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舟又重複了遍:“我說了,別用槍對著她。”


    沉穩的聲音裏藏有不易被察覺的慌亂,孟初析剛被欺負的時候,他眉都沒挑一下。


    而現在,那雙黑眸布滿了陰鷙。


    子彈上膛的聲音近在耳邊,許盈咬著下唇:“你們走吧,他不會拿我怎麽樣。”


    “是嗎?”秦禮貼在她耳邊的聲音低冽危險,“你確定,就這麽讓她走?”


    許盈肯定:“讓他們走!”


    “好。”秦禮輕蔑地笑了一聲,放下手槍,下令道,“誰都不許攔著他們。”


    沈靳舟看著許盈,沉聲道:“你也跟我走。”


    許盈瞥了眼他摟著的女人,輕哼了一聲:“不勞煩沈總,我有我的未婚夫照顧我。”


    “是啊,她有我。”一隻手臂摟了上來,秦禮嘴角勾起挑釁,“沈總別老惦記我的女人。”


    許盈非常配合地把頭靠了過去。


    沈靳舟目光薄涼:“既然如此,明天再見。”


    話落,擁著孟初析轉身離開。


    “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秦禮出聲。


    許盈禮貌與霍爾打過招唿,跟在秦禮身後走了出去,甲板轉角,有一道陰厲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們。


    許盈下意識轉身看去,隻有幾個身材高壯的保鏢,並沒有看到有其他人。


    “怎麽了?”


    秦禮停下腳步,單手抄進西裝褲,眸中掠過一絲慵懶。


    許盈迴過頭,“沒什麽。”


    “那跟上。”


    秦禮讓她走在前麵,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拐角,視線便收迴。


    走下遊輪。


    右邊不遠處正巧有架飛機起飛。


    許盈知道那是沈靳舟的私人飛機。


    他走得可真快、真幹脆。


    低冽的聲音忽然在左邊響起:“對待仇人心慈手軟,對待愛人狠心放手,你真棒!”


    許盈驀地收迴視線,看向秦禮。


    “我不想因為仇恨背上殺人的罪名,我有我的方式。”她發自內心地說,“我知道你想幫我,今天我覺得很解氣,謝謝你。”


    四目對視半晌。


    日頭很大,女人仰著頭,微微眯著眼睛,樣子傻乎乎的。


    “好,很好。”


    秦禮唇瓣的弧度淺淺,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既然是這樣,那我的未婚妻,也請你用自己的方式從這裏迴去。”


    許盈聞言,心下一驚,緊跟其上,拽住他的手。


    “你什麽意思,這裏是荒島,四周都是海,更沒有其他航行工具,你要我一個人怎麽迴去?”


    秦禮嫌棄地甩開她的手,“要麽,你去找霍爾搭他的船。”


    “要麽,遊迴去。”


    “哈?”她打死都不想一個人上霍爾的賊船,急得跳腳邊追邊喊,“秦禮,這裏太遠了,我遊不迴去。”


    一直追到飛機前,尤遲上前一手攔下。


    秦禮高大的背影很絕情,頭也不迴,隻留下一句話:“也沒多遠,遊個十天八夜,總會到的。”


    我艸!


    十天八夜!


    他當她是美人魚啊。


    許盈眼睜睜看著飛機從眼前起飛。


    沒想到秦禮真對她這麽狠。


    他以為這樣,她就迴不去了嗎,就這?


    她隻要打個電話給在洛杉磯的朋友……


    她摸向大衣裏的口袋,才猛地發現,手機已不知去處。


    找遍了全身都沒有。


    這下,她徹底慌了。


    而飛機已經飛遠,在空中留下一道漂亮的弧度。


    “秦禮!我恨你!”


    許盈對著天空大喊。


    沒辦法之際,她猶豫地看向岸邊的逍遙號。


    她現在這個身份,霍爾應該不敢對她做什麽吧?


    就這樣想著,她鼓起勇氣又迴到了那艘遊輪。


    持著槍的保鏢無一不對她畢恭畢敬。


    許盈隨便攔了一個人,用英文交流:“我想見霍爾。”


    這裏的保鏢都是統一身材魁梧的黑人。


    但麵前的人,穿著保鏢一樣的服裝,卻是個白人。


    一眼望過去,這是許盈在這艘船上唯一見到的白人保鏢。


    深邃筆挺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輪廓,那雙藍眼睛,看起來像神秘的大海,帶著蠱惑人的妖豔。


    許盈不禁多看了兩眼。


    而他也正用一種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目光最後停留在她胸前,輕挑地勾了勾唇,說著一口純正的倫敦腔:“老大現在在忙,不方便見你。”


    倫敦人?


    冷不丁地,許盈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身體忍不住一顫,雙手環胸轉身來避開他的視線。


    “那我去等等他。”


    男人說:“這邊請。”


    許盈心驚膽顫跟了上去。


    海風颯颯唿過,她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外套。


    男人把她帶到一個房間門口。


    “謝謝,我自己等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說完,忙不迭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美金作為小費。


    男人接過,但並未離開。


    許盈又掏出幾張美金,目光警告:“我想一個人待會。”


    他笑著又接過:“ada小姐可以進去等。”


    許盈嘴角輕扯,她可不敢進去。


    可下一秒,他一手把門打開,一手拽上她的手臂。


    許盈下意識就要抬起膝蓋向他命根子頂去。


    不料,男人輕輕巧巧躲閃開,緊接一腳把門踹上,用手臂從後麵緊錮上她的脖子。


    許盈沒有大喊大叫,反而威脅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james的未婚妻,你要是敢動我,他絕對不會放過你。”


    “哦?james的未婚妻不是早就死了嗎?既然沒死,我可要好好嚐嚐他女人的味道。”


    男人肆無忌憚大笑,極其濃厚的男人氣息貼在她臉上,令她生理不適。


    許盈又猛然好像察覺到什麽。


    他居然也知道秦禮的舊情人。


    許盈不疾不徐道:“他等一下就會迴來找你,你可得想好了。”


    男人手指在她脖子上挑弄,磁性的聲音:“這艘船,隻有我不怕他。”


    許盈從那一腳失敗之後,沒有再表現出掙紮,現在更是假裝迎合地轉過身,忍著惡心,指尖撫上他的胸膛。


    眼神不經意間透出嫵媚:“你先去洗個澡,好不好?”


    男人似乎也不是那麽好忽悠,那雙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掛著三分醉意,四分漫不經心。


    還剩三分狠戾。


    許盈嘴角扯出一個風情萬種的弧度,“怎麽?怕我跑了?原來你這麽不自信,james這點就比你厲害多了。”


    表麵浪蕩自在,實則內心波濤洶湧。


    隻要再對視多一會,她的緊張害怕就要被洪水淹沒。


    畢竟這種“暴徒”,她真的打不過。


    那雙藍眼睛好像在浮沉著什麽,極薄的唇瓣透著輕佻的弧度。


    半晌,最終他還是放開了她。


    正當許盈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男人拿來一副手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快速扣上她手腕。


    許盈半笑不笑,看著他把鑰匙隨意地丟在浴室門口。


    男人朝她拋了個媚眼:“寶貝,等我。”


    話落,浴室門關上,裏麵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男人把她鎖在床尾,離浴室門至少有三到四米的距離。


    許盈使上吃奶的勁試圖拖動床,來拉近距離。


    她一邊注意廁所裏的動靜,一邊蹲下身體,探出腿想要靠近那把鑰匙。


    之前她看過一個新聞,說鬼佬洗澡都會特別久,她現在就希望新聞沒騙她。


    距離在無限靠近,鞋尖緊差半米。


    她咬緊了牙關,繼續前進。


    就在這時,浴室裏的水聲驟然停下。


    她心頭猛烈一動。


    心髒快到要從胸腔裏跳出。


    她在緊張的時候,對聽覺特別敏感。


    浴室裏響起毛巾擦身體的聲音,緊接著是什麽機器在響。


    她猜他應該在刮胡子。


    眼看就要碰到鑰匙。


    千鈞一發之際。


    浴室門,房間門同時打開。


    兩人啜啜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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