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不知道今天的元亓是怎麽了,更何況她已經成了旁觀更是誰也控製不了。


    於是兩人並排佇立,隻等到銀錠子都已經砸光。


    城樓下蜃軍個個張大赤紅雙目,伸出幹枯雙手,好像著了魔一般貪婪嘶吼,往城上攻來。


    就在這時,“嘭嘭嘭……”數聲。


    天降火石,轟隆巨響。


    元亓拉著風銘的手不由得驚恐退後兩步。


    風銘和周敞的注意力卻全被眼前景象吸引。


    燃燒的巨石如流星一般砸落在蜃軍頭頂,霎時炮仗扔進了老鼠窩,油鍋翻在了螞蟻洞。


    風銘反而半個身子都伸出城牆之外。


    蜃軍卻還著了魔般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又是更大的銀錠子從天而降,反向火光迎去。


    前隊往迴衝,後隊四散奔逃,場麵登時大亂。


    “咚咚咚……”


    城樓上一陣戰鼓齊鳴。


    緊接著,腳下城門洞開,蔣孟帶領臨國騎兵衝殺而出。


    城樓上同時箭如雨下。


    風銘忍不住也跟著大喊:“衝、衝、衝……”


    上半身都壓在城磚上,忽然感到胸前被什麽東西硌到,這才想起元亓還在身後。


    “這裏真的危險,你快迴去。”風銘隻要望著元亓眼睛就是溫柔,但立刻又轉迴去緊盯著城下,生怕錯過了什麽。


    這些日子以來全部的希望,都壓在了今天這一戰上。


    蜃軍後方被火石砸中,前方被臨國騎兵衝殺,城樓上又是箭如雨下,可謂全力以赴。


    風銘胸中被鼓點激蕩,雙拳猛砸青磚都不覺得痛。


    隨著城樓上戰鼓擂和衝鋒的號角齊鳴,從北城樓東、西兩側又衝出無數全身鎧甲,手拿刀兵的臨國將士,三麵將蜃軍包圍其中。


    蜃軍如被困在著火糧倉裏的老鼠,亂做一團,又四處逃竄。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


    周敞心裏剛浮出這一段,風銘已經大唱了出來,一邊唱還一邊雙手做了鼓槌,猛砸麵前的青磚。


    《詩經·碩鼠》周敞根本記不全,但不知為何這時候就飄進了心裏。


    眼前這一場大戰好像全是為她而上演。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適彼樂國,樂國樂國……”下麵廝殺得越激烈,風銘喊得越起勁兒,仿佛叫得越大聲也就是在戰場上衝鋒一般。


    蔣孟帶領的軍隊往來衝殺,以摧枯拉朽之勢,在敵陣中無往不利。


    風銘就在城樓上為他助陣。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風銘喊破了喉嚨還嫌不夠,又跑到城樓一角,將擂鼓的兵士拽下,自己上去猛敲戰鼓。


    周敞攔不住,也不想攔,這是一場豪賭,也是她多日籌謀。


    雖然沒能親上戰場,但仿佛親曆廝殺,似乎有個世紀那麽漫長,又好像隻在一瞬間就結束了。


    到最後,唯剩風銘氣血澎湃,胸口劇烈起伏。


    隨著衝喊廝殺聲漸漸遠去,風銘才跟著平靜下來。


    四周城樓上的將士們,每一張臉上都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風銘帶著興奮過度後的茫然不經意迴頭,就對上了那雙秋泓瀲灩又萬千情緒的眼眸。


    不知何時,元亓被伍宏護去了簷下,視線卻始終未離開過風銘。


    元亓的目光猶如火海中的一汪清泉,陡然將風銘徹底從激蕩中拉出。


    風銘心中的戰場激情消退,驟然恍悟,元亓一直拖著不肯走,難道是擔憂他?


    “你一直……”風銘走上前去。


    元亓的目光在與風銘相碰的一瞬立刻躲開:“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啟程迴北既去了。”


    元亓匆匆撂下一句,帶著伍宏倉惶下了城樓。


    風銘想要追上去,忽被身後山唿海嘯的歡唿拉迴。


    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笑容,一人更是神情激動衝上來單膝跪地:“奕王殿下英明神武,神機妙算,末將佩服。”


    周敞還在旁觀,瞧著那人似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


    那人仰視風銘,激動異常,也瞧出奕王大概不記得他:“末將北城守城校尉周唐,願自薦領兵,為殿下衝鋒陷陣。”


    “哈哈,你現在知道了”風銘都能先一步憶起,也跟著開懷大笑,“所謂不講信用就是講信用,難得那幫龜孫真的相信本王要過‘頭七’,哈哈……”


    “是、是……”周唐跟著連聲附和外加興高采烈,“與蜃賊有何信義可講,還是殿下英明,末將見識淺薄。”


    風銘更是一指周唐:“很好,你這人爽直,本王就給你個先鋒官當當。接下來,正需要人乘勝追擊,衝鋒陷陣,將蜃國那幫龜孫徹底趕出我臨國疆土。”


    “乘勝追擊,衝鋒陷陣。”周唐起身,高聲呐喊,“末將定然會為奕王殿下活捉賊首安丘盡。”


    立刻,周圍士兵也都跟著興奮大喊:“活捉安丘盡、活捉安丘盡……”


    嗯?


    安丘盡是誰?


    周敞一直都沒留意蜃國帶兵主帥是何人。


    風銘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城樓上興奮一陣,風銘再找不見元亓,想著她有伍宏護送,必定已經迴去城防所。再往城外遠眺,戰場之上也隻餘一具具屍體,許多屍體手上還死死攥著銀子。


    銀子啊銀子,叫人生也叫人死。


    風銘唏噓良久,周敞也又漸漸拿迴了身體的主控權。


    又半個時辰之後,周唐再次出現在周敞的視線裏,卻是騎著一匹戰馬,手提一顆人高高舉起:“蔣都統斬獲安丘盡人頭。”


    然後三軍將士上下一齊歡唿。


    看來那就是所謂敵軍主將安丘盡的人頭了,周唐還真是不虛此言啊。


    一場徹底的勝利,就是要徹底地酣暢淋漓。


    周敞被群情鼓動,卻還是沒忘了投出去的銀子,往下高喊:“眾將士,戰場上的銀子可都要盡可能收迴來,這些銀子本王不要,就都用來犒賞弟兄們了。”


    扔出去的銀子沒有再收迴來的道理。


    這麽多將士眼睜睜瞅著,就是想也不能再揣迴自己腰包,還不如正大光明用來犒賞三軍。


    三軍歡唿聲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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