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校長,你怕死嗎?”


    茶歡端著茶杯吹了吹,麵對樂語的暴言,他眉毛都沒抬一下:“怕,所以我將所有敢對我出手的人都扭斷了脖子。”


    “這樣還不夠徹底,你說你一位弱小平凡的老爺爺,平常也沒招惹什麽人,居然還有人敢對你動手,你應該先下手為強,將那些想殺你但還沒動手的人直接殺全家。”樂語諄諄誘導:“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有道理。”


    “那你想不想這麽做?”


    “當然想。


    “那你還不坐公交車過去將他們殺光?放心,學院有我,如果你有個好歹,皇院我會幫你照顧下去的。”


    茶歡沒有迴答,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茶,然後拉起袖子,露出肌肉虯結的左臂。


    “你覺得我的左臂怎樣?”他問道。


    “就這?”樂語揚了揚眉毛:“不客氣地說,如果你一拳朝我打過來,那你很快就要跪下來求求我不要死。”


    說笑話歸說笑話,該認慫還是得認慫——先不提茶歡是白金塔之主,哪怕撇除這個身份,他本人也是老牌炎京武柱,真的一隻手都能將樂語打得滿地亂爬。


    茶歡的履曆有一行是樂語一見難忘的:茶歡24歲從皇院畢業,同年踏入登峰造極境,算下來已經在武道最高境界浸淫數十年了。


    這什麽概念?琴樂陰有著‘奈瑟之心’這個外掛,再加上自己修煉禁忌戰法,無論是正常還是不正常的路子,琴樂陰都用了,然而24歲了,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融會貫通境,連拳頭厚的鋼門都打不穿。


    跟教育條件近乎負資產的茶歡比起來,學習資源優越得不像話的琴樂陰簡直不配活著。


    借用輝耀四衛的評價,茶歡就是百年一出的天才。事實上也是如此,在茶歡之後,遍尋整個輝耀,幾乎沒有任何人的能力能與茶歡比肩……


    除了樂語的老對頭。


    說起來,樂語一直都不知道藍炎是什麽境界,也不知道他年齡幾何,畢竟他看上去好像隻有二十多歲,但又有三四十歲的成熟圓滑。雖然能確定藍炎是登峰造極境,但他在擔任統計司司長的時候卻並沒有表露出破壞平衡的實力。


    隻是藍炎從來都沒輸過,麵對任何敵人都遊刃有餘……僅此而已。


    “你再看仔細點。”茶歡淡淡說道。


    樂語收斂玩笑的心思,定睛看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出端倪:“你前臂跟後臂的膚色不太一樣,前臂的皮膚顯得更老一點,後臂卻是比較白嫩,並且有一條很淡的分界線……你的手斷過?”


    茶歡點點頭,放下衣袖:“被人硬生生扭斷的。”


    “居然有人能扭斷你的手臂?”樂語驚訝道。


    “因為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茶歡平靜說道:“三十年前,我就做過你說的事——選擇一個月亮不亮的夜晚,穿上一身半黑不黑的衣服,戴上一個純屬裝飾的麵罩,花了三個半小時,將那個惹得我心煩的家族滅了,隻有四個十歲以下的孩子我都沒動手。”


    “連你都花了三個半小時,看來不是什麽小家族。”樂語說道。


    “在炎京的話,隻能算是百年內冒出來的暴發戶,整個家族總計出了兩個尚書,三個侍郎,還有一位內閣大學士。”


    說起這件往事,茶歡的語氣就像是刷了一個稀罕成就的玩家,毫不掩飾自己的沾沾自喜:“跟現在不一樣,那時候涉及紫衣幹員的滅門慘案,直接轟動了整個炎京,每個人都在討論我的事跡。”


    樂語挑了挑眉:“很爽嗎?


    “很爽!”茶歡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幾十年來,我沒有一天為那一夜的滅門後悔過。那家人實在太煩了,又是玩手段阻礙我的前途,又是派刺客刺殺我,又是花心思對付跟我關係好的朋友。媽的,真以為自己有點權力,脖子就能擋得住我的劍嗎!?”


    “我還記得我殺那位大學士的時候,他居然說這是因為我不肯乖乖給他兒子當小弟,所以用這種蘿卜加大棒的方法,先讓我感到威脅,然後他們就會放出善意招攬我,還會將他的女兒嫁給我……我就說好,你下去跟你女兒解釋吧!”


    樂語說道:“其實你隻誅首惡,應該也沒問題吧……?”


    “但他們可沒有隻煩我一個人。”茶歡哼了一聲:“你見到謝禮亭了吧?”


    樂語:“謝管家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當年他被下了套,被關在一個狹窄密封的箱子裏待了三天,至今都不敢走進小於十平方米的廁所,看見小盒子都躲得遠遠的。”


    老人悠悠說道:“如果他們隻找我麻煩,我還有那麽一點興趣跟他們玩玩。”


    “然而他們玩得這麽刺激,那我肯定要陪他們盡興。而且隻誅首惡多麻煩啊,我懶得查他們到底是哪些人曾經對付過我,哪些人是無辜的,反正他們搞我的時候,沒有人能為我主持公道,那我不講道理將他們全部殺光,也很合理。”


    “我又不是神,不需要那麽公正,反正我爽了就好。如果我真的殺錯人了,那過些年我下去給他們說個對不起咯~”


    “說起來,其中還有一個小插曲。”茶歡笑道:“我也不是沒有區別對待那三個首惡。我將大學士和他的兩個兒子的腸子扯出來綁在他們的脖子上,再將他們掛在大宅門前,麵朝皇庭,血流一地。”


    “到目前為止,那一幕仍舊是我第四喜歡的景色。”


    樂語覺得還是不要問他前三喜歡的景色是什麽,接著問道:“你的斷手跟這有關?”


    “是啊,畢竟這種滅門慘案也是百年罕見,我也沒怎麽遮掩,大家都知道是我幹的,紛紛要求處死我。當時的憲宗皇帝也是個傻逼,比他兒子差遠了,還真就派了三位武柱追殺我。”


    “我從炎京逃到蒼藍區的古代樹森林,改頭換麵順便參加蒼藍區那邊的獵人考試,結果因為我太厲害了,成為當年的第一獵人,榮獲‘蒼藍星’的頭銜,自然就被追殺我的三名武柱發現,我一邊逃一邊反打,最後還是打不過,打殘了對方一人,然而我的左臂被對方撕了。”


    “不過撕了我一隻手,三位武柱也有辦法交差,不再追殺我。我在蒼藍區修養了半年,直到左手長出來才偷偷迴到炎京,然後找到我的恩師,當時的校長鬥金塵。”


    說到這裏,茶歡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當時其實隻是找他要封介紹信,順便將謝禮亭那小子帶走,一起去邊境打蠻族當將軍,沒想到那老傻……老校長不肯寫介紹信,說願意庇護我,讓我脫罪,但是有代價。”


    “代價就是你得成為校長?”樂語猜出來了。


    “我當然是不願意的,老鬥他說我隻需當十年,十年內要我培養出下一任校長,那我就可以離開了。”茶歡說著說著也不給他恩師麵子了,直接用‘老鬥’直唿:“老鬥他又是抹淚又是討好又是講道理,我抹不過麵子,隻能答應了。”


    “結果一當,就三十年了。”


    茶歡歎息道:“人生有幾多個三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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