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盈剛拿起領帶就愣了一下,“做什麽戲?”


    “假裝討好我的戲碼。”沈靳舟反扣上她的腰,驟然拉近兩人的距離,越進來的陽光灑到女人鼻尖,上麵的小絨毛清晰可見。


    她心裏想什麽,他最清楚不過,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


    估計從昨晚開始,她就想好了,今天踏出這個家門,就翻臉不認人,盡量不單獨待一塊,隻當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或者是合作關係!


    什麽關係都好,她都不會再迴來這裏,也不會再送進他的懷抱。


    許盈半笑不笑,有一絲尷尬掛在臉上,“我真不懂沈總一大早在胡思亂想什麽,我的心思也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哦?這麽說是我多想了。”


    許盈拿著領帶,趁他低下頭,快速繞到他脖子後,沒好氣道:“我以後都不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帶著假意的怨氣,堪堪把領帶係好,正要轉身離開,又被人擁入懷裏。


    許盈手臂抵著他炙熱的體溫,聽著他哄人的鬼話:“你都破天荒說愛我了,我還能不相信你嗎?乖,晚點告訴我在哪,我去接你迴家。”


    “好,我答應你。”


    許盈仰起頭,笑起來眉眼彎彎,像一隻偷腥得逞的小狐狸,正愜意晃動翹起的狐狸尾巴。


    沈靳舟被她可愛的模樣逗得心頭軟軟的,他提起下巴指了指昨晚被她隨手丟在沙發上的袋子,“裙子,是祁晏給買的?”


    許盈心頭突起警覺,暗自腹誹,這男人沒完沒了,一大早頭腦就這麽清醒,深沉的心思像在她身上布下了天羅地網。


    連她唿吸了多少下都能了如指掌的誇張。


    “是他刷的卡。”既然是拿著答案問她,那就沒有撒謊的必要,“我也有給他買了東西,朋友之間你來我往。”


    朋友這兩個字,她特意加了重音,生怕他年紀大耳背聽不清。


    沈靳舟了然,沒再追問下去,而是叮囑道:“下次逛街刷我的卡,順便告訴他,你是我的。”


    這句話的語氣又軟又霸道,許盈突覺得他有點幼稚,便嗔了句無關話題:“送你東西還刷你的卡,這多沒誠意呀。”


    沈靳舟跟在她身側走出臥室,“我的就是你的,你用我的,也就是在用你自己的,有什麽區別嗎?”


    許盈嗬嗬:“別逗我玩了,你的要都是我的,那我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可以躺平了。”


    “本來就是。”沈靳舟眼裏笑意熱烈,“當初跟你結婚,我既沒做財產公證,也沒讓你簽婚前協議,理論上,我現在就應該要分你一半身家,外加給孩子的撫養費。”


    許盈聞言,衝他嫣然一笑:“你還真是好說話,難怪孟初析不惜要殺了我,原來沈少夫人這個位置是這麽香餑餑。”


    她當初沒想那麽多,也不知道結婚前有什麽婚前協議要簽,那都是後來跟秦初合作結婚才接觸到的東西。


    就隻有一個目的,奔著沈靳舟這個人而去。


    他是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不想做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說話間,來到了餐廳。


    沈靳舟一頓,坐下慢條斯理拿起刀叉,話到嘴邊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


    許盈敏銳地捕捉到一絲別樣的氣氛,一邊切著煎蛋,一邊問道:“怎麽了,你又後悔要把孟初析這個罪魁禍首送進去了?”


    在問出這個問題,她心頭跟著一緊,端起一旁的牛奶捧在手裏,目光直直地盯著他,心裏七上八下。


    還好沒多久,沈靳舟唇邊提起笑,說:“不是你想的這樣,而是她逃了。”


    許盈愣怔。


    他又補充:“她一個人逃了,沒有帶上沈南希,我的人正在找她,暫時沒查到什麽線索。”


    許盈輕咳了一聲,唿之欲出的話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也不是不相信他。


    但如果他是因為沈南希的關係,要把孟初析藏起來免受牢獄之災,也不是不可能。


    她早就不是當年啥也不懂,隻知道全心全意愛沈靳舟的小姑娘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


    許盈放下玻璃杯,不露於色語氣平靜:“那你的人有查到她的蹤跡了嗎?”


    孟初析身邊有那麽多沈靳舟的人,她要逃跑,他肯定是第一時間就能發現的了。


    況且警察上門抓人,也不會特定先給你通個電話讓你做好準備。


    所以,孟初析會知道警察來抓她,沈靳舟功不可沒。


    她就是這麽認定的。


    不然,沈司言?


    沈司言現在估計已經算個廢物了吧。


    她想事情的時候,手上的事情會特別忙碌。


    沈靳舟看在眼裏,忍著笑意:“我暫時還查不到,我事先也沒有跟她通過氣,更沒有要把她藏起來。”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我跟你一樣,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對她好,也不過是一場利用。從小到大,我跟你站統一戰線,你討厭的人,我也一樣不喜歡。”


    許盈驀地抬頭,刀叉滑落至桌麵,有一瞬間的晃神,“是,是嗎?”


    他篤定:“當然。”


    許盈屏住了唿吸,“那這麽說,你連你親妹妹沈白薇也討厭咯。”


    她微抬著下頜,嬌矜的樣子:“王八蛋,騙人!”


    沈靳舟不疾不徐:“我跟她雖是親兄妹,但她與我的關係遠不如我和你。”


    許盈想了下,這話倒是不假。


    沈白薇跟沈司言同年,幾乎都在同一個班級,從小一起上學一起玩。


    而沈司言從小在他母親二夫人的悉心“教導”下,十分針對大房所出的兒子,女兒例外。


    沈靳舟隻比他們大兩歲,卻在沈家這一輩幾乎是被孤立的那一個。


    也就僅在沈家,申城其他豪門世家的公子千金們都與沈靳舟的關係很好。


    許盈也算是其中的一員。


    在這個圈子,大家都知道,沈司言從小就喜歡與沈靳舟明爭暗鬥,什麽都要爭搶,小到連塊蛋撻都不放過。


    一想到這個畫麵,許盈不禁一笑,但又想到孟初析對自己,就像沈司言對沈靳舟那樣,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這樣一對比,許盈覺得自己很沒用,遠遠不如沈靳舟。


    哪哪都比不上,因為自己是被掃地出門的那一個。


    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


    許盈驀地唿吸一緊,胸腔有難隱之痛纏繞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她放下刀叉,“我吃飽了,你呢?”


    沈靳舟瞧著她千變萬化的情緒,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想要安撫卻無從下手。


    咽下酸澀,道:“我一定會協助警察抓到她,給你一個交代。”


    許盈起身,籲出一口惡氣:“秦禮找我了,我先迴去了。”


    話落,轉身走出門口。


    陽光正好,落在滿園的薔薇月季花,鬱南皮衣皮褲,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踩著短靴在蹭亮的轎車前等她。


    這個場景,與鬱南這個職業殺手,怎麽看都覺得違和。


    許盈心境又驀地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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