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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隻下了一日,但雪後的天寒卻讓京城的人們在家躲了好幾日。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啊。


    定遠侯府的後宅裏暖香襲人,屋子裏滿是珠環翠繞的女子們。


    定遠侯夫人穿著大紅折枝花絲襖,正在鏡台前輕勻薄粉,身後幾個丫頭捧著一盤盤的珠寶等待梳頭媽媽的擇選。


    “君小姐來了。”


    門外傳來丫頭們的聲音,緊接著門簾就被掀起了。


    不待定遠侯夫人允許就進來,這也是定遠侯夫人早就吩咐過的,表明了對君小姐的看重。


    這個待遇趕上普寧師太了,不過那可是普寧師太盡心誠心結交三四年才得到的,君小姐則隻用了三天。


    定遠侯夫人從鏡子裏看著走進來的君小姐微微一笑。


    “外邊冷不冷?”她問道。


    君小姐施禮。


    “有點冷。”她說道。


    定遠侯夫人笑著,待梳頭娘子將一隻赤金菊花釵插在發鬢上轉過身來。


    “我聽說北邊的人都怕冷。”她笑道。


    大概是吧,但她一直在南邊,所以還好。


    君小姐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話,將藥箱放下。


    “夫人氣色很好。”她說道,一麵拿出脈枕。


    定遠侯夫人抬手按了按臉頰,笑意滿眼。


    “都這樣說,吃了君小姐你的丸藥,我的氣色真是越來越好。”她說道,一麵自然的伸出手放在脈診上,“大家都要求你的藥丸吃呢。”


    “藥可不能亂吃。”君小姐說道,抬手搭脈,“而且也不是我的丸藥的原因,是夫人病好了,身心愉悅寢食俱安,自然氣色就好了。”


    定遠侯夫人笑意更濃,沒有再說話看著君小姐診脈。


    屋子裏安靜片刻,君小姐收迴手。


    “夫人的身子沒有問題了。”她說道,收起脈診起身,“藥以後不用吃了,安神香也不要用了。”


    說罷施禮告退。


    定遠侯夫人有些想笑,別的人進了侯府巴不得多說話多攀扯,君小姐倒好,看完就走,除了說病症的事一概不多言。


    “君小姐你先別急著走,老夫人說最近不太舒服,你正好來了給她看看。”她說道。


    能給定遠侯老夫人問診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君小姐卻站著沒動。


    “別的大夫看過了嗎?”她問道。


    定遠侯夫人就笑了。


    “君小姐,你放心吧,老夫人就是求你一句話安心,不會纏著你壞了你的規矩的。”她笑道,親自伸手拉住她,“來來跟我來。”


    君小姐隻得隨定遠侯夫人來到定遠侯老夫人這裏。


    冬閑無事,老人家又愛熱鬧,屋子裏聚集了很多婦人打牌說笑。


    定遠侯老夫人並沒有打牌,而是看幾個小丫頭串珠子,見到君小姐來了很高興,又指著給幾個夫人介紹。


    “這是神醫,不是誰都能有好運氣被她診治的。”她說道,帶著幾分炫耀。


    婦人們顯然都知道君小姐的名頭,含笑看著她。


    君小姐也給定遠侯老夫人診了脈起身。


    “老夫人身子略有不適,但並無大礙,找個太醫開幾服藥就好。”她說道。


    定遠侯老婦人瞪了君小姐一眼。


    “你這孩子一點也不留情麵,我才說了大話,你就打我的臉。”她不悅的說道。


    雖然神態聲音不悅,但眼裏卻是笑意。


    屋子裏的人便都笑起來。


    君小姐也笑了笑沒有接話,低頭收拾藥箱。


    那邊牌桌上還在繼續,隨著出牌夾雜著閑談。


    “…說到神醫,我看太醫院這次遇上麻煩了…”


    “…是懷王病了的事嗎?”


    君小姐的藥箱微微一頓,旁邊殷勤的要幫忙的丫頭不解的看著她。


    “君小姐..”她問道。


    君小姐已經將拿出來的手又伸進藥箱裏,拿出一個小瓷瓶。


    “老夫人有頭疼的老毛病吧。”她說道。


    丫頭點點頭,定遠侯老夫人也聽到了很是高興,伸手要過瓷瓶。


    “我的老毛病還能治?”她說道。


    君小姐一一迴答她的話,又對一旁的丫頭仆婦叮囑怎麽用藥,耳朵卻一直豎著聽著旁邊的牌桌上的說笑。


    “……說是風寒,並不多重…”


    “……風寒,他可是個小孩子,又沒有爹娘照顧…”


    “……你說什麽呢,快出你的牌…”


    話題到這裏立刻就打住轉開,幾個婦人開始說一些誰家婦人穿了什麽樣衣服,做了什麽鞋子,宴席上擺了什麽新鮮花樣之類的內宅閑談。


    君小姐將話說完,背起藥箱施禮告退了。


    大家也都知道她的習慣,沒有再挽留自有仆婦送出去。


    待到打牌的人也散了,定遠侯夫人親自服侍老夫人歇午。


    “母親,君小姐的醫術我不敢說是最好的,我看對待婦人孩子,她很有些本事,懷王的病……”她想到什麽忽的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定遠侯老夫人瞪了眼。


    “這話是咱們能說的嗎?”她說道。


    定遠侯夫人顯然也知道,垂下視線。


    “我隻是覺得,這麽小的孩子,怪可憐的。”她低聲說道。


    “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又能怎麽樣?”定遠侯老夫人說道,“太醫們都不肯踏著渾水,何苦拉別人。”


    定遠侯夫人聽到這句話心跳了兩跳。


    這麽說…


    定遠侯老夫人卻閉上眼不再說話了,定遠侯夫人也不敢再詢問,將被子蓋好,吩咐丫頭們守好自己退了出去。


    帳子裏定遠侯老夫人又睜開眼,眼神黯然。


    “可憐,可憐,活著也是可憐,還不如早點解脫,下輩子別再托生這帝王家了。”她喃喃幾句再次閉上眼。


    ……………………………………………


    她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君小姐在街上疾步而行,絲毫感覺不到陰冷。


    她謝絕了定遠侯家的馬車相送,她能穩步的走出定遠侯府已經是不容易了,現在她必須走一走,讓冷風吹一吹,要不然她坐在馬車上一定會瘋。


    自從那日離開陸宅的胡同,她一直想辦法打聽,但懷王府在京城是個被遺忘的禁忌,懷王府的事更是半點傳不出來,根本就無從下手。


    還好有這些已經熟悉的高門權貴的內宅,她借著迴訪複診接連走了幾家,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定遠侯府聽到隻言片語了。


    就算是隻言片語,也足夠確定九褣是出事了。


    病了?


    那些婦人說病了?


    是真病了,還是隻是個由頭?


    緊閉的懷王府的大門,懷王的身份隔絕了一切消息,別說她的身份沒辦法打聽,就算去打聽,也沒有人會告訴她。


    君小姐看著前方懷王府所在的街道站住腳,按著身側背著的藥箱。


    如果自己現在去懷王府門口搖鈴鐺說有兇兆,被請進去的機會有多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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