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誌雄明白陸一偉的意圖,不過他也有所顧慮,萬一降不住此人怎麽辦?另外,人家在城管大隊吃香的喝辣的,自由自在,好不快活,幹嘛降低身份來財政局當一個出力不討好的辦公室主任?


    他道:“一偉,我知道你替我著想,可人家願意來嗎?就算來了,萬一給不了他什麽,我該怎麽辦?”


    陸一偉也是一腔熱情,至於宋勇願意不願意來,還真是不好說。他想了一會兒道:“既然要用人家,那就得給足麵子,讓他風風光光過來。他現在不是科員嗎,提一個級別,直接讓其擔任財政局副局長兼辦公室主任,你覺得怎麽樣?”


    肖誌雄拿不定主意,喝了一杯酒道:“這個想法的確不錯,可讓我怎麽和張書記開口呢?”


    陸一偉道:“宋勇那邊我先側麵探探他的口氣,如果他樂意,我樂意為老哥在張書記麵前提一提此事。”


    “哎呀!”肖誌雄感動地放下筷子,抓住陸一偉的手動情地道:“陸老弟,你讓我說什麽好呢,我何德何能得到你和張書記如此垂青,肖某感激涕零啊。”肖誌雄是個性情中人,他的一舉一動不是隨口而說,而是發自肺腑的。


    陸一偉之所以如此幫肖誌雄,也是為張誌遠分擔解憂。當初,張誌遠就曾提及過,財政局必須要牢牢地控製在手裏。後來查許萬年並將其調離,安排自己人進去,是早就算計好的一盤棋。現在,肖誌雄有難,他不能坐視不管。


    他道:“肖局,您千萬別這麽說,都是自家人,何必那麽見外。”


    “對對對,自家人,來來來,喝酒!”肖誌雄忘記了不愉快,盡情地暢懷痛飲。


    這時,楊建國親自端菜進來,並拿了瓶好酒放到桌子上,笑嗬嗬地道:“肖局長,陸主任,這是從西江酒廠拿出來的好酒,你們嚐嚐。”


    陸一偉乘機拉著楊建國道:“老楊,來,和肖局長喝一杯,以後還得靠他照顧你生意了。”


    這樣的場麵不止一次兩次了,基本上都是以這種方式為楊建國拉生意,讓他很是感激。他隨即倒了滿滿一杯,雙手捧著走到肖誌雄跟前道:“肖局長,我就借花獻佛了,借此機會敬您一杯。”說完,豪爽地喝了下去。


    肖誌雄喝完酒哈哈大笑道:“這裏環境不錯,飯菜的味道也不賴,成了!以後財政局的客飯就定到你這裏了。”


    楊建國聽完,激動得不能自已,又倒滿酒道:“肖局長,讓我怎麽感謝您才好,您放心,在這裏吃飯,既要優惠,又要實惠,保證不會怠慢了客人,謝謝,謝謝。”


    肖誌雄轉頭對陸一偉道:“在哪吃不是吃飯嘛,我看你人也不錯。這吃飯哪,首先的看人品,再看菜品,如果你人品不行菜做得再好照樣沒顧客,而你兩樣都兼備,我為什麽不選這裏呢?哈哈。”


    “哎呀!肖局長太會說話了,我敬您一杯。”說著,又喝下去一杯。


    這時,陸一偉悄悄使了個眼色,楊建國立馬領會,道:“那行,肖局長,陸主任,你們先吃著,我招唿其他客人去。”


    楊建國走後,肖誌雄興致頗高,又聊起了遴選副縣長一事,道:“陸老弟,讓高博文這種人當副縣長,有些不妥啊。”


    陸一偉搖了搖頭道:“那有什麽辦法,人家是民主推選出來的,咱就得尊重民意。有時候啊,運氣占很大一部分,比如你老哥,你想過當財政局局長嗎,恐怕你沒有。”


    “哎!”肖誌雄長歎一聲道:“說實話,真沒想過。我已經在機關事務管理局待了將近十年了,也曾想挪一挪位置,可咱既沒關係又沒錢還沒本事,拿什麽和別人競爭。這次能調任財政局,我做夢都沒想到,直到現在還搞不清是怎麽一迴事。外界傳我給張書記送了錢,買了頂烏紗帽。我倒想送錢了,可咱那能夠得著啊。就這樣,稀裏糊塗到了財政局。一偉,你和老哥說實話,是不是你舉薦的我?”


    陸一偉笑著道:“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當然是真話了。”


    “真話就是我沒有,真沒有。”陸一偉堅定地道:“肖局,你不了解張書記的性格,他不喜歡旁人左右他的思想,包括我在內。至於為什麽選中你,其中個由你應該去問張書記。”


    肖誌雄搖搖頭,不相信地道:“一偉,你不和我說實話。可以這麽說,從張書記來以後,我就那麽幾次和他接觸過,還是打了個照麵,談不上什麽交情。最近一次,還是替他裝修辦公室,這還是你安排的。如果因為這件事提拔我,不大可能吧?”


    陸一偉道:“張書記心裏怎麽想,我等不能妄自揣測。肖局既然坐上這個位置了,糾結這幹啥?要想證明張書記的眼光沒有錯,那你就得實實在在做出點成績,這樣,對你也好,張書記臉上也有光啊。”


    “陸老弟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肖誌雄道:“你讓張書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肖誌雄因心情不好,中午喝多了。吃過飯後,陸一偉將其送迴了家,帶著一連串疑問和感慨進了家門。


    休息了一會,張誌遠的電話打了進來。陸一偉隨即出了門,到了縣委大院,張誌遠已經在院子裏等候了。


    “就坐你的車去!”張誌遠一頭鑽進陸一偉的車,搖下玻璃囑咐肖楊:“我去一趟省城,有事給我打電話。”


    車子行駛在路上,陸一偉感慨萬千。張誌遠出門不帶司機和秘書,單單讓自己陪著,這說明還是十分信任他的。


    “中午喝酒了?”張誌遠聞到陸一偉身上的酒味問道。


    陸一偉不好意思地道:“中午和肖誌雄局長吃了頓飯,喝了點。”


    “哦。”張誌遠沒再說話,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陸一偉隨即打開錄音機,將一盒民歌大聯唱的磁帶放了進去,將聲音調低,營造輕鬆舒適的氛圍。


    過了一會兒,張誌遠突然坐起來道:“有沒有歡快點的音樂?”


    陸一偉翻箱倒櫃找了一通,拿著一盤魔岩三傑的磁帶道:“張書記,不好意思,我平時喜歡聽搖滾,沒別的磁帶了。”


    張誌遠的反應讓陸一偉大吃一驚,道:“就聽這個,我也喜歡聽搖滾。”


    陸一偉沒想到平時一臉嚴肅的張誌遠也會喜歡這個,將磁帶放進去後,竇唯高亢嘹亮的嗓音傳了出來,張誌遠竟然跟著哼唱起來:“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自崔健在80年代末吼出第一嗓子後,中國的搖滾樂就此誕生。相繼,竇唯,張楚,何勇、鄭鈞等一大批優秀搖滾歌手應運而生,湧現出黑豹、唐朝、指南針等讓人欲罷不能的搖滾樂隊,將中國搖滾樂推向了頂峰。其中,以竇唯、張楚、何勇被後人稱之為“魔岩三傑”最具代表性。


    1994年,魔岩三傑在香港紅磡舉辦演唱會,讓港人第一次聽到大陸的呐喊聲。演唱會現場,有人撕去衣服狂奔,有人瘋狂地唿喊,有人放肆的痛哭,甚至影帝黃秋生跟著何勇的節拍癲狂飛奔,讓人們從禁錮的思想中得到一次酣暢淋漓的盡情釋放,成為中國搖滾樂無法超越的標杆。然而,誰都沒想到這次演唱會竟然成了中國搖滾樂的最後絕唱,讓人唏噓不已,無法釋懷。


    陸一偉在大學第一次聽到搖滾樂,讓他的心靈無比震撼。對於唱著紅歌長大的一代來說,這種不忍直視的“糟糠”音樂居然唱出了自己的心聲,內心積壓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渴望自由,向往自由,成了他們這一代人純真而偉大的理想。


    張誌遠哼唱了一會兒,麵色漸漸紅潤,情緒也被調動起來,興奮地道:“靠邊停車!”


    陸一偉停下車,張誌遠坐到了副駕駛室上,情不自禁地跟著音樂節奏扭動起來,時不時放聲大喊,一曲終了,依然意猶未盡,看得出,他壓抑太久了,需要好好釋放一下內心的積憤了。


    “我的家就在二環路的裏邊,這裏的人們有著那麽多的時間……”張誌遠放肆高唱何勇的《鍾鼓樓》,還鼓動陸一偉一起唱,兩人就像站在廣袤的原野中,在璀璨的星辰下,沒有煩惱,無拘無束地放聲歌唱著……


    這樣愉快而放縱場景僅此一次,此後再未出現過。若幹年後,陸一偉再次見到張誌遠後,邀請他再瘋狂一次,張誌遠竟然忘得一幹二淨,甚至告訴陸一偉,他不喜歡搖滾。


    迴憶,終究是迴憶,甚至成為絕唱。百年迴首,不過是人生的一個符號而已,波瀾不驚,難以再愛。或許,偶爾觸動下你敏感的神經,留下的,隻是心中難以割舍的情感,正如竇唯《無地自容》唱得那樣“不再相信,相信什麽道理,人們已是如此冷漠;不再迴憶,迴憶什麽過去,現在不是從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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