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更加犯難:“那能是什麽呢?”


    高遠卻也想不出。


    瘦猴上眼皮都在跟下眼皮打架。


    “唉,猴子再挺挺,還是先把人帶來吧。”周敞沒了主意,這個時候又離不開瘦猴。


    “是……”高遠和瘦猴就去提人。


    不一會兒的功夫,許未被帶了過來


    周敞乍見之下,先嚇了一跳:“這是已經變鬼了?”


    許未原本一副白白胖胖的笑臉已經蕩然無存。


    整個人至少瘦了三圈,頭發蓬亂,額頭上一個青紫的大包,雙眼無神布滿血絲,腮幫凹陷,肌肉不受控製地抽動。


    身上衣服破爛,鞋子也踩掉了後跟,人一靠近就傳來一股惡臭。


    周敞不禁掩了鼻子:“許院首這是怎麽搞的?”


    瘦猴就把許未往後薅,拉開距離。


    許未雙眼無神好像丟了魂,半晌才聚焦上,看清是奕王,整個人卻忽然往下一堆,如泄了氣的皮球,癱在地上。


    “這是怎麽了?確定人還正常?”周敞這話是問的瘦猴。


    瘦猴上去踢了一腳,然後向周敞迴話:“王爺放心,許大人正常得很,剛才喂他喝湯的時候還大喊大叫,可能是燙了舌頭。”


    “湯?什麽湯?”周敞可沒這種吩咐。


    瘦猴道:“就是雞湯,這不是王爺傳喚,奴才怕他口幹舌燥挺不住,就又灌了碗雞湯。”


    “那他這迷迷糊糊是……”周敞都要懷疑是不是瘦猴還在雞湯裏下了藥。


    “咳,這不是許大人剛才不小心碰了頭,在那之後就沒說過話。”瘦猴說著話又踢許未兩腳,“許大人、徐大人?”


    “既是如此,為何不請大夫?”周敞實在也覺著許未這幅模樣慘了點兒,最主要是要確認是真是假。


    瘦猴嘿嘿一笑:“王爺,他自己就是大夫,還要請什麽大夫。”


    “嗯,這話倒是沒毛病,”周敞亦覺有道理,“可他真成了啞巴?”


    “不能夠。”瘦猴一把拎起許未脖領。


    許未就如提線木偶,半點反應都沒有。


    周敞不禁問:“這人還有救嗎?”


    “沒救?不能夠啊?”瘦猴一鬆手把人扔在地上,作勢往外走,“王爺,奴才曾聽人說萬事隻要紮在腦袋頂上,看這人有沒有反應,就知道有沒有救。奴才這就去取了針來試上一試,要是……”


    “啊……,奕王殿下……”瘦猴話還沒說完,許未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


    周敞全無防備,險些被嚇了一大跳:“嗯?許院首,你這是怎麽了?”


    “奕王殿下啊、奕王殿下,下官不知哪裏得罪了殿下,還請殿下放過下官,求求殿下……”許未鬼哭狼嚎,連滾帶爬向周敞而來。


    瘦猴一把從後麵抓住。


    周敞就知這廝剛才竟然是裝的,也裝個糊塗,問瘦猴:“哎呀,許院首這是怎麽了?猴子,莫不是你們這些日子沒照顧好,怎麽好像還受了委屈呢?”


    瘦猴一腳踩去許未後腰如踩個帶蓋的王八:“王爺可是冤枉奴才,許院首一日三餐、外加兩個倒,奴才可都是派了專人伺候,唯恐招待不周,哪還敢怠慢啊。”


    “哦,那是怎麽迴事兒……”周敞貌似認真望向許未,“許院首,你這是怎麽了,我奕王府既然沒有虧待你,你為何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


    許未趴在地上不迴答,隻管嚎哭:“啊……,奕王殿下,行行好、行行好……”


    周敞任許未在地上哭了一陣,就不耐煩:“猴子,去叫多福多寶拿水來,給許院首潤潤嗓子,好有力氣繼續哭。本王這些日子左右無事,可以一直陪著。”


    許未一聽這話,哭聲戛然而止。


    周敞冷笑:“聽說許院首日夜嚎叫,這嗓子真是好得很,竟然都沒多少沙啞,真是令人羨慕。”


    許未止住哭聲定了定神兒:“奕王殿下,不知下官何時得罪了奕王殿下,竟遭如此對待,還請殿下明言。”


    “你不知道?”終於說到了正題,周敞意識退後交給奕王風銘。


    許未可憐巴巴,擦一把沒擠出來的淚水:“下官確實不知,下官這幾日思來想去,自入禦醫院以來,從未為殿下診過病,與殿下幾乎沒有照麵,實在不知如何得罪了殿下。”


    “沒有照麵?”風銘聲音幽冷,目光冰寒。


    許未再糊塗這些日子也不能不想明白幾分:“若說照麵,下官當年曾為蘭嬪娘娘診過病,或許是有見過。不過,自打蘭嬪娘娘病逝,下官的確再未給殿下診過脈,這……”


    “哼,你還記得曾為本王母親診過病?”風銘以往好看的丹鳳眼化作兩道冰錐,盯著許未已是看一個死人,“那麽就說說當年母親的病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這……”許未顯然早已料知了一二,身子一哆嗦,卻必須嘴硬,“時隔多年,恕下官記不分明,不過禦醫院有醫案可查,還請奕王殿下放下官迴去,讓下官查找當年醫案,好給殿下一個交代。”


    “查醫案?”風銘冷笑,“醫案本王多年前就已經查過,今日也不是聽你砌詞狡辯的。”


    “啊,冤枉啊,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許未磕頭。


    “啪……”風銘順手操了還沒倒水的茶碗過去,“本來隻是小小咳疾被你治成了傷風,傷風被你治成了肺虛,肺虛最後被你治成了絕症。哼哼,許院首好本事啊……”


    “沒有、沒有,娘娘的病,當時就是越來越重,與下官無關啊。”許未嘶喊。


    “無關?”風銘雙手攥拳都難以抑製激動,“小病治成大病,大病治成重病,這個過程中,你從慧蘭苑撈了多少好處,本王這裏尚有人證,你狡辯不得。”


    瘦猴亦是一腳踹上去:“我當年都看見,那時秋長每次迎來送出不給你這廝包銀子,你還騙景姑姑說娘娘需要好藥補身子,騙了娘娘的首飾,結果用的你就是該死……”


    “嗬嗬……”風銘嘴角在笑,眼角卻有淚水劃出,“這些事情當年我們不懂,可後來迴想,還真是把人都當個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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