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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路上人馬疾馳,後邊的輜重車因為用三匹馬拉著行進速度也沒有減緩。


    一路疾行,穿過曠野,離開大路,行走在幾乎隻容兩匹馬走過的小路上。


    行進的速度放慢,但隊列依舊整齊。


    這小路似乎永無盡頭,兩邊的村落殘破,四野再也沒有遇到一人。


    看著在前方帶路的趙汗青,梁成棟的眉頭越擰越深。


    “這路對不對?”他忍不住說道,“這裏都沒路了。”


    旁邊的人目不斜視似乎沒聽到他的話。


    倒是另一邊的雷中蓮比較好心,不忍看梁成棟被冷落尷尬。


    “你是官兵嗎?”他問道。


    他們同行已經有些時候了,鬱夫人的身份君小姐沒有瞞著雷中蓮。


    不過鬱夫人的護衛不一定是官兵,也可以是家丁,家丁跟官兵是完全不同的。


    梁成棟看了他一眼。


    “我是官兵。”他說道。


    雷中蓮哦了聲。


    “我還以為你不是呢。”雷中蓮說道,“你跟他們不像.”


    他指了指前後左指到右邊的時候收迴手。


    “他不算。”雷中蓮說道,看著右邊的男人。


    金十八冷冷看著他。


    或者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或者是忍辱負重,金十八等人也穿上了鎧甲,自行路以來老老實實安安靜靜,與村民等人沒有兩樣。


    梁成棟並不認得金十八有什麽不同,也懶得理會,其實對於雷中蓮的話也並不想怎麽理會,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主動說話了,總不好不理會。


    “怎麽不像了?”他說道。


    “他們聽令而行,從來不問東問西,更不質疑。”雷中蓮說道,“我以為官兵都是這樣的。”


    梁成棟大怒。


    這人太壞了!


    繞了半天就是為了罵他!


    太壞了!


    他當然不是官兵,這要是他手裏的兵,先給這小子一頓鞭子抽,讓他知道什麽叫不問東問西不質疑。


    “前邊有河!”走在最前方的趙汗青忽的歡喜的喊道。


    打斷了梁成棟的憤怒。


    果然有河啊。


    他抬起頭看向前方,暮色降臨大地更是一片蒼茫,不遠處一道河彎彎曲曲勾勒出一條線。


    “白楊河到了。”君小姐的聲音從後邊的車裏傳來,“今晚在這裏紮營,明日就能進入河間府了。”


    這麽快?真的像她說的走的路是最快的。


    梁成棟咽下了憤怒,看著隨著君小姐一聲紮營,這些村民們開始下馬,輜重車上的人也開始卸下帳篷,他也催馬上前一起幫忙。


    君小姐從車上下來,看著這四麵原野,趙汗青和婦人們開始埋鍋造飯,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君小姐這價錢果然值得。”鬱夫人的聲音傳來,“君小姐對這裏熟悉的似乎閉著眼都能走。”


    君小姐迴頭看去,見鬱夫人也下了馬車,梁成棟陪著走過來。


    按理說輕裝簡行,但君小姐還是準備了兩輛馬車,她到底不喜歡跟人共坐一輛,雖然這個鬱夫人是她好奇的人。


    鬱夫人看起來也是如此,對她的安排很滿意。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君小姐笑道。


    “但我覺得我們本可以更快。”梁成棟忍不住插話說道。


    如果不沿途救助那些難民的話。


    君小姐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竭力的快速簡單,但到底還是會耽擱時間。


    君小姐要說什麽,鬱夫人先開口了。


    “我們去河間為了什麽?”她說道,“不就是為了民眾,那裏的民眾是難民,這裏的自然也是,同是難民,遇到了自然不能無視。”


    梁成棟麵色微紅應聲是退開了。


    “他就是個大老粗,給他說個目的就隻會奔著去,腦子不會轉彎。”鬱夫人看著君小姐說道。


    君小姐笑了。


    “但夫人你一點他就通了呀。”她說道,“夫人真厲害。”


    這小姑娘嘴還挺甜,鬱夫人哈哈笑了,笑著笑著又看著眼前的荒野神情沉沉。


    “議和尚未完成,金兵尚未入境,這一路走來已經是滿目瘡痍。”她說道,低下頭俯身從地上挖了一塊泥土,“好土啊,隻可惜明年的春耕是完了。”


    “所以戰則生,不戰則死。”君小姐說道,“說成國公好大喜功貪戰,他們卻不知道,正是為了不戰,成國公才這樣戰而不退。”


    鬱夫人笑著點點頭。


    “君小姐果然是個好大夫,且是個上醫。”她說道。


    上醫醫國嗎?


    君小姐也笑了。


    “我們這是互相吹捧嗎?”她又認真的問道。


    鬱夫人再次哈哈笑了,然後想到什麽從袖子裏拿出一物遞過來。


    “這是?”君小姐問道,看著這是一張紅紙包。


    “今天是初一了。”鬱夫人說道,“給你的壓歲錢。”


    初一了?


    君小姐笑著伸手接過。


    “我都這麽大了”她說道,帶著幾分感慨。


    有好幾年沒有收過壓歲錢了。


    先是父親母親去世,後她又成親,就成了大人,就更沒有壓歲錢收了。


    “在長輩麵前,永遠都是孩子。”鬱夫人笑道,又捏出一張,“這個是給我兒子準備的,他可是一把年紀了。”


    朱瓚嗎?一把年紀?哪有那麽老。


    君小姐沒忍住笑了,又有些好奇。


    不知道朱瓚有沒有跟鬱夫人提過自己?


    “君姐姐。”


    趙汗青的聲音傳來。


    “可以吃飯了。”


    君小姐咽下要說的話,對鬱夫人伸手做請,鬱夫人也沒有客氣,將手自然的搭在她胳膊上,踩著亂泥向已經點燃了篝火的營地走去。


    幾根竹子扔進了篝火裏,曠野裏響起了爆竹聲,在孤寂的夜空裏傳開,添了幾分新年的氣息。


    而在同一片夜空下,有人也將一根竹子扔進篝火裏。


    清脆的爆竹聲接連響起。


    “我娘該給我壓歲錢了,不知道今年漲沒漲。”朱瓚說道,看著篝火伸手撓了撓鼻頭。


    有人急匆匆走來,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篝火照耀下神情複雜。


    “有話就說,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有什麽消息受不住的。”朱瓚說道,似乎身後長了眼睛。


    “大名府沒有夫人的消息。”那人低聲說道。


    朱瓚撓著鼻頭的手一僵。


    “在通往大名府的各個州府也沒有發現夫人的行蹤。”那人又接著說道。


    朱瓚的手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撓著鼻頭。


    “娘這一趟出來做說客,必然是很多人不願意的,肯定要阻攔的,她保密行蹤也是正常的。”他說道,聲音有些輕鬆,“再說已經議和了,娘也知道清河伯那慫人肯定不會再跟父親合作,沒有去的必要了,說不定已經調頭迴去了。”


    身後的男人沒有說話。


    隻聽得篝火劈裏啪啦的燃燒聲。


    “還有什麽不好的消息,一起說了吧。”朱瓚沒好氣的轉頭說道。


    篝火照的男人臉色忽明忽暗。


    “有五千金兵從狼城寨進了霸州了。”他說道。


    到底還是破了成國公的防線。


    “草。”朱瓚看著篝火罵了一句,人也跳起來,“繼續趕路。”


    四周的夜色裏隨之跳起人影,馬兒嘶鳴,伴著一陣喧囂在夜色裏疾馳。


    但縱然馬兒插上翅膀飛也不能一眨眼就到了最北地。


    霸州府的消息傳來,河間府這邊已經亂了。


    早在幾個月前就不斷的有三州的難民湧來,這幾日更是洶湧。


    但官府突然下達了關閉城門不許難民進入的命令。


    位於府界的尤其是臨近霸州的那邊幾個鎮堡外一片哀嚎。


    “大人,那是我們的百姓。”


    長豐城內的官衙裏,幾個將官紅著眼咆哮著,似乎看不到麵前武將文官的官袍,忘記了級別。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金賊屠殺嗎?”他們亂哄哄的喊道。


    長豐軍操守李國瑞神情也不怎麽好,麵皮微微發抖。


    “難道我想嗎?”他亦是喝道,“五千金兵已經到了霸州,下一刻就能衝進河間來,為了那些難民,就不顧河間這些民眾了嗎?”


    這邊的知縣孫三傑也歎口氣。


    “我們是河間的壁壘,一旦被破,整個河間就完了。”他歎氣說道,又淒然一笑,“至於霸州這邊也許不會屠殺的,那些民眾以後,就是金人的子民了。”


    霸州即將被割讓給金人,這個消息已經人盡皆知。


    這話讓大廳裏氣氛更加凝滯,有一個將官罵了一聲娘。


    “好好的漢兒怎麽就突然成金人了?”他喊道,“我不能看著這些民眾在城堡外哭喊,我不能告訴他們我們不要他們了,他們是金人了,這話我說不出口。”


    李國瑞怒喝住他。


    “我們沒有援兵了,附近的兵都退了,你要怎麽救他們?”他喝道,“成國公都守不住了,我們這些人怎麽守得住?”


    是啊,沒有援兵了,一旦打開城門被金人衝進來,他們這些人馬實在是難以對抗。


    將官站住腳,攥緊了拳頭。


    門外有兵丁小心翼翼的探頭。


    “大人。”他帶著幾分不安說道,“外邊來了一群人,他們說是援兵。”


    援兵?


    廳內的諸人愣了下。


    “這時候哪來的援兵?”李國瑞問道,“哪一路軍?”


    兵丁神情更加忐忑。


    “不知道是哪一路軍。”他說道,伸手指著外邊,“隻說是,青山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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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11頁知名、南方的冰一打賞和氏璧謝謝謝謝。


    周一咯,大家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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