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裕又謝了“安泰商紳”封號一事。


    周敞客氣兩句,又不知道說什麽,目光投向鍾與和景姑姑求助。


    景姑姑立刻歡喜道:“元老爺快請坐,不必客氣,今後可是一家人了。”


    “元老爺請坐。”周敞也跟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元裕這才落座。


    “元老爺,其實這件事當日皇宮家宴,我並非……”周敞一張口,下意識竟然想解釋,多虧及時收住了口。


    “咳咳……”鍾與亦在旁邊輕咳,接過話來,“王爺,聖旨上是說太府寺和禮部共同籌備,著盡快完婚,日子可能就定在正月內,元老爺可能還不知道吧。”


    “盡快完婚?”周敞的心忽悠一下,如同還沒準備好跳傘,就被人推下了飛機。


    元裕倒似已經心中有數,麵色不變:“是,既是要給聖上衝喜,龍體康健最為要緊,至於日子……,一切聽憑安排。”


    景姑姑也跟著道:“是啊,這次王爺大婚為的是給陛下衝喜,因此太府寺要大肆操辦才對,到時候一定熱鬧。”


    隻要奕王風銘能娶親,她就別無所求。


    因此雖然奕王娶了元亓,她最開始本也覺得不妥,但到底也是抬了身份。


    唯獨,皇帝這個賜婚理由,讓她多少覺著潦草,一心在口頭上找迴些麵子。


    周敞不知道說什麽,隻管坐在那裏控製好表情。


    “正是、正是,奕王殿下大婚,自然是要熱熱鬧鬧的。”元裕跟著附和,然後又道,“因此,在下有一事要與殿下商量。”


    元家在宮中也不是沒有消息來源,但元裕開始還是不敢相信。


    直到聖旨下來,轟動全城,他還不放心,派人仔細打聽來龍去脈。


    再之後,上門祝賀的人潮水般湧來,這才讓他有了真實感。


    元裕一方麵疲於應付,另一方麵卻又怕女兒不喜歡。


    在接到聖旨之後,元亓不發一言,關在屋中不吃不喝,文斐事後知曉,則幾近崩潰。


    元亓直到昨日方拿出了態度,終於是點了頭。


    當然,不同意也不可能,畢竟是聖旨賜婚,誰人能說一個“不”字。


    但元裕心疼女兒,知道若是元亓始終想不通,那麽就算勉強嫁給周敞,也會終身不得幸福。


    到底,元亓經過半個月的痛苦掙紮,最終對他說的是:“聖命不可違,更何況這樁婚姻對元家亦是大有助益,更何況奕王殿下有恩於元家,元家無以為報,女兒隻當是報恩了。”


    元裕鬆了一口氣,就又打算起接下來的事情,可是再怎麽問元亓的意思。


    元亓就隻有一句話:“全憑父親做主。”


    元裕於是也就做主,今日便來了奕王府要與奕王商量。


    “元老爺不必客氣,有什麽事情盡管直說。”周敞想不到元家還有什麽事情商量。


    元裕早就想好了措辭:“奕王殿下人中龍鳳,旁人不懂,但在下卻知,殿下貴而不驕,清逸出塵,所謂君子安貧樂道,自然是不會在一些吃穿用住上費心神。但剛才景姑姑也說了,為聖上衝喜,這場婚禮要辦得熱鬧,殿下的奕王府是不是也該再裝飾一番,以表示對聖上的敬意。”


    結婚要裝修房子?


    周敞一聽也就明白。


    奕王府家徒壁立,任誰看了不是“慘不忍睹”。


    不過要裝修,她也得有銀子。


    周敞不禁看向鍾與,這位“債主”從來不讓她手上有餘錢,再加上前段時間為了“位麵直播帶貨”已經幾乎花光了身上銀兩,讓她如何裝修。


    元裕是不知周敞情形,但奕王府模樣是看在眼裏的:“奕王殿下事忙,不必為這等小事費心,隻要殿下同意,元家前時建塔還是用了不少能工巧匠,現大多也還在錦都,萬事都包在我身上。”


    “元老爺一番心意是好的,隻是這……,不好吧。”周敞怕給奕王招來“吃軟飯”的嫌疑。


    元裕會意一笑:“大婚在即,裝飾一番再正常不過。奕王殿下隻是貴人事忙抽不出身來,才由旁人出力,隻是添些景致擺設,婚禮之日讓人看了也是熱鬧。”


    這奕王府什麽樣,元裕和元亓第一次來,都已經看在眼裏。


    元裕該是怕女兒將來住在裏麵委屈,情理之中。


    她能得個免費裝修,沒理由拒絕,至於奕王的麵子……


    “麵子”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實在虛得很。


    不裝修也是沒麵子,裝修了麵子也不見得就能更多,有沒有都換不了銀子。


    因此點頭:“既然元老爺有這份心意,還要先謝過您。”


    元裕見周敞答應很是高興,一招手,從身後一名管事手中接過一個本子,起身雙手呈給周敞:“這是一些府邸改建的大項,我讓他們連夜做出,殿下先看看,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啊,原來都準備到這個地步,就是勢在必得。


    難怪人家是做大生意的人啊。


    周敞便跟著瞧上兩眼。


    上麵大半繁體字倒是也能勉強認出來,但都是細碎名詞,十分陌生,再加上是豎著排列,更成了亂碼。


    “這些我也不懂,全憑元老爺吧。”周敞裝模作樣翻了兩頁,“想來盡可以按照元小姐的喜好去裝飾,隻要她高興就好。”


    元裕沒想到周敞能說出後半句話來,喜出望外。


    奕王對元亓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元裕自接到聖旨之後,這半個月來也是反複琢磨,又細問女兒。


    他從皇宮打探出來的消息,年夜宴上情形,實在有些不妥,不能確定奕王是因為“衝喜”而被迫同意,又或者是酒後吐真言,本就心中屬意。


    再問女兒。


    元亓亦堅決聲稱,在與奕王相處過程中,並沒覺察出奕王對她有特殊情愫。


    元裕更加不能放心。


    但剛才竟然聽到奕王如此說,心中大安:“是,是,奕王殿下體貼,小女亦會感到榮幸。”


    元亓肯定不會感到榮幸。


    周敞心中搖頭,想要問一句元亓身體可好,卻又開不了口。


    隻能顧左右而言他:“後殿正院大門是常年上鎖的,不要動,將來元小姐來了,住東側寢殿亦是我現在居所應該就足夠。至於其他地方,對了,書房……”


    元亓又想起書房中的名為“吊床”實為漁網。


    “罷了,一切就有勞元老爺吧。”她也懶得管,幹脆愛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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