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再次醒來,已在一間簡樸的禪房內,好歹眼睛恢複到了清明。


    寅時,外麵一絲天光也沒有,大福寺中卻已經燈火通明,眾僧人已經開始了早課誦經。


    周敞昨晚想到的主意便是大福寺的寶華殿,裏麵供奉這幾百座金身,足夠大發特發一筆。


    至於可供選擇的身份,得道高僧在世俗的評判體係裏,幾乎不值一提,竟是在“中九七”等級。


    圓覺禪師和殊塵禪師兩個身份等級相同,都是五千兩。


    刑部尚書夫人胡婉的身份等級是在“中九四”,等於是要降三級才到了與舊情人一樣的位置。


    不過這也正好,才能讓周敞輕易夠得到。


    且在老和尚和年輕和尚之間選,她一定選那個長得好看的。


    在跟視點係統確認了價格之後,周敞在胡婉房間裏繞了幾圈,黑燈瞎火也是恨不得一個個貼上去,好讓位麵客戶看個清楚。


    當然,刑部尚書府中幾處廳室裏的擺設也不能放過。


    一番“直播帶貨”,終於湊夠了五千兩。


    周敞筋疲力盡,最後一晚躺在胡婉的拔步床上,隻覺得剛合上眼睛,就又睜了開來。


    殊塵如今已經是北既雲相寺的“準主持”,倒是不用跟著那些普通和尚一樣大清早去佛堂念經。


    但他肯定是要比其他僧人“勤快”上百倍。


    一起身,周敞的意識還沒跟上,殊塵的身體就自動去院中的井裏打水,然後連著將頭臉洗了三遍。


    洗了頭臉還不算,繼續刷牙、洗手、然後又將剛換下的僧袍也泡澡盆裏反複揉搓。


    周敞想攔,但隻要一停下,渾身都不自在,隻能強迫完成才能長舒一口氣。


    殊塵其人,從意識中看,似乎已經四大皆空,但就是有這麽個潔癖的習氣,怎麽也破不掉。


    殊塵向來是起大早,趕晚集。


    一般人是“一”番梳洗,就可以出門。


    他沒頭發,倒要“百”番擦洗,才能辦事。等到全部收拾停當,去往前殿,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周敞隻關注一個地方,那就是大福寺的寶華殿。


    那裏供奉著幾百尊金身佛像,係統訂單上至少有幾十單掛在那裏還未完成。隻要能夠完成,肯定能大賺特賺一筆傭金。


    薅佛祖羊毛。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佛祖肯定是不會介意的。


    從殊塵的記憶裏,周敞了解到,寶華殿那邊,是一日十二個時辰都有僧人值守,在殿內奉香誦經,使香火不斷,誦經不止的。


    周敞倒是能憑空大變“消失的它”,但總還得有個借口才行。


    於是沒有借口就製造一個借口,進了寶華殿先道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今日是殊勝師兄當值啊。”


    殊勝比殊塵還小上幾歲,但是打小就在寺院中長大,悟性不高但最為虔誠的那一掛,見殊塵前來,從蒲團上也未起身:“阿彌陀佛,殊塵師弟,來寶華殿可是有事兒?”


    “我來是要擦拭佛身。”周敞從袖口中拽出一方雪白的大手帕,這樣的手帕殊塵平日備了不下十幾條。


    殊勝奇怪:“殊塵師弟不日就要出發去往雲相寺,何勞辛苦?不必不必,這些佛像自有眾弟子打理。”


    “不辛苦,這乃是我日前在夢中得到啟示,要擦拭佛身一千座,固然一路向北還有無數機會。可是小僧在大福寺已十餘年,若說擦拭佛身,當從此開始。”周敞是好不容易才編了這麽個能說出口的理由。


    “阿彌陀佛,師弟又得佛祖指點了?真是令人羨慕。”殊勝是真心羨慕殊塵,他修行年月要比殊塵多上十餘年,但卻從未在境界中得佛祖親自點化過。


    周敞跟著深深一揖:“阿彌陀佛,是啊、是啊,所以師兄行個方便,讓我今日在此擦拭佛身。”


    “這有什麽不方便,既得佛祖指點,我們都應該幫你才對。”說著話殊勝就露胳膊挽袖子。


    “不、不、不,”周敞忙阻止,“此事還需小僧一人完成。”


    “這麽多,怎麽擦得完?”殊勝頗有些擔憂,轉念又看到殊塵手中的方巾,一下想到什麽,“啊,是了,殊塵師弟一向最愛幹淨,是怕我們擦得不如師弟吧,無妨,我們幫忙擦上一遍,師弟若覺不妥,再擦上幾遍就是。”


    大福寺中誰人不知殊塵有個潔癖的毛病。


    “這……”周敞望著一臉熱情的殊勝,根本無法拒絕。


    殊勝更道:“師弟不會是怕我們搶了你的功德,才不讓我們幫忙的吧?可師兄我還想沾一沾師弟的光,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呃……,那就有勞師兄。”周敞隻能答應。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殊勝高興。


    接下來,殊勝也不念經,發動手下弟子一起,搬梯子的搬梯子,打水的打水。


    因為此時還有信眾絡繹不絕前來上香,他們也不好打擾,隻挑兩邊沒人的角落先行擦拭。


    周敞拿著大白布巾裝模作樣,對著元亓那日供奉的最大一尊金佛是擦了又擦。


    以殊塵平日吃個飯都要淨十次手的脾性,誰也沒覺著她奇怪或者心不誠。


    擦完這一處,又去擦周邊,主要還是磨洋工,保存體力,等待時機。


    就這樣,還沒開始“帶貨”,周敞還是弄了個腰酸背疼。


    甚至因此錯過了寺裏最後一餐飯。


    好在,殊塵這個身體有時一天都不吃竟也不覺饑餓。


    生生挨到夕陽落山,殊勝他們已經用過晚飯迴來,坐下來休息:“殊塵,你也歇息歇息,一天是擦不完的,今日還有誦經的功課,咱們明日再做。”


    “師兄們休息,我是打算連夜做通宵也要擦完的。”周敞好歹上上下下也的確擦了不少。


    殊勝一臉佩服,但他是累得撐不下去了:“難怪師弟修行日短但成就在我之上,我是心服口服。”


    “阿彌陀佛,師兄過謙,”周敞從梯子上下來,“師兄們休息,我也迴去換身衣服。”


    其實她不想,但殊塵的身體已經癢得難受,總覺著好像寶華殿裏的灰塵都鑽進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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