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孟心裏沒底,又慌慌去找來管家,命他備了馬車,與瘦猴同去。


    在場眾人瞧著,都未敢再多言,畢竟事關老郡主性命。


    倒是蔣孟再迴頭過來,又奔去內室,將事情稟報了父親武安侯蔣銳。


    蔣銳聽後快步而出,見到周敞,先就一禮:“奕王殿下,若殿下今日能請來玄陽前輩,老夫……武安侯府上下,銜環結草以報恩德。”


    “侯爺不必多禮,侯爺夫妻伉儷情深令人感動,但此事我也隻是試試,侯爺稍後便知。”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周敞身上。


    蔣銳再深深一揖,沒有多話。


    他與平寧郡主是一見鍾情,繼而定情,最後皇家賜婚,乃是天作之合。


    幾十年來一直相敬如賓又恩愛和睦,近年來妻子身體狀況每況日下,蔣銳生怕就此天人永別,恨不得也隨著去了。


    一番感謝之後,蔣銳又迴了內室陪伴老郡主。


    唯有蔣孟同樣掛念母親,但也得硬著頭皮招唿,拱手稱謝:“多謝諸位對家母的關心,今日招唿不周,待日後有機會再行答謝。”


    眾人哪裏還願散去?


    都立在當場,說要等老郡主一個結果。


    實則恐怕都是要瞧一瞧玄陽真人是否能夠請到。


    蔣孟也就明白,隻能又將眾人往外請:“多謝諸位,三位王爺、國公爺,大家也該站得累了,不如正廳用茶。”


    漵國公顧炎這才動了動。


    端王和顯王也跟著往外走。


    周敞從善如流,跟著眾人往外走,如今他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耳聽得另一邊竹簾後麵,小蔣夫人閔氏也開始吩咐在後院掌燈,招唿眾女眷重新入席。


    周敞聽著女眷還可以迴去繼續吃席,忽然覺出自己也餓得狠了。


    來到正廳之上,宴席卻已經撤了。


    周敞鬱悶,四處找了還沒來得及撤下的糕點就往嘴裏送,瘦猴這會被派了出去,倒是錯過了機會。


    蔣孟如今眼裏隻有奕王,跟過來致歉;“實在是在下招唿不周,殿下稍等,我這就讓人重新做一桌酒席上來。”


    先前侯府上下哪裏還有心思招待客人,因此早就命人撤了酒菜下去,現在若要重做,卻也不難。


    “不必了,現成的糕點拿來些就是了。”周敞也不打算客氣,她是等不了酒席,估計就要餓死。


    “是,是……”蔣孟趕緊去吩咐下人去取。


    端王見蔣孟這副樣子,就醋味十足:“蔣公子,你可要給奕王多拿些,最好搭上上好的瓷器,奕王不但要吃,還要拿的。他在宮中如此,何況是你的侯府?”


    周敞不理會,眼見下人端了一盤桃子過來,拿起一個就咬。


    奕王雖然每次進宮都絕不空手而歸,但那也是“有據可循”。


    皇宮是老子的,兒子迴老子家‘借’點兒東西怎麽了?


    但奕王從來沒有在皇宮或者親族以外的地方多拿過一衣一物,周敞吃是吃,喝是喝,但還真沒想過拿什麽。


    蔣孟卻在一邊道:“這有何妨,奕王殿下今日若是能為家母請來玄陽真人,別說瓷器,就是要整個侯府,想必家父也願雙手奉上。”


    “那若是請不來呢?”端王一心挑事。


    蔣孟呆在原地,他剛得到點兒希望,還沒來得及想失望的事兒。


    顯王晃著自己的大腦袋也不知道是否能夠裏麵的水聲:“剛才你們說得這老道神乎其神,可本王從前怎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不會是那種走江湖行騙的吧,子瑜啊,你可也不能輕信啊。”


    蔣孟,字子瑜。


    他與顯王到底曾一同上戰場,做個正副手的搭檔,原該是比旁人都親近些,至少麵上該是如此。


    不過,周敞是一點兒沒看出來。


    蔣孟則直接當沒聽到。


    漵國公顧炎坐在端王下首,左臂端起茶盞,右手還能拿動茶蓋:“你們年輕一輩沒聽過也是正常,我這一輩能見到的都不多,那是上一輩的事情了。隻是奕王殿下還能識得玄陽真人,也是機緣一樁。不過,剛才那塊兒牌子又是什麽?”


    “有燒雞嗎?”周敞不願迴答這個問題,但漵國公顧炎有著一雙同端王一樣陰鷙般的眼睛,她隻能轉移話題避開。


    “有,有……”蔣孟剛忙命人去取燒雞。


    “你不會弄個假貨來吧?”端王瞧出端倪,下巴就能表達輕蔑,“你可別牛吹大了,要不趕緊一會兒吃了燒雞就溜吧。我們這些人可是真心誠意在此守護老郡主的病況,你可別……”


    “端王兄,要不要再跟我賭一把,或許你可以將先前輸的那一萬兩贏迴來。”凡事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周敞眼看著端王這個“反向明燈”,忽然就有了主意。


    “賭什麽?你要賭能不能請來玄陽真人?”端王這次倒不猶豫。


    “端王兄變聰明了啊……”周敞又是眉眼彎彎,笑成狐狸,“端王兄是覺得我請不來,那咱們就賭這個,還是一萬兩,如何?”


    端王卻是吃一塹長一智,又不敢輕易搭茬了。


    在打賭這件事情上,他在奕王那裏就從來沒贏過。


    “我賭,不就是再加一萬兩銀子嗎?不過怎麽證明你請來的就是真的?”顯王的大腦袋也不全是水,“這裏不是沒幾個人見過嗎?”


    顯王的大腦袋還真是不白做,明明白白是做冤大頭的材料。


    “國公爺不是見過嗎?”周敞心中好笑,但必須拉上端王,“怎麽端王兄不敢賭了,要不要問問國公爺的意見?”


    端王還真是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舅父。


    漵國公顧慮一臉懷疑。


    他數年前有一次聽說玄陽真人迴了錦都,想去拜見,在朝天觀外等了一個時辰,好說歹說,都沒見著。


    且都是為軍之人,有幾個不知道謹慎的?


    因此並不輕易表態。


    “嗬嗬,看來舅父的乖外甥是不敢賭啊……”周敞故技重施。


    端王就惱怒上頭:“好,就跟你賭,誰怕誰……”


    “嘖……”漵國公顧炎牙花子疼。


    “不過,不是賭你是否能請到玄陽真人……”端王又賣個聰明,“畢竟,若是你將人抓來,那也算是請到了。”


    “哼,抓人?你以為我是你嗎?”周敞冷笑,“那你要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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