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拿過來。”謝之禮對一個丫鬟說道。


    那小丫鬟便去拿了簪子,雙手遞給了謝之禮。謝之禮接過一看,氣得一把摔在地上,衝謝安亦吼道:“你這孽障還有什麽說的!”


    謝安亦沒想到這簪子這麽結實,謝之禮如此用力都沒摔壞。她示意愛墨將那簪子拾起來,又環顧了下四周,見除了大太太,其他人眼裏都或多或少有些鄙夷的神色。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簪子,又讓愛墨將它簪在她頭上。等到謝之禮表現出不耐煩了,才說道:“父親這是讓我說什麽啊?這簪子就是我的,上麵刻個‘亦’字很正常啊!”


    謝安亦知道,她所有的首飾都有入冊,可這冊子卻是在渭城謝老太太那管著,若是迴渭城去核實,一來一迴也要一個多月。她隻要過了眼前這關,到時候就算真查出冊子上沒有這個簪子,謝家為了臉麵,也會對外宣稱這簪子就是謝安亦的。


    她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表情,瞪著眼睛強迫自己不眨眼,袖子中的手上的長指甲正掐著肉,沒一會兒眼睛便紅了。謝安亦這才緩緩抬起頭,換了一副受盡委屈的神情,小聲道:“這簪子是娘留給女兒的啊,父親您難道忘了嗎?外男所贈的東西,女兒怎麽能收啊!雖然娘去的早,可母親待我如親生,平日的諄諄教誨女兒是絕不敢忘啊。若真是他送給女兒的物件,女兒哪敢就這樣明目張膽每日戴在頭上……”


    “就是,我也覺得這事有蹊蹺。”大太太說,“若是簪子如那戲子所說,是家傳之寶,看上去應該更舊一些,可我打量著這簪子卻像是十幾年前的物件。若說是弟妹留下來的,倒是對上了。”


    剛剛在謝安亦說簪子是錢氏留下的時候,謝之禮就有些動容,畢竟他心中還是很尊敬那個早逝的妻子的。他對謝安亦開始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可後來因為王氏在裏麵搞鬼,這才越來越不待見這個原配留下來的女兒。現在一聽連大太太都這麽說,便相信了謝安亦八分,隻是嘴上還說著:“若是如此,為何此人知道如此私密的事。”


    他也想相信謝安亦,隻是作為一個女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外男都見不到,又怎麽會有人知道她簪子上刻的字呢?他現在心中很是期望有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迴答,來堵住這悠悠眾口。


    謝大太太看了看王氏,見她坐在那,絲毫沒有要幫謝安亦說話的意思,心中暗歎。她想了想,還是說道:“七姐兒,我問你,你那首飾匣子平日是誰保管的?”


    “是愛硯。可我保證,愛硯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她跟了我這麽多年,情同姐妹,若不是有她和愛墨的照顧,上次在渭城,我早就病死了。”謝安亦這次說的是真心話,她真怕謝家最後推出愛硯做替死鬼,草草了結此事。一想到這,她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顫抖。


    “牡丹,去把七姐兒院子裏的丫鬟都給叫來!”謝大太太道,見牡丹領命而去,她又安慰謝安亦道,“七姐兒你放心,一會問明白了,若不是愛硯所為她一定無事!”


    大太太都這般說了,謝安亦也不好再說什麽。


    倒是一邊的瘦高個有些急躁,他生怕謝家人暗自統一說辭,忙說:“還有一人可以證實小人與小姐的關係!”


    謝之禮一聽頭都大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好封住那戲子的嘴,隻好問道:“還有誰?”


    “那日在跟小姐一起的還有一個嬤嬤,她見過我,一定對我有印象。”瘦高個道。


    “嬤嬤?”謝之禮對謝安亦被劫一事也隻是聽聞,並未仔細問過。


    “哦,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王媽媽。”久未出聲的王氏說話了,“我記得之前還見過她,這會子人呢?”


    王氏這話說得聲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語,可那王媽媽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跪著行了禮,道:“老奴在此。”


    “你就是王媽媽?我且問你,你要如實迴答。”謝之禮道。


    “是。”


    “那日是你陪著七小姐去的靜安寺?”


    “是。”


    “七小姐可曾見過外男?”


    “老奴在的時候未曾。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老婦人曾差人找老奴辦事,那日未在七小姐身邊。”王媽媽恭敬地說道。


    謝安亦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王媽媽雖說的是實話,可卻也是模棱兩可,讓人浮想聯翩。


    “那七小姐遇到山賊那****可在她身邊?”謝之禮又問。


    王媽媽道:“老奴當日一直陪著小姐,小姐不好露麵,老奴還與那山賊交涉過。”


    “哦?那你看看,山賊中有沒有下麵那人?”


    王媽媽正要開口,隻聽一旁的王氏又說話了:“王媽媽,這關係到七小姐的閨譽,你可要看仔細了,一點錯誤都不能出!”


    “是。”王媽媽說完,又看了看那瘦高個,想了片刻,才又開口道,“時隔太久,老奴記不太清。不過那山賊中為首的一人的確是又瘦又高的,他們當時蒙著麵,老奴剛剛聽著他的聲音還真有點像……”


    “你會說些什麽,不是說日子久了記不清了嗎,怎麽又說聲音像!”愛墨沒等王媽媽說完,連忙打斷她。


    “放肆!主子沒讓你開口,哪有你說話的份!”王氏突然大喝一聲,“難怪七姐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們這些做奴婢的沒規矩!來人,給我掌嘴!”


    “母親,”謝安亦上前一步擋在愛墨的身前,不讓婆子靠近愛墨,“愛墨也是忠心護主,您若是罰了她,今後誰還這般護著女兒?”


    王氏看了看謝安亦,語重心長地說:“七姐兒,我念你年紀輕輕就沒了親娘,一向對你寵愛有加。但凡好東西隻有一個,都隻給你不給八姐兒。可誰曾想,這反倒害了你。你屋裏的大丫鬟這麽沒規矩,以後嫁進禮親王府必會生出禍端,到時候會連累你連累謝家啊!”


    謝之禮一聽王氏說愛墨會連累到謝家,馬上說道:“快給我把七小姐拉到一邊去,你們幾個婆子聽誰的!”


    兩個粗壯的婆子拉著謝安亦就到了一邊,另兩個一人在後麵抓著愛墨的胳膊,一人掄起膀子就打起耳光來。


    因這事謝家三房的事,謝大老爺與謝大太太都沒開口,其他人更是沒人敢說話。


    沒一會功夫,愛墨的臉就腫了起來,滿嘴鮮血。


    再這樣打下去愛墨滿嘴的牙就保不住了,謝安亦心急起來。可她被婆子抓的死死的掙脫不了,而且無論她說什麽,王氏也沒有讓婆子停下來的意思。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感受到了在古代封建強權下她的弱小與微不足道,她哭喊著,眼淚濕了衣服卻無濟於事。


    正在她心灰意冷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這謝大老爺的壽宴怎麽這麽熱鬧?可是本王錯過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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