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腹稿已經打了幾遍,可以直接侃侃而發:“這靈簽是行清節那晚臣妾從錦鯉池往百靈閣而迴,在禦花園去往後宮的小路上,無意撿到的。那時天色已晚,此前又很少人經過,隻有奕王殿下和十二皇子從內宮進到禦花園,而這張靈簽,當時一看就是新燒,不小心沾到身上,又掉落的。靈簽是大福寺的,宮內之人都沒可能。那麽能夠出入宮廷,又能去大福寺為陛下祈福,且在靈簽上寫下‘父皇’二字的,還能有誰呢?”


    臨帝手中掐著靈簽,似怎麽也不願相信:“若是如此,那日朕曾問奕王,是否在慧蘭苑私下祭拜,他為何不說出來?”


    周敞直接給出答案:“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祭拜,而是祈福。”


    臨帝也不傻:“既是祈福,就更應該可以直言,朕卻未聽奕王提及半個字。”


    “讓奕王殿下怎麽說出口呢?”周敞反問。


    “既是孝心,有何不可?”臨帝已經把這場談話引向了辯論。


    周敞也不示弱:“是無不可,可是剛才陛下說,奕王是因為在陛下麵前失禮而獲罪,臣妾不知道當時奕王殿下到底對陛下說了什麽話,但既然陛下盛怒,又讓他還怎麽說出口呢?”


    “這……”臨帝迴想當日,一下子動搖。


    周敞一鼓作氣,要把臨帝冰冷的心再燒熱點兒:“陛下,袞服之事,到底是誰燒的,隻要去問十二皇子便知。至於靈簽之事,估計除了奕王殿下本人便無人能知了,就是問,他也不會說的。”


    “為何?”臨帝已經沒了主意。


    周敞福上一禮,表情鄭重:“民間有個說法,若是真心為親人祈福,隻能是祈福之人真心向天地神明溝通,若是說出來可就不靈了。剛才臣妾說,孝悌之道乃是一體,一想到奕王能夠犧牲自己為弟弟頂罪,恐怕也就不怕再頂著被陛下誤會的事,也要將祈福進行到底了。”


    這一番說辭,必須把兩頭都堵住。


    袞服的事情,周敞前日曾借著拜會沁妃的時候,見到了十二皇子風鑠,並且私下將事情跟小孩子說了。


    小孩子聽後不但沒害怕,反而很高興,並答應,若是皇帝之後問起,他一定勇於承認。


    至於靈簽之事,還要托殊塵的福。


    大福寺確有此靈簽,祈福規則也都大差不差,唯一的問題是,奕王沒幹過這事兒,不能讓臨帝真去求證,至少不能立刻求證,得過了今晚才行。


    燒剩一角的靈簽自是周敞偽造的,用的是殊塵的記憶,也隻寫了露出來的那麽幾個字。


    因為沒有印刷術,大福寺的和尚,平日裏無事的時候,多會寫這種東西,然後用來給信眾燒香祈福用。


    周敞勉強偽造一個角,還是可以的,但經不起推敲。


    臨帝終於動容。


    周敞走上前無,雙手一把握住臨帝還捏著靈簽的手,將靈簽死死攥在手心:“陛下,臣妾不知陛下父子之間發生何事,但這件事情若是不說出來,卻實在心有不安。今日說出,全不是為了要改變陛下的決定,甚至希望陛下不要改變決定。”


    “為何?”臨帝反問。


    周敞鬆開手,開始準備結尾:“若是陛下改變決定,豈不是令人懷疑陛下知道了什麽。這燒剩下的一角本不該存在,想是那人風大才粘在衣服上的,該全化成了灰才能表誠意。”


    臨帝瞧著已經被揉皺的一小角明黃靈簽,不知在想什麽。


    周敞還不放心,又填一把:“臣妾揣測,奕王不願說出,或許還有其他顧慮。這麽想來,今日倒是臣妾多嘴了。”


    臨帝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空氣陷入了沉默。


    “唉……”許久,臨帝歎了一聲,將靈簽撂到手邊燈下。


    “咳咳……,”周敞一個沒忍住還是咳了兩聲,更直言相問,“天不早了,陛下,臣妾今夜可否留在乾明殿?”


    臨帝驚訝,他已經很久都不召嬪妃侍寢了。


    周敞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反而敢大膽提出要求,走上來,親昵坐在臨帝一側:“請陛下成全臣妾一點兒私心,臣妾病了半個月,也見不到陛下的麵。您不知道後宮那些人背後都說什麽,今日又是臣妾自己前來求見,若是就這麽迴去,豈不是更讓那些人背後議論?”


    誠實永遠是最好的策略。


    臨帝卻聯想到了剛才所說奕王之事。


    這深宮之中,人多嘴雜,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背後都可能有諸多牽扯。


    周敞再求:“臣妾不做什麽,隻求留下來陪陛下說說話,聽說陛下近來心情不佳,有臣妾在,一定能給陛下舒心解悶。”


    火燭之下,沈芮一張臉,兩頰通紅,像最新鮮的蘋果還帶著朝露。


    臨帝心動:“好,今晚你就留下來陪著說話兒。”


    “謝陛下。”周敞眼尾餘光落在紅玉石金冠上。


    事情還要快辦,奕王現在身價降低,弄到金冠,加上貸款在手,就可以換到奕王的身份上。這件事情之後,即便奕王降位,但身份猶在,隻要能在皇帝心中種下一份愧疚,不愁將來奕王不能複位。


    正說著話,一個穿內廷總管服侍的太監走了進來,躬身向臨帝啟稟:“陛下,時辰不早了,是否要迴乾明殿?”


    他一張青瘦長臉,吊眼白眼球比黑眼球大一倍,禿眉毛、翻鼻孔,兩隻立耳在腦袋旁邊,活脫脫就是一副驢像。


    周敞從沈芮的腦海裏可以認出,這是內廷副總管劉德夏,相當於內廷所有宮人之中的三把手。隻是剛才她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此人,按說今晚也不該是他當值,怎麽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他卻就冒了出來。


    這人表麵上是在皇帝麵前服侍,實際與後宮走得更近,尤其是怡貴妃顧氏,也不知道剛才周敞說的話,他在外麵聽去了多少。


    “啊,好,還是說著話時間打發得快。”臨帝愉快從羅漢床上下來。


    周敞趕忙從旁相扶。


    劉德夏也過來服侍臨帝穿上鞋子。


    周敞餘光掃到羅漢床頭四角凳上的金冠,就要拿起來:“陛下,天色已晚,幾步路就是乾明殿,這頭冠還是不戴了吧。臣妾給您拿著。”


    “不勞娘娘,奴才來。”劉德夏手疾眼快,上去一把奪去了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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