也可是跳個不停,她不信,可是她卻又有些信,爸爸是因她而死,媽媽呢,媽媽不是因她而死,而是為了爸爸而死啊!


    第一世的阮玉是因她而死,可是爸爸媽媽呢?她不知道,可是,這並不能就代表她是掃把星!


    她不信,她甚至憤怒了起來,朝著奶奶大聲道:“奶奶胡說!你怎麽知道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你怎麽知道所有真心愛我的人,都因我而死!”


    奶奶依然是麵無表情的,說道:“你走吧,今後的路,好自為之。”


    “奶奶……”顧顏兮不甘心,她衝到奶奶身邊,還想要繼續問。


    隻見奶奶將臉撇到一邊,不再看她,“你也不要再問我為什麽,問了,我也不會和你講了。”


    “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來到這裏,既然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那麽,你就走完它吧!”


    奶奶說完,打開窗邊的一扇門,門內灰暗,什麽都看不見,可是她走了進去,隨後砰的關上門。


    留下三人在屋內,毛骨悚然,又冷冷戚戚。


    帶著滿心的震驚和疑惑,還有恐懼,顧顏兮木然的走下樓去。


    站在梧桐路6號的鐵質柵欄門口,顧顏兮抬頭望向二樓,深藍色的窗簾,遮住了裏麵的一切,她似乎能感覺到,某個窗簾的縫隙間,奶奶正偷偷的瞄著她。


    她渾身雞皮疙瘩一起,帶著阮玉和花魚飛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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