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青青的幫助下,老嫗從裏屋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陸一偉,指著照片,用蹩腳的普通話道:“他……就是我兒子。”


    陸一偉接過照片,看到照片上的許小康站在漁船上,舉著一條大魚,嘴裏還叼著煙,露出收獲的喜悅笑容,臉上寫滿青澀和快樂。他小心翼翼把照片裝進口袋道:“潘青青,你告訴伯母,我迴去以後試著找找,要是有了消息,我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那就太謝謝你了。”潘青青激動地差點給陸一偉跪下。


    晚上,陸一偉受到了最高規格的待遇,滿桌都是平時見都沒見過的海鮮。陸一偉看著海參那黑褐色的皮膚上一根根突出的棘刺,就有些頭皮發麻。潘老伯則把一隻大個海參夾到陸一偉碗裏,道:“你吃,這可是好東西,這是我今天下午在海裏捕的。”


    潘青青看到陸一偉怪異的表情道:“你們北方肯定見不到這麽新鮮的海參,你嚐一嚐。”


    盛情難卻,陸一偉硬著頭皮夾起來咬了一口,嚼動幾下,肉質有彈力,很有嚼勁,細膩光滑,味道就好像豬肉的筋一樣,又好像皮凍一樣,咽下去以後,味道還不錯,陸一偉又咬了一口。北方的飲食比較單一,水裏遊得多以魚為主,不過這也是調劑品,平常人家很少吃。


    一家人看到陸一偉吃下去後,都放心地吃了起來。潘老伯隨便扒拉了幾口飯,放下筷子道:“你先吃著,我去給你打聽打聽。”說完,轉身離去了。


    吃完飯,潘青青提議到海邊吹風,陸一偉欣然同意。到了海邊,滿月倒影在平靜的海邊上,很是唯美。海邊的沙子還存有白天的溫度,光著腳踩上去軟軟的,暖暖的。陸一偉拚命唿吸著幹淨的空氣,他真想留在這裏,希望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這美好的景物。


    潘青青和陸一偉說了好多她和許小康的故事,聽得出來,潘青青一直在暗戀許小康,可對方並不知道。陸一偉一再保證,肯定幫著她找到他,潘青青臉上露出信任的笑容。


    不一會兒,潘老伯循聲跑了過來。陸一偉慌忙站了起來,等待好消息。然而,潘老伯搖了搖頭道:“小兄弟,我問遍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有個叫潘成軍的,看來他不是我們村子裏的,實在不好意思,要不你明天到周圍村子找找吧。”


    “哦。”陸一偉略顯失望地道:“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您。”


    時間不等人,陸一偉第二天一早就返迴莆田市,站在人來人往的市中心,不知該如何找到突破口。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在一個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抬頭喝水時,看到旁邊的“xxx派出所”,陸一偉一拍腦門暗道:“對呀,我怎麽沒想到找公安民警同誌幫忙呢。”想到此,陸一偉隨即走了進去。


    派出所裏人不多,顯得有些冷清。陸一偉走進去後,民警們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抬起頭看了一眼,又繼續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


    冷漠的服務態度在窗口單位是通病,不過陸一偉能夠理解。他們每日重複著同一件事,時間長了,給誰誰都煩。


    陸一偉作為外鄉人,趕緊掏出煙上前發了一排。民警接過中華煙後,才問道:“幹什麽?”


    陸一偉說明來意,還不等說完,民警指著隔壁道:“你找人,到接警大廳問問。”說完,點上煙接著剛才的話題聊。


    陸一偉隻好來到隔壁的接警大廳,和一位女同誌提出要查人時,那女同誌就道:“把手續拿過來。”


    “什麽手續?”陸一偉疑惑地道。


    “你沒有手續過來查什麽人?你以為派出所是給你家開的,你想查誰就查誰?”女同誌沒好氣地道。


    陸一偉無奈,走出大廳打給了公安局長蕭鼎元。蕭鼎元積極支持工作,讓陸一偉找一台傳真機,立馬讓人發一份函件。


    陸一偉在附近找了個打字複印店,20分鍾後,函件發了過來。陸一偉拿著函件迴到接警大廳,那女同誌一看函件,隨手丟了出來道:“不是原件,不能辦理。”


    陸一偉一直壓著火氣,本想發火,最終還是壓了下來。再次征求意見,得到的結果一樣,依然是不給查詢。


    陸一偉有些麻木地走出派出所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到是個陌生號碼,不耐煩地接了起來。


    “是陸一偉嗎?我是潘青青,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要找的人可能有線索了。”潘青青在電話那頭道。


    陸一偉聽到此,有些激動地道:“他在哪?”


    潘青青道:“電話裏說不清楚,麻煩你再迴來一趟吧。”


    陸一偉坐著班車迴到村子,潘青青早早地就在村口等候。陸一偉一下車,潘青青就上前把他拉到一邊道:“我父親今天早上出海時,正好碰到鄰村一戶姓潘的人家,無意之中提到了你的這個人,對方說有點印象,願意幫著找找。”


    “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陸一偉說完轉身就要走。


    在潘青青的帶領下,陸一偉再次來到海邊,一直等到中午時,知情人才出海歸來。


    陸一偉說明情況,知情人點頭道:“你說得這個人是不是40歲上下,個子不高,手臂上有刀疤?他十年前都到了你們北方,好像在煤礦上做事,對不對?”


    陸一偉就是在開會的時候見過潘成軍,隻記得大概輪廓,至於手臂上有沒有疤,他沒有留心過。不過這是一線希望,他懇求知情人帶他去找。


    沒想到知情人道:“甭找了,他母親都在找他,已經很多年沒迴來了。”


    陸一偉的心情跌落到冰點,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被無情的擊退。可他不放過任何一線希望,哀求知情人見一見他家人。知情人思索了半天,點頭道:“上船吧。”


    坐著漁船,陸一偉搖搖晃晃來到另一個靠近海邊的村落。知情人帶著陸一偉找到了潘成軍家,家裏同樣是家徒四壁,破爛不堪。幾番交談後,潘成軍的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著,說他兒子幾年前迴來過一趟,此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人影。


    陸一偉聽了心裏十分難受,但凡能在當地生存生活下來的,誰願意背井離鄉外出打工,一切都是逼出來的。


    從潘母處依然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陸一偉急得著急上火,他引導著潘母迴憶,最終潘母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張字跡模糊的匯款單,讓陸一偉看到了希望。


    匯款單上麵顯示:日期是1997年4月25日,地址是西江省北州市馬平縣福集鎮……陸一偉看到此驚呆了。


    1997年,距離現在也就是兩年左右,難道潘成軍一直就待在北州市不曾離開嗎?陸一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斷定,潘成軍現在應該還在西江省。


    事不宜遲,他告別了潘家,以最快的速度趕迴北州市,按照地址來到了馬平縣福集鎮。馬平縣位於北州市的西北,是北州市經濟最為發達的縣區,經濟收入早在九十年代初期就過億,如今都達到幾十億。同樣是個礦區,但這裏交通方便,比南陽縣強不止百倍。福集鎮僅僅是個鎮,可遠比南陽縣城建設的要好,聳立的高樓不計其數,街上到處是豪車轎跑,就連穿著都比南陽縣強了許多。


    “隻有走出來,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陸一偉發自心底感歎。


    這次來馬平縣找人,等於是來了自家地盤上。陸一偉沒有像在福建那樣漫無目的地找,而是直接找到當地政府,亮明身份請予以協助。


    接待陸一偉的是一位副鎮長,聽到對方是陸一偉時,就熱情地握手笑著道:“是陸主任啊,我認識你,你可是我們北州市的名人啊。”關於陸一偉當年的事跡,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陸一偉知道這位副鎮長所指,尷尬地道:“讓老弟見笑了。”


    “嗨!這算什麽。”副鎮長道:“誰沒有難以啟齒的過去,現在好了,又迴到工作崗位上,又跟著全市最年輕的縣長,你可前途無量啊。”


    陸一偉避開話題,請求對方盡快幫著找人。


    副鎮長一個電話下去,在全鎮所有煤礦企業廣撒網地毯式開始尋找潘成軍,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福泉煤礦找到了一個叫潘成軍的人。


    陸一偉拒絕了副鎮長的宴請,急切地趕到福泉煤礦,看到眼前的潘成軍時,簡直大跌眼鏡。


    隻見潘成軍穿著一身靛藍色勞動服,腳上穿著高筒水鞋,頭上戴著頭燈,臉上黑黢黢的,兩個黑眼珠盯著陸一偉滴溜溜地轉。陸一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此人真的是當年石灣鄉煤礦的礦長嗎?


    潘成軍眼神裏充滿疑惑,看到似曾相識的陸一偉,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道:“你找我?”


    聽到潘成軍帶著濃重的家鄉口音,陸一偉已經基本判定,此人就應該是潘成軍了。他上前小聲道:“我是南陽縣的,咱們借一步說話。”


    聽到陸一偉來自南陽縣,潘成軍眼神變得慌亂,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麵無表情道:“找我什麽事?”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出去說。”陸一偉堅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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