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殿下……”彭派可等不到那個時候,“殿下還請手下留情,犬子之事何必牽涉一定勞動顯王殿下呢?”


    “顯王兄不是你們請來的嗎?”周敞反問。


    彭派啞口無言。


    “就等等……”周敞說著話又圍著枯井散起步來。


    彭良撅在井口,喘氣都費勁兒:“爹、爹,救我……”


    周敞繞著枯井走了兩圈,再抬頭望天,日近晌午,烈陽當空,越來越燥熱,也不耐煩再等下去:“彭大人,今日之事是本王與令公子的恩怨,但還是要賣個麵子給彭大人的……”


    彭派一聽有門兒,不禁麵露喜色:“多謝奕王殿下大人大量。”


    “不過,他這雙眼睛是暫借的,本王總得收點利息。”周敞唇邊漾出笑意。


    彭派一時不知奕王何意:“奕王殿下是要……”


    “將他扔下井去,算是收點兒利息。”周敞這話就是對高遠說的。


    高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扔下去……”周敞用樹枝戳彭良的腦袋,又重複了一遍。


    高遠這才確認自己沒聽錯。


    “不、不,爹、爹……”彭良大喊。


    “奕王殿下,有話好說……”彭派才反應過來,伸手阻止,但已來不及。


    “噗通……”一聲。


    彭良被高遠掀下了枯井。


    世界瞬間安靜。


    “兒……”彭派目瞪口呆。


    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彭大人,這點兒利息想必令公子還付得起,下麵既是枯井,總摔不死的。”周敞丹鳳眼彎彎,順手將手中樹枝也扔入井中,“你趕快命人撈上來吧,遲了,若是出了什麽問題,可就別怪本王了。”


    果然,上麵話音一落,井底就傳來不似人聲的慘唿:“啊……”


    彭派觸電般迴過神兒來,一下子撲向井口。


    身後幾人也都趕緊圍了上去,七手八腳伸胳膊伸胳膊,伸腿的伸腿。


    周敞帶著瘦猴和高遠閃去一旁。


    好戲還沒看完,且不急著就走。


    正在這時,顯王的大腦袋搖搖從台階上露了出來。


    “王爺,顯王殿下來了。”瘦猴低聲道。


    周敞轉身迎過去,顯王雖然隔得尚上,但不耽誤居高臨下打招唿:“顯王兄,大熱的天,你還真來了啊。”


    顯王南瓜大的腦袋一晃,早就滿腦門的熱汗,往上瞥一眼也不答話,隻管悶頭往上爬台階。


    待上了台階,先去了井口邊瞧了一眼。


    井底下,彭良倒是還活得好好的,“哎呦、哎呦……”地叫,也不知是傷了哪兒。


    彭派則癱在井口邊,渾身顫抖還是發不出聲音。


    “還不快找繩子,將人拉上來再說。”顯王也就替他拿主意,轉迴頭叱責周敞,“九弟,你就是胡鬧,也沒有這般任性的,要是……”話說一半,才注意旁邊還有一具屍體,“這是怎麽迴事兒?”


    顯王一來,真是意思不大了,也懶得迴答。、


    瘦猴在旁邊幫忙迴上一句:“啟稟顯王殿下,這是內廷副總管劉德夏的屍體,大理寺認定,是昨晚刺客縱火行兇,不幸被殺死之後拋屍枯井。多虧彭公子不辭辛苦,親自下井打撈,才將屍體拉了上來啊。”


    “哦?”顯王自然不信,瞧向周敞。


    眼見已經有人動起來,撿了剛才撈屍體的繩子伸到枯井下邊,不刻彭良就會被拉上來。


    周敞已經不想在此耽擱下去:“顯王兄若是不信,一會兒等彭公子撈上來,顯王兄自可去問他,小弟還要去看望端王兄,就先告辭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也沒有專挑一個人禍害的,爭風吃醋的事情,教訓教訓就算過了,何必一直揪著不放。”聽這話茬,顯王倒是比表麵上了解的更多。


    周敞還要迴嘴,忽見禁軍副統領唐茂一個人去而複返,方赦沒有再跟迴來。


    唐茂快步來到近前,先分別向顯王和周敞分別拱手施禮,然後就對周敞道:“奕王殿下怎麽還在這裏,陛下傳旨,要您覲見。”


    “是嗎?沒人來傳啊。”這會兒功夫的確沒人通報。


    “許是方總管沒說清楚,傳旨的內監估計是跑錯了地方,不過陛下的確在找您。”唐茂也不用多想。


    “是啊,本王也正打算走了,”周敞幹笑,又開始心虛“不知陛下找本王能有什麽事情?”


    “殿下去了便知。”唐茂不好明說,卻愉快地眨了下眼睛。


    周敞看個分明,多少又放下心來,看來與劉德夏的事情無關咯。


    顯王的大腦袋看起來粗獷,實則敏感:“看來九弟昨天晚上的‘壯舉’倒是讓父皇瞧在眼裏了。”


    話中有話,醋味十足。


    顯王語氣中透出的那股不經意的冰寒倒是提醒了她。


    如今格局已變。


    此前,奕王一直與端王不對付,但從今日之結果,顯王才是笑到最後的人呐。


    端王雙腿一廢,接下來恐怕顯王就要上位。


    “哪有的事兒……”周敞忙打個哈哈,擺個謙虛姿態,“還是顯王兄英明神武,這次的金縷玉璧必是顯王兄的。”


    顯王冷哼一聲,也不再多言。


    剛才周敞將彭良扔入井中,已是萬分不給他麵子了,現在更想起來昨晚,奕王還趁機奪了本該是他的功勞,更是如鯁在喉。


    說多錯多,若是“怨果”已經種下,再說什麽也是無用,唯有避其鋒芒。


    但她也沒忘向唐茂問上一句:“這屍體,陛下可是已有處置了?”


    唐茂就是輕鬆:“是,陛下旨意,既然已經結論清楚,為免引起不必要的災禍,就地掩埋。”


    “就地掩埋?不會是指這口枯井吧。”周敞往井口望去。


    彭良的腦袋剛剛露出井口,純心就是要再惡心他。


    一聽這話,“啊……”地一聲,險些抓不住繩子,又摔下去。


    “奕王殿下玩笑了,”唐茂一本正經,“皇宮禁地,這等人也不配,陛下的意思,連同昨晚遇害的十幾個宮人一並往山腳下找個地方。


    如此潦草處置,其中必定有方赦的功勞。


    當下也不挑明,周敞是很滿意:“是了,還是陛下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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