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士可看準確了?”


    “全公公,我醫術雖不及太醫,傷口還是分的清的。甄姑娘身上確有多處是摔倒所致,但是那些傷口結痂的時間,和她手上的劃傷明顯是兩個時間段……”


    “這是王爺賞你的。”


    “多謝王爺賞賜。”


    兩人分開口,全德便去太後宮中找雲澤複命。大殿之上隻坐著雲澤和太後兩人,黛玉卻是不在的。


    “如何?”


    “啟稟太後、王爺,一切確如王爺所想。甄姑娘身上的傷痕,並非是和林姑娘一起摔倒時造成的。”


    “去將那太監找來。”


    那太監一直便沒有離開,自雲澤等人進了大殿,他便在外麵等著。


    “奴才參見太後娘娘,參加安順親王。”


    “林姑娘和甄姑娘是怎麽撞上的?”


    “迴王爺,奴才看的清楚,當時是甄姑娘自己撞上來的。奴才領著林姑娘過來,甄姑娘忽然從另一邊走了過來,而且速度很快。奴才想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上一次雲澤便讓人查過,甄家來京,是為了和榮國府議親。不出意外,要嫁的便是這位甄家嫡女。


    那麽,這位甄姑娘如此行事,難道是榮國府授意的?原因,便也隻有賈元春那件事。


    隻怕是榮國府知黛玉不僅拉攏不成,而且還對著他們有所敵意,所以想在黛玉成為安順親王妃之前,動手將人拉下去。


    未來的便隻是未來的,隻要兩人還沒有成親,一切皆有變數。就算是真的成親了還可能被休呢,本朝曆史上休妃的親王也不是沒有。


    雲澤已經腦補了一整套的陰謀論,甚至連後續計劃都幫榮國府和甄家腦補了幾個。他越想臉色越黑,若不是看在甄家姑奶奶麵上,他都能直接讓人將甄若蓮拉出去受杖刑。


    若是賈老太太在此,真的要喊一聲冤枉。元春被禁足之後,她確實遞了牌子要求見元春一麵,卻直接被皇後給迴絕了。到現在榮國府的人都沒有見上賈元春一麵。


    既不了解當時的情況,榮國府自然也不會貿然得罪黛玉,更別說是陷害了。這完全是甄若蓮自作主張,別說是賈老太太,就連甄家姑奶奶都不知道這件事。


    黛玉後腦勺受了撞擊,一直暈沉沉的難受的緊。太後見狀便讓人將黛玉安排在偏殿休息,打算等她好些了,再讓奴才送她出宮。


    黛玉去了偏殿後,卻一直沒有休息。她躺在榻上,眼睛直直的盯著上方。她雖盯著一個地方看著,眼神卻完全沒有聚焦,明顯是在走神中。


    黛玉一直在迴憶之前發生的事情,想到自己剛進來就被人給算計了,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明明每迴進宮前,湘竹都提醒自己要步步謹慎的。


    在路上黛玉一直是悶悶不樂的,其原因,自然是雲澤對黛玉和甄若蓮的態度。在當時黛玉看來,卻是雲澤信了甄姑娘的話,責怪自己撞了人。就連那醫士,也是聽聞甄若蓮腳扭傷了才讓人去請的。


    黛玉現在冷靜下來重新迴想,卻發現雲澤竟是從一開始就在維護自己。哪怕沒看到當時的情形,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訓斥那甄姑娘哭哭啼啼影響不好。


    黛玉想到雲澤對自己的維護,竟是不知覺的笑了出來。那笑容十分的溫暖,溫暖的可以融化初雪。


    黛玉和這甄姑娘倒是遇到過幾次,每一次皆是在太後宮中。隻是,幾次相遇,黛玉確信自己沒有得罪這位甄姑娘的地方。


    父親在世時,和金陵甄家雖不深交,卻也沒有惡交。且,不久前誼父大壽時,甄家也是派人去賀壽的。


    黛玉實在想不出這位甄姑娘為何要陷害自己,還是在這皇宮之中。難道是為了太後的寵愛?


    黛玉又迴憶了一遍自己和甄姑娘僅有的幾次相處,每一次自己到太後這邊來時,那甄姑娘確實都有意表現自己,似乎要和自己一爭高下的樣子。


    於是黛玉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猜測,卻從沒想過,甄若蓮是為了雲澤才處處針對她的。


    黛玉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到了申時,她這一睡竟睡了一個多時辰。


    黛玉房外一直有宮女守著,聽見房中有聲響,趕緊推開門走了進來。她幫助黛玉將之前的衣服穿好,又拿來一件大袖衫和一件比甲來,準備給黛玉穿上。


    “這兩件衣服並不是我的。”黛玉進宮時穿的是褙子,而非是大袖衫和比甲。


    “這衣服是王爺身邊的全公公送來的,說是王爺特意吩咐過的。”


    黛玉看著大袖衫和比甲,許是顧忌她尚在熱孝,兩件衣服皆是素色的,且沒有什麽裝飾,看著雖質樸,卻又不*份。


    “王爺呢?”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姑娘睡後,奴婢便一直守在姑娘門外。”


    黛玉收拾好後,便前往正殿去拜見太後。黛玉過來本就是要陪太後說話的,最後卻是自己在偏殿當中睡了一個多時辰,必然要去找太後請罪。


    “林丫頭來了,頭可還暈?”


    “偏勞太後娘娘關心,黛玉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倒是黛玉本該陪著太後,卻一個人在偏殿睡著了,實在是惶恐。”


    “此事與你無關。”太後是三人中唯一猜到真相的,自不會怪罪黛玉什麽,又對著身邊的大宮女吩咐道:“去把那個古法琉璃佩拿來。”


    那宮女轉身出了大殿,不久便拿著一個錦盒過來。錦盒剛剛被捧出來,便有一股幽香襲人,竟是紫檀香木所製。


    黛玉看著那錦盒便覺得眼熟,今日過來時,安順親王身邊的全公公,手中好像也捧著一個錦盒。不管顏色、樣式大小和香氣,似乎都和太後拿來的這個一模一樣。


    太後將錦盒打開,錦盒之中躺著一塊晶瑩剔透、流雲漓彩的玉佩,看上去非常的漂亮。


    “這古法琉璃的製作方法到本朝已經失傳。這一塊是雲澤特意尋來的。”


    太後並未拿出玉佩,而是直接讓大宮女將盒子一起送到黛玉麵前。轉而繼續說道:“今日過來,他本是想托本宮將玉佩送與你,卻不想遇到這樣的事情。”


    黛玉拿起那塊古法琉璃玉佩細看,琉璃玉黛玉並非沒有見過,在她的私庫中就有。那塊琉璃玉也很漂亮,卻是本朝所製,因為工技殘缺,遠不如手中這塊通透。


    黛玉從太後宮中出來時,便看到全德等在那裏。他見了黛玉後,便快步走過來,向黛玉見了禮。


    “全公公怎會在此?”


    “王爺讓奴才來問問,那比甲姑娘可喜歡。”


    聽到全德的問話黛玉愣了一下,而後卻不說比甲的事,反而說是那塊古法琉璃佩。


    “王爺讓太後轉送的那塊古法琉璃玉佩,黛玉很是喜歡。”


    古法琉璃之珍貴自不多說,真正讓黛玉歡喜的,卻是這份心意。琉璃又被稱之為藥玉,相傳凡佩帶琉璃之人,皆可驅病辟邪。


    “王爺若知道姑娘喜歡,必然會很開心。”


    全德走後,黛玉站在原處並未動身。安順親王派人特意在這裏等著,不問貴重的古法琉璃,反而問一件比甲。比甲比甲,暗指的不就是“賈“。


    難得說今日之事不僅僅是甄若蓮爭寵,還好自己那個好外家有關。


    黛玉到達宮門時,就看到湘竹站在那裏,伸長脖子望著宮門的方向,恨不得能衝進去一般。見黛玉過來,湘竹趕緊上前一步,神情中卻是掩不住的焦急。


    “湘竹,可是出什麽事了?”


    “姑娘,府上的仆人來報,說是……說是誼老爺受了重傷。”


    “你說什麽?誼父他怎會受重傷?”黛玉一下抓住湘竹的胳膊,手上甚是用力,捏的湘竹胳膊都痛了。


    “湘竹也不清楚,姑娘進宮沒多久,誼夫人就遣人來通知。隻是姑娘一直沒有出來,湘竹也沒辦法進去找姑娘,根本沒有辦法通知姑娘。”


    “立刻迴去。”


    黛玉的心中很是焦急,聽到趙冶重傷時,黛玉不由的又想起以前的那個流言——克父克母。


    她真的擔心趙冶有事,擔心迴去時看到的是哭泣的誼母,和永遠都不會在醒來的誼父。


    馬車一路急行迴到府中,黛玉等馬車停下就急忙撩開車簾走了出來,也不等車夫放下下車凳,竟是直接跳了下來。


    下來後,她甚至沒有等湘竹,便急急忙忙的想著趙冶的院子走去。等到了院前,黛玉卻忽然停了下來。她忽然不敢再前進一步,她不敢去看趙冶的情況,怕聽到的是噩耗。


    不等黛玉猶豫,管家便從院中走了出來。


    “姑娘,你可迴來了。”


    “誼父怎麽樣了?”


    “迴姑娘,大夫已經來看過了,老爺並沒有生命危險。隻是現在還在昏迷中,要到明日天明才會醒來。”


    黛玉進了裏屋,就看到自家誼母正坐在床邊,手中的帕子不斷的擦著眼見。見黛玉進來,趙氏趕緊將手中的帕子收起,甚至還扯出一絲笑容。


    “誼母,您別擔心,誼父沒事。大夫不是說,誼父天明便可以醒過來嘛。”不等趙氏開口,黛玉倒是先寬慰起趙氏來。


    黛玉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趙冶,忍不住就想起自家父親去世時的樣子。那個時候,父親便是這樣躺在床上,仿佛睡熟一般,卻是再也不會醒來。


    黛玉想到自己的父親,卻是越想越怕,明明管家都說了不會有事。她卻還是忍不住往最可怕的結果上想,臉色更是被自己的想法嚇的蒼白。


    “玉兒!”


    趙氏隻是轉頭看了一眼趙冶,再看過來時,便發現黛玉情況不對勁。她趕緊大聲叫了黛玉的名字,倒是讓黛玉迴過神來。


    “誼母,玉兒沒事。”


    “玉兒,誼母要照顧你誼父,嶽兒和陸兒那邊怕是顧不上了。”


    “誼母放心,玉兒一定會照顧好弟弟們的。”


    趙氏猜到,黛玉定然是被趙冶的樣子嚇到,而胡思亂想。隻是此時,趙氏實在沒有時間開導黛玉,便隻好讓黛玉去照顧自己兩個兒子。黛玉的心思在別的地方,自然就不會瞎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奉旨成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冥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冥櫟並收藏[紅樓]奉旨成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