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生命如歌。


    月光也如水,用它的溫柔、寧謐、嬌羞撫摸著大地。


    李清照李大家做過一首詞,倫敦哥覺得用來應景兒有兩點遺憾:


    見客入來,襪劃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迴首,卻把青梅嗅……


    如果把劃(chan3)就改成滑,完美,惜惜小娘子也不是青梅了,簡直就是怒放的生命。


    倫敦哥思緒飛躍,什麽話也沒說,惜惜小娘子剛剛說了“孟浪”的話,小鹿咚咚直跳,隻是默默的先將床被鋪好,也不等王倫說話,想去樓下端了盆熱水上來。她倚門迴首:“公子,你餓嗎?”


    在倫敦哥的記憶中,從未經曆過異性的關心也從未聽過如此舉案齊眉的小情趣,伴隨他度過無數歲月的隻有煎餅、灌餅兒和熱湯麵,如今他能有這樣的待遇,是想也不曾再想過。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宋朝的風塵女子會這般的體貼入微,讓他心神皆醉。


    “郎君,奴奴問你話呢,你怎麽不迴答?”


    “餓,餓的要死了,你到樓下看看桌子上剩什麽,叫茶飯量酒博士熱一熱,隨便吃一口。”


    “那怎麽成呢?”惜惜小娘子伸出芊芊細手在王倫的額頭上輕輕的點了一下,嬌柔的道:“樓下的酒菜都被兩位叔叔們拿迴屋中分食了,你等著吧。”


    倫敦哥幹涸的靈魂得到了難以名狀的撫慰,他從來就沒有想象到過,女人會有這麽讓人歡喜的一麵,讓人不得不愛的一麵,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桃花運?他仿佛還在夢中一般,這是真的嗎?我是在做夢吧?“臥槽――”王倫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當疼痛證明他不是在做夢是,他稱心滿意足的將雙手枕在頭下,撇著腿兒靠在床頭悠然自得地哼著小曲:


    “難忘,今宵,


    難忘今宵……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


    倫敦哥正嗨正陶醉的時候,惜惜已然拎著一個食盒進了房間:“郎君是在床上支個胡凳吃,還是下來在桌子上吃?”


    “呃――桌子上吃吧,高桌矮凳,這樣吃得才舒服嘛(老夫從小就手抖嘴漏,灑一床可怎麽辦)。”


    惜惜小娘子聽了王倫的吩咐立刻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從裏麵拿出了腰腎雞碎,半隻爊鴨,洗手蟹,紫蘇魚,還有一隻用白毛巾裹著,尚且溫熱的酒壺和兩個蘇彩的小酒杯。又輕移蓮步,將王倫從床上扶了起來。“這都是奴奴平日裏喜歡的,郎君也試試。”


    “惜惜,你我同坐。”要說倫敦哥蹬鼻子上臉的功夫,那自然無與倫比,這小稱唿簡直是流氓套路——先叫姐兒,後叫妹兒,拉吧拉吧做媳婦兒。


    “郎君要喝酒嗎?”


    “茫茫人海,你我相遇,當浮一大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倫敦哥有些放開了,酒壯慫人膽嗎!伸出手一把扣住了閻婆惜的手腕兒,又用食指劃了劃香滑的手背,站起身來:“娘子,與你家郎君飲一斟交杯酒。”


    惜惜小娘子聽聞,羞地像小貓咪一樣低下了頭,卻順從的站了起來,蘭花指捏著壺耳護著壺嘴兒給兩個杯子倒滿了酒,抬起柳枝兒一般纖弱的臂膀搭在了倫敦哥的手臂上,轉過手腕兒輕輕地碰在自己嘴唇上,一飲而盡。


    倫敦哥等她將酒杯放到桌子上麵,咳了一聲:“惜惜,我有話和你說。”


    閻婆惜坐到王倫身邊,借著酒勁兒挽著王倫的一隻胳膊,頭靠在王倫的肩膀上,輕輕囁嚅:“郎君請講。”


    “我姓王,叫王倫……恩。”


    “我是梁山泊的頭領,是百姓嘴中的強人、響馬,是朝廷眼裏的賊寇,說不準那一天就會被差人抓了,木籠囚車,橫屍街頭……”王倫不疾不徐地說著這話,微笑地看著惜惜小娘子的雙眸。


    閻婆惜先是微微一愣,聽到“橫屍街頭”四個字的時候纖纖玉手趕緊掩住王倫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並在他的臉上輕輕的吻了一口:“無論官人是什麽人,都是奴奴的救命恩人,都是奴奴托付終生的男人,沒有官人奴或許已經不在塵世了,就算……就算要奴和王郎一起去死,奴家心中也唯有歡喜……”惜惜說這話的時候將王倫的胳膊夾得更緊了:所謂半生緣,所謂一片溫軟。


    倫敦哥就勢把閻婆惜摟在了懷裏,伸手撫摸著惜惜小娘子的頭發,含著她的耳垂,字字珠璣、句句致命:“不過嫁雞隨雞,雞狗隨狗,惜惜注定是我的人,要跟我走,給我生子。”


    情到濃處,不分你我。閻婆惜一手支著王倫的胳膊,半探身將杯中的酒喝到嘴中,卻不吞下,然後唇對唇的將酒液混著津液送進了王倫的口中。


    燭影搖紅,一影如大,一影如卜。


    一夜魚龍舞!


    ————


    日上三竿,二人又經過一番溫存後才極不情願的起床。閻婆惜光著身子下床,秀眉微蹙。在梳妝台的抽屜裏找出一把剪刀,把那雪中梅花剪的整整齊齊,疊好交給了王倫,又服侍倫敦哥穿戴齊整洗漱完畢,這才自己換上一件明黃色的春衫,下裙為藍色,盤著新婦髻,髻上戴的一支迎春花枝,正是合了當前冬去春來的時節,也合了晴晴此時此刻的心境:洗盡纖華,為人新婦。


    二人下了樓,閻婆惜一直將倫敦哥送到了後院,上了馬,才害羞帶怯的把裝著自己青絲的鴛鴦荷包遞了過去,欲說還休地轉身而去。


    三人騎馬奔馳,路上朱富嬉鬧:“哥哥怎不將那小娘帶迴山上,做個壓寨夫人,豈不美哉?”


    “我意如此,隻是還要拜訪朋友,多有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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