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完後,又開始了新一輪心理攻堅。問道:“方晴是誰?佳興地產公司又是怎麽迴事?”


    沒想到對方把這件事都掌握了,陸一偉道:“方晴是佳興地產公司的總經理,當初要購買菜家園前300畝土地進行地產開發。”


    “哦,我掌握的情況是你當初同意了,對嗎?”


    “是。”陸一偉沒有說謊。


    “據我了解,你和方晴是大學同學,在這件事上你有沒有濫用職權為她開綠燈?”


    “沒有!”陸一偉冷靜地道:“方晴說她和我大學同學,但我根本記不起來。我之所以同意搞地產開發,是為了整個高新區考慮。失地農民今後如何生存,一直是我在思考的事。”


    “哦。”男子又扔出了一個炸彈,道:“可我們從梁國棟那裏了解到不一樣的情況。他說你和方晴有過x交易,是嗎?”


    聽到這個問題陸一偉的頭一下子炸了,道:“這是赤裸裸的汙蔑,我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希望組織認真調查。”


    男子神情異常嚴肅,道:“是不是汙蔑我們會調查清楚。不過,我聽說你的司機把梁國棟打傷,是為了拿迴你和方晴的照片,有這迴事嗎?”


    “有。”陸一偉實話實說道:“這是梁國棟設的計。他故意讓方晴把我約出來在酒裏下了藥,想通過這種惡心的手段逼我就範。要不是我司機發現,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李二毛打人是不對,但他們實在太卑劣了。”


    “他們為什麽會設計陷害你?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麽交易?”


    麵對男子的高壓詢問,陸一偉的思想壓力有些承受不住。道:“他們是他們的事情敗露,也是在為了報複。”


    陸一偉的話果然有了漏洞,被男子抓了個正著,追問道:“他們的事情?什麽事情?”


    陸一偉見避不開了,輕描淡寫道:“我相信你們已經掌握了趙家林和梁國棟的事情,我可以不說嗎?”


    “可以。”男子繼續問道:“據我們了解,在你剛到管委會時就接到了舉報趙家林的舉報信,你當時是怎麽處理此事的?”


    問題越來越刁鑽,陸一偉招架不住,道:“我確實收到舉報趙家林的舉報信,也側麵進行過調查,但有些事是捏造的,根本不是信中所提到的。”


    “那信呢?”


    “已經銷毀了。”


    “哦。”男子接著道:“據梁國棟交代,他qj婦女一事是你一手策劃的,是嗎?”


    陸一偉無力一笑道:“領導同誌,我一堂堂正正的黨員幹部,思想還不至於齷蹉到那個地步。再說了,我沒有必要策劃他,正事還忙不過來。”


    “你為什麽被停職?”


    “這事……我覺得可以問市裏,因為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想不通。”陸一偉道:“或許是我的工作能力一般,不能夠與市委的步調保持一致。”


    “好吧。”男子對陸一偉每個迴答都沒有進行評價,道:“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其實也不是問題,管委會出了這麽大的事,你覺得你這個管委會主任稱職不稱職?或者說,你覺得自己有沒有責任?”


    陸一偉歎了口氣道:“對於此事,我事後進行了認真反思。我自身存在的問題明顯是不少的,假如我能夠當時製止趙家林,或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後果。從這點上,我思想上出現了偏移,辜負了黨的期望,我接受組織的處分。”


    陸一偉的迴答中規中矩,又十分誠懇。男子自始至終沒有笑,而此刻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道:“陸一偉同誌,不管你有沒有責任,但你在群眾的口碑是相當好的。我們進入菜家園後,幾乎沒有一個百姓說你的不是,這讓我們感到異常驚奇。能夠贏得群眾的信任,說明你平時的工作做得不錯。從這點出發,我沒有理由將百姓愛戴的官員扣上帽子。但你應該清醒地認識到,因為你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導致悲劇發生。”


    “我們今天的談話已經全程筆錄和錄音,我會原封不動地向上級匯報。這段時間你再仔細想想,假如你想起來什麽隨時可以向我匯報,明白嗎?”


    “好。”


    “好,你可以走了。”


    陸一偉上前與男子握手,男子笑了笑小聲地道:“我聽說你以前開過煤礦,是真的嗎?”


    陸一偉僵在那裏,沒有說話。


    男子抿嘴一笑,做了個請的動作。


    從賓館出來,陸一偉如同從刑場上下來一般。渾身濕透,眼睛發亮,貪婪地唿吸著新鮮空氣。他現在才體會到,自由真好。


    迴到家裏,陸一偉坐在沙發上迴想著剛才的問題,查看有沒有什麽漏洞。他不得不佩服那問話的男子,每個問題都是陷阱,稍不留神就掉進挖下的坑裏。好在自己頭腦清醒,似乎沒迴答錯什麽。


    不過男子最後的一段話讓他有些心悸。即便自己沒有任何問題,依然有不可逃避的責任。他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隨時等待組織的處分。


    三天後的一個晚上,一個勁爆的消息再次傳遍了西江省。江東市市委書記林海鋒跳樓自殺了!


    這個消息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震得人們都迴不過神來。林海鋒自殺?他這是唱得哪出啊。所有人都有些想不通。


    調查組的意圖已經很明顯,調查的是邱遠航,和他有什麽關係?然而,他選擇了不歸路。


    據現場發迴來的消息,林海鋒從自己辦公室縱身一躍,從窗戶跳了下來。市委大院的樓層並不高,隻有八層,也不至於摔死啊,何況林海鋒的辦公室在五層,最多摔個殘疾。


    但現場的情況異常複雜。據說林海鋒跳樓的時候腦袋直接插到了花池的鐵柵欄上,現場血肉模糊,腦漿遍地,相當慘烈。


    這可以說是西江省有史以來最勁爆的新聞。官方試圖掩飾這件事,但這麽火爆的消息怎能捂住,早就不脛而走,傳遍了大街小巷。


    陸一偉得知後,同樣震驚。這次“地震”太猛烈了,直接讓兩條人命喪失。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敬畏。


    官場太可怕了,陸一偉有些膽顫,這是他從政以來最恐懼的一次。層次越高,黑幕越多。還不如在自家小縣城,撐破天也就指甲蓋大的事,不至於讓這麽多人卷進來。他有了離開官場的念頭,這不是逃避,而是救贖。


    林海鋒之死,讓所有與其有關的人都岌岌可危,惶恐度日。而上級部門並沒有因為他的死而中止調查,順藤摸瓜抓得第一個人居然是準備出逃的丁昌華。


    據說,丁昌華被抓時正準備乘坐飛機離開,沒想到飛機還沒起飛就被帶了下來。有一個人的光榮謝幕,這僅僅是開始嗎?不得而知。


    這兩天,陸一偉承受了太多的壓力。然而,現實並沒有放過他。這天晚上,胡誌雄急急忙忙敲開了他的門,進門還不等說話就把他拉到了書房。神色慌張地道:“陸書記,你收過呂黔的錢嗎?”


    聽到此事,陸一偉腦袋嘭地一聲,有些生氣地道:“老胡,你瞎說什麽呢,我陸一偉這輩子沒伸手拿過別人的一分錢。”


    “哦。”胡誌雄鬆了口氣道:“那就好。”


    “到底是怎麽迴事?”陸一偉預感到這事並非簡單。


    胡誌雄道:“今天下午我去了趟財政局,正打算敲門進去聽到呂黔在裏麵打電話。我無意中聽到他說給你送過一張20萬的銀行卡。”


    “開什麽玩笑,再多的錢我也見過,我還在乎他那20萬?”陸一偉冷笑道:“呂黔是什麽東西,他一根煙我都懶得接。這孫子我不收拾他,倒反咬一口。”


    胡誌雄見陸一偉如此大意,擔心地道:“陸書記,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就得非常對待。中央的,省裏的調查組幾進幾出,不知去了管委會幾趟了。每次去了光調查問題,也不說其他的。所以,你還是小心點為好。要不你仔細想想,看看有沒有落下的細節?”


    陸一偉坐在那裏絞盡腦汁冥想,可事情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那能迴憶起來。道:“沒有。”


    “沒有就好。”胡誌雄起身道:“陸書記,我的趕緊走了。你不知道管委會這兩天是草木皆兵,每個人的舉動都在調查組的監視範圍內。我要是待得時間長了,對你不利。”


    陸一偉沒有挽留,心裏倒不出的苦水,抿嘴道:“老胡,你也小心。”


    胡誌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又沒犯什麽事,不怕他調查。”


    “嗯。”陸一偉沒有多說,隻是一個堅定的眼神。在這種時候,眼神的交流比任何交流方式都有力。眼神真誠不真誠,一目了然。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的天空“哢嚓”一聲劇烈的響雷,緊接著幾道閃電如同出鞘的寶劍從天空插入大地,整座城市忽隱忽現,灰與黑唿應,暗與明交匯,厚厚的烏雲從遠處滾滾湧來,似乎在下一秒就像氣球一樣爆裂。


    老天震怒了嗎?深受儒道思想灌輸的國人總會把人禍與天災緊密地聯係起來。其實沒任何關係,但事情就那麽巧合。林海鋒跳樓還不到一個小時,電閃雷鳴,電光火石,是老天派神靈來收人,還是另有冤屈?


    (ps:又到月底了,萬路又要開口了!再有七八章,這本書就全劇終了。為了構思一個很好的結尾,萬路成宿成宿睡不好覺,但請大家放心,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圓滿的交代。正如部分讀者說的,這是一本好書,希望以大團圓為結局。廢話不多說,還是月票。這次最後一次開口了,以後再開口就是下一本書了。不管怎麽樣,希望大家能夠再一次支持萬路,謝謝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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