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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雲旗沒有迴頭。


    “黃大人,你借我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他木然說道,“我的東西,不值錢,值命。”


    黃誠笑了,輕聲咳嗽著走近,拍了拍馬車。


    “當然,當然。”他說道,“陸大人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個多情癡情有情人啊。”


    陸雲旗是個有情的人?這話說出來是罵他吧?江千戶在一旁神情古怪。


    陸雲旗沒有說話。


    “瞧瞧你為那君小姐落下的這一身傷。”黃誠說道。


    陸雲旗轉過身看著他。


    “黃大人要說什麽盡管說吧。”他說道,“我的私事不勞大人費心。”


    “我原本不費心,隻是恰好我的私事跟陸大人的私事是一迴事,所以就想和陸大人說一說。”黃誠說道,“要是別的女人,隻要陸大人你喜歡,我相信就算是公主,也不是那麽要不到,隻是這個君小姐嘛。”


    他笑了笑,靠近陸雲旗,壓低聲音。


    “靠上了成國公,這就不好辦了,陛下可以為仁善舍棄父女之情,但絕不會搶了臣工之家眷。”


    這話說的可大不敬了。


    敢跟皇帝最親近的權臣陸雲旗這樣說話的,黃誠還是第一個。


    “黃大人是想告老還鄉了?”陸雲旗看著他,木然說道。


    以皇帝的性子,如果知道黃誠背後這樣諷刺他,絕對不會罷休。


    “陸大人,如果我告老還鄉了,你這輩子都見不到那君小姐了。”黃誠含笑說道。


    陸雲旗微微皺眉。


    “你是威脅我還是威脅她?”他問道。


    黃誠哈哈笑了。


    “都沒有,我隻是提醒陸大人。”他說道,“陸大人,你要想得到這個君小姐,目前隻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靠山山倒,引水水幹,成國公倒了,她無山可靠,德盛昌倒了,她也無水可用,還不是任你處置?而如今最想也最能讓成國公倒了的,隻有我了,所以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你這一輩子就隻能看著她成國公世子夫人,看著她變成以後的成國公夫人。”


    他一口氣說完,見陸雲旗神情古怪的看著他。


    陸雲旗這個萬年木頭臉,在街邊的宮燈照耀下忽明忽暗,一白一黑,露出這樣的表情很是詭異。


    黃誠還是第一次看他這種神情,尤其是那眼神。


    似乎森寒似乎怨恨還有哀傷。


    “陸大人?”他說道。


    陸雲旗眼神掩去,視線依舊看著他。


    “這種話,我以前聽人說過。”他忽的說道。


    有人說過了?


    黃誠眼神微微閃。


    “看來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他說道,“陸大人,如今成國公得盛寵,皇帝也需要他來維護麵子,所以不會對他怎麽樣,成國公為人奸詐,給他稍加時日,說不定皇帝都被他蠱惑,所以要盡快讓皇帝對生厭,要找出他作惡的把柄。”


    陸雲旗哦了聲,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黃誠皺了皺眉頭,陸雲旗是皇帝的狗,一心隻按皇帝的意思行事,現在皇帝肯定沒心思動成國公,但皇帝對成國公的戒心不減,就差一個讓皇帝下定決定的契機,這個契機就是皇帝的利益被觸動,蓋過了想要維護的麵子。


    這就需要陸雲旗這種皇帝最信任的人吹風了。


    而能說動陸雲旗的,應該就是這個求而不得的女人了吧。


    “陸大人,所以我要借一下你的馬車。”他接著說道,站開了身子,掩嘴咳嗽兩聲,似乎孱弱不堪,“老了走不動了。”


    陸雲旗點點頭。


    “黃大人用吧。”他說道。


    用吧,那這是借了還是不借?


    陸雲旗說完這句話就上馬,錦衣衛們唿啦啦的擁簇過來,一眾人向前而去。


    看著他們離開,黃誠也沒有再停留在仆從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吱吱呀呀的行駛在夜色裏。


    夜色濃濃,陸宅裏燈火通明,但相比於往日看到陸雲旗丫頭仆婦們更多了幾分慌亂,那是因為他身上的傷。


    但沒人敢問,戰戰兢兢的看著陸雲旗走向九黎公主的所在,製止了仆婦丫頭的通稟,他站在了屋門外。


    夏日換上了紗簾,在內裏璀璨的燈光映照下如雲如霞,透過這雲霞可以看到其內端坐的女子,一身素衫並沒被璀璨淹沒,反而更顯的出眾。


    縱然是一人獨處,她的一舉一動也極其的端莊優雅,這是幾代皇室浸潤教養的成為與生俱來的貴族風範。


    “九齡從來沒這樣坐著過。”陸雲旗說道。


    這突然的聲音讓九黎抬起頭。


    “你迴來了。”她說道,並沒有受到驚嚇。


    大概從太子突然病故,太子妃自盡而亡之後,就沒有什麽事能驚嚇到她了吧。


    “是九齡她坐姿不規矩吧?”九黎公主含笑說道。


    不是坐在石頭上就是坐在樹上,就算坐在正常的位子上,也必然不一會兒就歪歪扭扭,小時候沒少被她嗬斥。


    “不是不規矩,是很灑脫自在。”陸雲旗說道,臉上浮現笑意,似乎透過九黎公主看到那個雖然端坐,但會在裙邊輕輕露出隻穿著襪子的小腳的女子。


    他怕著涼,會用手替她暖著,握在手心裏也不老實的晃動。


    九黎公主沒有說話,似乎並不想說這個話題。


    陸雲旗依舊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公主你怨恨過現在的日子嗎?”他忽的說道。


    現在的日子,父死母亡從金枝玉葉的公主淪為囚犯一般。


    九黎公主抬起頭笑了笑。


    “不怨恨”她說道,“因為我信命。”


    命中注定嗎?


    “如果不是命呢?”陸雲旗說道。


    “那也是命。”九黎公主淡淡說道,沒有大驚失色更沒有詢問他這句話的含義。


    這句話聽起來古怪,但想一想也挺有意思,陸雲旗笑了笑。


    “公主信就好。”他說道,轉身走開了。


    九黎公主這時才停下手裏的針線。


    “我信,命,我信,命有公道。”她喃喃說道,聲音輕柔卻無比堅定。


    而走開的陸雲旗也在慢慢的開口。


    “我不信命。”他說道,看著前方的夜色,“我不信留不住她。”


    他沒入黑暗中遠去,陸宅裏安靜如無人之地。


    而此時的成國公府卻很熱鬧。


    嗷的一聲,上身露出刀傷的朱瓚從床上跳起來!


    “疼嗎?”


    不待他喊,君小姐主動說。


    “我再輕一點。”


    這和當初殺了黃小大人被打個半死在牢房裏被她治傷完全不同,那時她的動作粗魯的很。


    朱瓚瞪她一眼,重新趴下來。


    “我先說清楚,你別自作多情,我打陸雲旗可不是因為你。”他說道。


    這話聽起來很不可信,畢竟人人都知道陸雲旗覬覦君小姐,身為君小姐的男人,難道是為了別人揍陸雲旗的嗎?


    “那是為了誰?”君小姐說道,“九齡公主嗎?”


    朱瓚身子一僵繃緊弓起,似乎就要跳起來,但他最終隻是將臉轉向內裏。


    “不管你的事!”他悶聲說道。


    不是承認但卻也不肯否認,聽起來莫名的有些傷感。


    當然關我的事,君小姐看著他,因為我就是九齡公主啊。


    這句話如果說出來,不知道他會什麽反應?君小姐忽的冒出這個的念頭。未完待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16111307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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