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誌昌道:“張縣長,縣裏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我全都了解了,都怪我沒能參與進來,要不然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檢察院作為獨立行使權力機關,蘇市長的三條規矩對我們而言沒用。我們檢察院的司法警察雖少,但張縣長需要,我可以全部交由您調遣。”


    “另外,我們檢察院會盡快介入這幾起案件,向法院提起公訴,並要追查案件中的涉案人員,現在就等張縣長您下達命令。”


    張誌遠感動得點點頭道:“誌昌兄弟,謝謝了,真的謝謝了!”


    “張縣長您千萬別這麽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另外法院的沈忠科院長本來也要過來,他臨時有事就沒過來,不過您放心,我們完全站在正義的一方。”陰誌昌繼續道。


    張誌遠沒再客套,嚴肅地道:“誌昌兄,那幾個犯罪嫌疑人關在看守所也不是迴事,那你這邊多辛苦點,盡快啟動司法程序,將這些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好的,我明天就安排下去。”陰誌昌起身道:“張縣長,我就是過來見見您,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張誌遠沒有挽留,送走陰誌昌後,陸一偉道:“張縣長,今天刑警隊長付江偉找我了,他願意與您一道繼續追查,讓我轉達給您。”


    張誌遠欣慰地坐在沙發上道:“看來這一切都是侯書記安排的啊,我欠他一個大人情。”隨即對陸一偉道:“既然我們手裏有兵,就不能放棄對秦二寶他們的追查,你轉告白縣長,這事一定要抓緊。”


    第二天,檢察院高調宣布介入該案件,讓蘇啟明大吃一驚。蘇啟明本來還對張誌遠有好印象,現在蕩然無存。看來有必要找他好好談一談了。


    縣招待所,蘇啟明與張誌遠麵對麵坐著,秘書趙文樂沏好茶後,蘇啟明叮囑:“不管什麽人,都不許放進來!”


    趙文樂退出去後關上門,蘇啟明還不放心走過去將門反鎖,迴到座位上,正準備開口時,卻不知從何談起。


    張誌遠端著茶杯輕吹著茶湯上漂浮著茶葉,呷了一口,輕輕放下,抬頭與蘇啟明的眼神不期而遇。


    蘇啟明低頭笑了下道:“誌遠啊,今天就我們兩個人,我想和你好好談談。你也知道,我到南陽不過是主持工作,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縣委書記,說得直白一點,就是一救火隊員,等克成同誌學習歸來,這個位子我還是原封不動地交給他。市裏決定讓我來,就是要穩定局勢,保證南陽不出亂子,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張誌遠笑笑道:“蘇市長,您的話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您還記得您第一天到南陽時的表態發言嗎?”


    聽到張誌遠反問自己,蘇啟明不時冷笑道:“我當然記得,我不僅記得,而且我要做到。”


    “那我問您,拿什麽做到?”張誌遠追問。


    聽到張誌遠咄咄逼人的口氣,蘇啟明有些不舒服了,不管怎麽說自己是他的上司,他道:“這個我正在思考中,隨後會召開常委會專題研究。”


    張誌遠突然激動地道:“蘇市長,我雖然來南陽的時間短,但通過這段時間來的反複調查,已經找到了影響南陽發展的瓶頸,推行企業改製是目前唯一有效的途徑。”


    “是嗎?”蘇啟明不以為然道:“難道除了企業改製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正如前兩天李主任調研時所講,進一步延伸煤的產能,調整產業結構,不也可以推進經濟發展嗎?”


    張誌遠聽到蘇啟明想得如此簡單,心中憋了一口氣道:“蘇市長說得確實沒錯,可您沒有看到事物的本質。就好比曙陽煤礦來說,一個負債累累、尾大不掉的企業,企業經營理念落後,管理過於死板,如果再不斷地輸血,而不是造血,就算調整產業結構,很可能也會失敗。”


    蘇啟明有些不耐煩地道:“誌遠啊,我知道你是學經濟的,在這方麵我不如你,可你想過沒有,企業改製談何容易?你有把握不出問題嗎?退一步講,你改製曙陽煤礦我不反對,畢竟是國企,可你為什麽首先將矛頭對準了二寶煤礦?這個是個私營企業啊,有必要改製嗎?”


    張誌遠摸不準蘇啟明背後隱藏的深意,道:“蘇市長,我沒有要拿二寶煤礦開刀啊,您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蘇啟明往前湊了湊道:“你把石灣鄉的小煤礦一鍋端了,接下來不就打算收拾二寶煤礦了嗎?”


    張誌遠毫不避諱道:“對,確實如此。”


    “為什麽?理由?”


    張誌遠心裏極其不爽,道:“蘇市長,我在迴答您這個問題之前想問問您,您是不是對我這次行動很不滿意?”


    “對!”蘇啟明直截了當道:“我是不滿意,為什麽行動之前不和我商量?如今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這個責任由誰來承擔?”


    張誌遠道:“沒同您商量,是我不對,可事情比較緊急,必須行動迅速,如果走漏風聲,就很難一網打盡了。”


    “你的意思是怕我走漏風聲?”蘇啟明抓住話柄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蘇啟明突然板起臉道:“打擊私挖濫采本應該就是你們政府的事,我不參與也好,不過今後必須在研討後才能行動,好吧?”


    張誌遠道:“既然蘇市長已經定了‘三個規矩’,我會不折不扣地貫徹落實。”


    蘇啟明聽到張誌遠有怨氣,他沒理會繼續道:“我一開始也說了,穩定是我這次主持工作的重點,因為南陽從去年開始出現了多起越級上訪事件,還搭上了一個處級領導幹部,在這個前提下,我會逐漸推開‘四個實現’。所以,我的建議是,你搞企業改製我不反對,但必須保證不出問題,行吧?”


    “可以!”張誌遠迴答道:“不過打擊私挖濫采我還是會繼續追查下去的,如果外圍的工作做得不到位,企業改製就是一句空話。”


    聽到張誌遠沒理解自己的話,蘇啟明著急地道:“誌遠啊,我的話你怎麽聽不明白呢?打擊私挖濫采這是一項長遠工作,並不是在短期內就能遏製住的,這次你一下子就抓了30多個人,這就是不穩定因素。我的建議是,起到警示作用就行了,沒必要搞得如此聲勢浩大嘛,你這樣一來挫傷多少企業家的積極性,勢必會影響發展嘛!”


    張誌遠聽到蘇啟明偷換概念,道:“蘇市長,因為私挖濫采,直接影響到正規企業的煤炭定價,如此一來才會挫傷他們的積極性。同時,私挖濫采存在嚴重的安全性,如果不加以取締,出了問題那可就是大麻煩啊。”


    “好啦!”蘇啟明生氣了,表現出了不專業的一麵,道:“私挖濫采都是小打小鬧,如果你不讓老百姓挖,讓他們如何生存?他們活不下去自然要找政府,你能解決了他們的就業問題嗎?”


    聽到蘇啟明的歪理邪說,張誌遠不屑一顧道:“那蘇市長的意思是,盜取國家資源您是持支持態度咯?”


    “你……”蘇啟明氣急敗壞地指著張誌遠道:“張縣長,今天我們不談論這個問題,我隻說一點,二寶煤礦你最好不要動。”


    “為什麽?”


    “不為什麽。”


    “二寶煤礦的前生今世蘇市長了解嗎?還有該煤礦已經越層超采您知道嗎?”


    “這我不管!”蘇啟明道:“我再多說一句,省裏有關領導已經和我打招唿了,而且李主任那天的態度你又不是沒看到,我說得這麽直白,你應該聽明白了吧?”


    張誌遠淡然一笑,道:“在利益和人民之間選擇,我會選擇後者。”


    蘇啟明死死地盯著張誌遠道:“這麽說,你不妥協?”


    “不存在妥協不妥協的問題,這是曆史的必然,也是南陽百姓的抉擇。如果我今天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我有愧於黨國對我的栽培和百姓對我的期望。”張誌遠道。


    看來是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蘇啟明道:“在信仰麵前,我認為我比你更加堅定,誌遠啊,我們也算老相識了,我真心奉勸你一句,真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麽複雜,否則引火燒身,就算田書記也保不了你。”


    張誌遠不退半步道:“蘇市長,我在幹這件事以前,我就想到了後果,大不了仕途從此止步,我也不想背負著罵名苟且一生,否則我的良心過不去。”


    “行啦!”蘇啟明直接下了逐客令,道:“誌遠啊,既然你這麽固執,我看也沒再談下去的必要了。不過我要清楚地告訴你,隻要我在南陽一天,我不會坐視不管的,希望你好自為之。”


    臨走前,張誌遠也丟下一句話,道:“請蘇市長放心,我不會破了你的‘三條規矩’,不過在二寶煤礦上,我絕不會退半步!”說完,揚長而去。


    這次談話,張誌遠和蘇啟明徹底把關係搞僵,在今後的工作中,蘇啟明以各種理由壓製張誌遠,讓張誌遠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幹成一件事,是多麽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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