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是當天晚上就接到了童大爺過世的消息,但由於時間問題,他沒有及時趕迴來。


    第二日一早。


    趙東收拾完東西以後,就在醫院餐廳找到了徐瘸子,同時看見了徐瘸子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美豔少婦,正站在門口嘮嗑。


    “咋了,東子?”徐瘸子一看趙東走過來,隨即愣了一下,笑著打了聲招唿。


    “昨晚就想跟你說,林場的童大爺沒了,我得迴去。”趙東幾乎一夜沒睡,臉色蠟黃,眉頭緊皺的迴了一句。


    “……咋沒了呢?”徐瘸子也是有點懵。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先迴去看看吧!”趙東很累,不想過多解釋。


    “……這邊還有事兒呢!”徐瘸子有些為難的說了一句,但沉默數秒後補充道:“行吧,那你迴去吧。”


    “孝東那邊的人,還不知道走沒走,你注意一點吧。”趙東囑咐了一句。


    “恩!”趙東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但至始至終沒有跟徐瘸子旁邊的那個美豔少婦說過話。


    “這人誰啊,我怎麽沒見過?”少婦看見趙東走了以後問道。


    “我們公司的叫趙東,”徐瘸子隨口應了一聲,隨即看著少婦說道:“小琴,你那個美容院弄的怎麽樣?手裏資金還夠周轉嗎?”


    …….


    當趙東趕迴上樹奔喪的時候,童戰北已經率先到了,他淩晨接到的電話,連假都沒請,從楊陵邊緣走了四五公裏,才抓到一輛出租車趕迴來。


    而童大爺的遺體就在院裏,他躺在由木板搭起的擔架上,蒙著羅漢被,隻能漏出穿著布鞋的雙腳。


    屍體之所以沒讓警察拉走,那是張斌極力爭取的結果。警察當時確實想把屍體弄到太平間做屍檢,因為這是刑事案件得走流程。但張斌卻喊道:“人都他媽沒了,還往太平間弄啥?老人一輩子沒出過山,埋也得是入土為安,大家都認識,屍檢在山上做吧。”


    警察也有人情世故,老人慘死,山上故友悲憤,他們也能理解,所以,屍體就沒有拉走。


    童戰北迴來以後,就跪在童大爺頭上,他沒有準備孝服,隻穿著便裝。


    山上的老伐木工開始張羅出殯葬禮,大家以林子為生,家裏都不缺板材,而且這幫人或多或少都懂點木匠活,所以,棺材在晚上就打了出來,上麵塗著還未幹涸的紅色朱漆,靜靜的矗立在靈棚之中。


    ……..


    打更房裏。


    趙東從迴來以後,基本就沒怎麽走出去過,童大爺離世,讓他一時間很難接受,昨日坐在旁邊房裏飲酒之時的談話,如今仿佛就在眼前。


    “……幾天出殯啊?”張斌喝著水,皺眉坐在板凳上問道。


    “爺們一輩子都呆在山裏,骨子裏還是傳統,不能火化,就按風俗走唄。放三天,入土為安。”趙東躺在床上迴道。


    “……陰陽先生來了,他也是這麽說的。三天出殯,得擺三天流水席,我讓下麵準備準備。”張斌點了點頭。


    “戰北剛工作不久,又是個臨時工,一個月就不到三千塊錢,他自己很難給童大爺辦喪事。錢,我出吧,明兒一早,我讓曼曼出去取。”趙東思考了一下,手掌搓著臉蛋子,聲音低沉的迴道。


    “哎呀,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童大爺和咱碰上了那就是緣分。一人掏個萬八千,還能咋地?大家一塊湊湊,讓老人走的風風光光。”張斌抽著煙,也很傷感的低頭說道。


    晚上六七點鍾,張斌通過陰陽先生,找了一批當地民間職業辦喪事兒的鼓樂隊,並且為他們支了個棚子,在棚子邊上準備了煙,茶等物品。


    “幾個爺們,人一輩子就這一迴,咱都給好好整著,喇叭聲兒別停,整的響點。”張斌付過了錢,站在棚子外麵招唿道。


    “妥了!”帶隊的喇叭將點了點頭,隨即吼道:“來吧,鑼鼓震天,咱哥幾個送送老童!”


    言畢,哀樂走起,響徹林間。


    童戰北跪在爺爺的棺木旁邊,一天沒吃沒喝,就木然的燒著紙錢。


    …….


    另一頭。


    bj市中心,樸文國已經躲了一天了,但還是沒躲開,他在一家賓館門口,遇到了何仔仔的母親。


    “孩子,孩子!”何仔仔的母親一邊叫著,一邊就要伸手拉著樸文國。


    “付嬸,這事兒我管不了!”樸文國夾著手包,十分無奈的迴道。


    “噗咚,”


    何仔仔的母親抓著樸文國的胳膊,直接跪在了地上。


    “嬸,你看你這是幹啥,快起來!”樸文國皺著眉頭,無語的就伸手攙扶。


    “小樸,你聽嬸子說兩句行不?”何仔仔的母親五十多歲,身體瘦弱,宛若十四五歲的小男孩。


    “……你先起來,起來行嗎?”樸文國餘光掃向周圍圍觀的群眾,十分尷尬的商量道。


    “小樸,就你能幫我家小何了!你倆是發小,這麽多年小何跟你在一塊玩,我去過多少次看守所,給小何存錢?他願意跟你在一塊玩,我也管不了他,那就隻能認了!但這次事兒,我在存錢沒用了,你幫幫他行嗎?”何母潸然淚下,跪在地上就要磕頭。


    “……!”樸文國伸手攔住了何母的腦袋,隨即咬牙說道:“嬸兒,我拿點錢無所謂,但我就怕這事兒,拿錢也辦不了。”


    “你認識孝東,孝東有關係,有麵子,你求求他唄……!”何母無比祈求的看著樸文國。


    “……!”樸文國看著跪在地上的何母,沉默三秒以後迴道:“我試試吧,你起來吧,嬸!”


    “真的?”


    “咱一個院的,我糊弄誰,還能糊弄你嗎!?”樸文國點了點頭。


    晚上十點,樸文國找了個借口,隨即去了孝東哪兒。


    “哥,仔仔那事兒……!”樸文國跟孝東扯了一會,隨即挺為難的把話問了半句。


    “這個傻b,”孝東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皺起了眉頭。


    “再不濟也是咱家人,出事兒了,能管管,就管管吧!”樸文國歎息一聲,目光一直看著孝東。


    “迴頭我安排個飯局,事兒你跟他們談吧。”孝東勉強的應了一聲,隨即指著樸文國說道:“我是看你麵子。”


    “……我會跟何仔仔說,事兒全是你給他辦的。”樸文國咧嘴一笑,抬手衝孝東比劃了一個抱拳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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