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知這毫光,便是交織的法理,亦是李誌常元神之力顯化在詩文上,留下的氣機。


    不但李誌常能留下這樣有神韻道理的文字,便是那真正學問深厚,心中有道義的大儒,亦能如此。


    普通人雜念紛生,終日蠅營狗苟,性靈被淹沒,看不見這些東西。他此刻狀態和常人不同,乃是陰身,不同於常,自然得見。


    司馬紅葉非凡人也,很清楚這些,所以見到葉光遠居然沒有迷失,也沒有受到傷害,隻是見到毫光而已,便知他雖然非人,但絕非邪祟。


    若是他心有邪念,這毫光散出,當即便能讓他魂飛魄散。


    佛道兩家雖然性命同修,卻先命而後性,李誌常也脫不開這條路。實際上而言李誌常也勉強到了一定高度,雖然仍在苦海,逃不出命運長河,也算暫時不入輪迴了。


    而這世上還有儒家,能和佛道兩家分庭抗禮,占據上風。


    儒家同樣也有君子六藝,性命雙修,隻不過卻重性不重命,若中古諸子,雖然不過百年身,卻能因為明悟宇宙那些玄妙的道理,又和自身性靈結合,成就非凡業位,不似道家金仙、亦不似佛家菩薩、佛祖,另有奇妙。


    李誌常微微笑道:“良辰有真性靈也。”說罷一指點在葉光遠眉心之上,出指收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除卻司馬紅葉和葉光遠自身之外。別無他人發現。


    外人隻見到李誌常抬了下手而已,葉光遠怔住,丁乘鶴見他呆立的樣子。不禁推了推他。


    過了好半響,葉光遠才迴過神來,對著李誌常深深一禮,歎了一口氣道:“多謝。”


    李誌常正色道:“不謝。”


    丁乘鶴卻有些糊塗了,對著葉光遠道:“你們兩個惺惺相惜也就罷了,怎麽說的我看不懂了。”


    葉光遠苦笑道:“丁公此事一言難盡,不過還好丁公帶我登山。不然也不能遇到李兄,不知還要迷障多久。”


    李誌常那一指。卻讓他性靈中本來因為執念,被遮掩的一些東西,浮現出來。


    一時間撥雲見霧,這幾年來種種事情。如露如電,一閃而過,終於迴到了數年前,他重病在床的時刻,原來他已經死了。


    隻是因為科舉不中的執念,讓他一身文氣,包裹神魂,隨化顯形,與生前無異樣而已。


    但隨著時間流逝。若他再不投生,要不了多久,即使執念完成。也必然逃不開魂飛魄散,再無半點印跡留在世間的結局。


    李誌常剛才一指即是點醒了他,也讓他做出做出抉擇,到底是一意孤行到底,等到中舉,最後消磨了所有靈性。破開了執念,消散天地之中。還是現在在李誌常道力幫助下,送他投生。


    還是選擇繼續像現在這樣,不知能否中舉,直到某一天,不管執念完沒完成,都魄散魂飛而去。


    若是以前,他可能會因為科舉的執念選擇前者,可是隱約明白了李誌常的神異,又佩服李誌常的學識,仿佛在人生中,除了科舉之外,還有另外的出路,便沒有那麽多不甘心了。


    何況轉世之後,未必還是他自己,神形俱滅後,卻再無他自己,這一點他還是明白。


    “秋景堪題,紅葉滿山溪;


    鬆徑偏宜,黃菊繞東籬。


    正清樽斟潑醅,有白衣勸酒杯。


    官品極,到底成何濟!


    歸,學取他陶然醉。”


    李誌常帶著王生和司馬紅葉已然不辭而別,下山而去。


    吳文才正在丁乘鶴身後,道了一句:“此人才氣非凡,就是狂了一點。”


    這便是明褒暗貶了。


    丁乘鶴嗬嗬笑道:“是真名士自風流。”


    葉光遠對著丁乘鶴道:“丁公我們也迴去吧,我還有些事情想求你。”


    丁乘鶴知道葉光遠是個有傲骨的人,從沒有求過他什麽,今日開口,絕非尋常,同時恐怕和李誌常也不無幹係。


    今天的事情,著實讓人看不懂,李誌常若是未顯才,可是手段卻不上乘。花花轎子人抬人,他這樣做,恐怕會落個恃才傲物的名聲,提學大人未必會喜歡他。


    望著前麵的清溪,清溪對岸的楓林,司馬紅葉按劍而立,英姿颯爽,目光好似利劍,盯著李誌常道:“原來李兄今日是為渡人而來。”


    李誌常道:“紅葉很給我麵子,沒有拔劍斬了他。”


    司馬紅葉眼睛一閉,似乎要遮住清眸中的寒光,悠悠地道:“紅葉並非不明是非之輩,況且以李兄的神通,我在你麵前,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李誌常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紅葉可是要走了。”


    紅葉啞然失笑道:“李兄看來對我很是厭煩。”


    王生道:“紅葉姑娘要不到我家做客,幫我看看我家有沒有什麽邪祟。”


    司馬紅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用看了,你家肯定有邪祟。”


    王生驚訝道:“難道紅葉姑娘看到了我身上有什麽壞東西,李先生怎麽不告訴我。”


    李誌常冷不防一句道:“人家說的邪祟就是你自己,你想讓紅葉給你一劍斬了。”


    王生訕訕道:“這倒不用。”


    司馬紅葉撲哧一笑,神色緩解了不少,道:“紅葉的確得走了,三原耿家,跟我是世交,家裏最近鬧鬼,他傳信我母親,希望我母親幫忙來看看,我母親便讓我來了,若非半路上遇到了白子山,現在我恐怕已經到了耿家。”


    李誌常沉吟道:“現在外麵妖魔鬼怪很多麽?”


    司馬紅葉道:“這些年要好上不少了,但是也不在少數,即使嶗山上清宮也派了不少人行走世上,斬妖除魔,其實這對我們這些人而言,並不算壞事,妖魔鬼怪越多,積累外功也更容易。不過我臨走之前,對李兄有些好奇?”


    李誌常道:“請說。”


    司馬紅葉話到嘴邊,忽然道:“還是不問了,我母親催我了,就不跟李兄多聊。”


    驀然間,司馬紅葉身化劍光,衝天而起,越空而去。


    王生有些羨慕道:“禦劍訣浮雲,悟道負青天,這才是神仙的風采啊,李先生我們等會迴去,還用腳走,會不會有些掉價。”


    李誌常神秘地笑道:“想不想禦劍飛行?”


    王生不假思索道:“當然想。”


    無常劍脫鞘而出,浮在王生身前,李誌常道:“抓~住他。”


    王生伸手抓~住,然後嗖的一聲,無常劍帶著他飛向了半空,等他驚覺,天上寒風凜冽。


    頓時手足酸~軟,不絕鬆了手,從上空跌落,眼看就要粉身碎骨,最後卻好似落到了一團棉花上麵,緩緩降落。


    無常劍繞著他身前,轉了三圈,劍柄倒轉,敲了敲他腦門。


    李誌常悠然漫步前方,悠悠地道:“別玩了,迴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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