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痕昨夜醉得一塌糊塗,最後被雪虎和幾個青年扛迴來,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愜意的小屋裏,床上軟軟的很是舒服,躺在床上閑聽潮水落花音,不覺愜意非常,刺眼的光線射進屋裏,微微不能睜眼。
想著這幾天的奇遇,葉無痕心中起伏不定,一切像是一場夢一樣變化多端:先是冒死突透重圍向飛雪城求援,再者不惜奪命劍劍刺陰成,沒想到中間殺出個劉朝宗,不光燕雲鐵騎全部陣亡,自己還被聯軍俘虜,而後僥幸落崖,原以為必死無疑,卻陰差陽錯巧遇雪域名醫的後人……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卻又像是命中注定,頓時唏噓不已。
雪凝在屋外敲了敲門,道:“小子,還不起床,太陽都照到你的屁股啦!”
葉無痕遂不好意思地穿好虎衣,起身把小木門打開,笑道:“雪姨早啊!”
雪凝嗔道:“你這小懶鬼,現在還早?大家都起來了,就隻剩下你還賴在床上,再睡一會兒差不多要吃午飯啦,你上輩子是不是沒睡覺給憋死的!”
短短一天下來,雪凝已經把葉無痕當作自己的親人一樣看待,說話開玩笑都很隨便,葉無痕心下高興,說明自己已經慢慢融入忘情島,於是道:“都怪昨晚玩太累啦,說實話這是我這幾個月來睡的最好的一個覺了,一覺睡得像死人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了,還有尤其要感謝你,雪姨,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 千壞萬壞,馬屁不壞!
雪凝嬌笑道:“你這小鬼甜言蜜語的,最會討女孩子歡心,不知在外麵有多少良家婦女被你騙了!”
葉無痕大唿冤枉,除了韓瑩,他還倒真沒有拉過其他女孩子的手,遂道:“雪姨,我可是正經人家出生,從小見到女人就會臉紅,這你可是汙蔑我啊!”
雪凝笑道:“得得——就你還敢說冤枉,這世上怕就沒有枉死的了,三言兩語就把我們美麗的莎莎公主哄得神魂顛倒,還敢說你是良家婦男,你省省吧,少給我甜言蜜語!先把臉洗了再說,”雪凝說著拿著濕毛巾輕輕擦了擦葉無痕的麵頰。
葉無痕老臉一紅道:“雪姨,我自己來吧!”
雪凝大笑道:“喲——我們的大情聖也會害羞,難得難得!”說著把濕毛巾遞給葉無痕,
葉無痕擦了把臉,感覺神清氣爽!
原來毛巾上塗了七味中草藥,是專門用來提神的,雪萬通前年才配出的藥方,專用在早上洗臉,可以保持一整天精力充足,葉無痕心中感歎道,這忘情島上的人不愧為神醫雪落木的傳人,洗個臉都這麽講究!
葉無痕道:“雪姨你就別笑我了,我保證以後一定乖乖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
雪凝道:“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我不笑你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昨天晚上你是怎樣把雪秋莎哄得乖乖的,我警告你不許隱瞞不許胡說喔!”
葉無痕悄悄道:“這是男人的秘密,如果讓你們女人知道的話,男人的最後一點資本就沒有了,還怎麽騙女人?”
雪凝笑道:“你這小鬼頭,真拿你沒辦法,我才不稀罕知道呢!好了,你快點吧,學虎他們幾個等你一早上,你不是說要教他們武功嗎,那幾個混小子興奮得一夜沒睡著,今天一早就起來了,隻是不敢打擾你這個師父休息,一直在沒敢來叫你!”
葉無痕恍然大悟,昨晚是答應過要傳授雪虎他們武功的,睡了一夜差點忘記了,遂急道:“雪姨,你怎麽不早叫醒我,險些把這事給忘了,雪虎他們在哪,我這就過去!”
雪凝道:“你這小子,丟三落四的!他們就在昨晚篝火旁邊的沙地不遠處,那裏有塊武場,前年幾個小子自己弄出來的,還有模有樣,他們幾個混小子一大早想來叫你卻不敢,最後就把我拉來了,看不出你這個師父還有點威信嘛!”
葉無痕聞言扔下毛巾,飛一般衝出小屋,盆裏的水濺了一地。
雪凝笑道:“你慢點,哎——”葉無痕早就跑遠了……
忘情島上有一小塊陸地伸進海洋,像一隻手掌,三麵環水,風景極佳,視野極為開闊,就自然而然成了雪虎他們天然的練武場,平時雪虎和島上二十多個青年沒事就來這裏練武射箭,不亦樂乎!
練武場遠遠的一端有好幾個木頭雕成的箭靶,突兀地立在地上,學虎和二十多個青年站在百米外瞄靶練箭,隻見雪虎凝神揚弓,“嗖”一箭,正中百米之外的靶心,迎來眾人的一正喝彩!
早晨樹林裏的空氣很好,涼颼颼的,讓人心曠神怡,葉無痕走出林子,看到那一片天然的練武場地,果然是風景極佳,三麵環水,風景秀麗,足足可以容下幾百人的軍隊!
葉無痕見雪虎百米之外射中靶心,不禁喝道:“好箭法!”
眾武士聞聲,紛紛朝葉無痕聚來,心中大喜,眾人無不對葉無痕高強的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
雪虎跑到葉無痕跟前,道:“大海哥,你來了,我們等不及了所以叫雪姨去叫你,沒有打擾你吧?”
葉無痕微笑搖頭,道:“昨晚睡死了,差點把時辰誤了,該不好意思的是我!”雪虎摸著頭笑笑。
眾青年一一向葉無痕問過好,不過萬幸這次他們沒有捏葉無痕耳朵,不然葉無痕的耳朵又要遭殃了,昨天到現在還通紅通紅的!
葉無痕仔細一看,連雪虎外有二十一人,大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昨夜喝得一塌糊塗,眾人早已相互熟識。忘情島上的人名姓和燕雲鐵騎差不多,無不以雪字開頭,像雪秋莎,雪虎,雪萬通一樣,葉無痕眼前這幾個青年都是姓雪,雪沐風,雪天涼,雪玉,雪剛,雪飛花,雪百道,雪鬆,雪葉,雪雨,雪庭,雪逸,雪山,雪澗,雪嘯,雪雷,雪電,雪連,雪天涯,雪草,雪飛花,葉無痕記憶力很好,昨晚就一一記住。
長得比較瘦高的雪沐風道:“阿卡,你說說雪虎哥的箭術怎麽樣,他可是我們忘情島上箭術最好的人了!”眾人隻知道葉無痕能空手擒白虎,至於箭術是否高明無處得知,無不隨聲附和。
忘情島上的人都以打獵為生,箭術自然是看家本領!
葉無痕想在最快的時間內讓眾人學到最多的東西,心想誇獎他們反而會滋生驕傲自滿,倒不如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遂道:“雪虎,你雖然箭術極準,但遠遠不能稱作一流,你射出的箭明顯力道不夠,接觸箭靶之後已經很難再有殺傷力,我怕連一片衣服都不能穿透,平常射射野兔小鹿什麽的還行,但真正遇到身穿盔甲的戰士,你的箭就很難發揮作用,尤其是敵人在百步之外,幾乎對敵人夠不成任何威脅!”
眾武士嘩然,無不懷疑葉無痕的說法,他們全都以打獵為生,從小就玩弓射箭,別的不敢說,箭法竟有人敢評論他們的不是?
葉無痕倒也不是故意誇大事實,他雖然身份富貴,但葉無敵從小就讓他和燕雲鐵騎生活在一起,騎射刀劍務求精通,燕雲鐵騎對箭術要求極高,箭法不光求準,更求霸道,一箭射中敵人,哪怕他穿幾層鎧甲都要射透!所以燕雲鐵騎才能憑借區區三千騎,傲然整個天元大陸,鮮有敵手!
雪虎箭術雖然射得精準,但百米之後卻已豪無力道,在燕雲鐵騎裏如果你如此表現,連飯都吃不上!
見眾人不信,葉無痕拿過雪虎手中的弓,雪沐風見狀遞給葉無痕一支最好的羽箭。
葉無痕輕輕拉滿弓弦,心想不先使出點真本事鎮住他們,他們是不會相信的!腦海之中不知不覺迴憶起在燕雲鐵騎裏訓練的日子……
前方的箭靶在烈日下熠熠生輝,遠處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無數支淩亂的羽箭,葉無痕已經三天沒有吃過飯了,渾身饑渴難耐,小蘭和小菊提著一個精致的木籃站在邊上,焦急地看著葉無痕。香甜可口的飯菜,飄著陣陣香氣,越發引得葉無痕口水直流,無心射箭!
黑鷹冷冷的站在一邊看著葉無痕,小蘭懇求道:“黑鷹叔叔,少爺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你就讓他停下來吃點東西再繼續練吧!”
黑鷹喝道:“不行!射不裂箭靶就別想吃飯,就是他爹親自來都不行!”
小菊忍不住道:“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我們少爺才十六歲,如何能像你一樣射裂箭靶,你這是強人所難強詞奪理!”
黑鷹喝道:“哼!我十五歲就徒手獵殺三隻雄獅,四隻野狼!都十六歲的男子漢了,連個木頭做的箭靶都射不穿,以後怎麽保衛丹楓城!我看倒不如買件花衣裳,做個女人算了!”
葉無痕狠狠地看著一百米之外的箭靶,額頭上汗水不停流下來,陽光刺得眼睛發疼,遠處的箭靶突然變得越來越大,如同一間房子大小,黑龍的喝罵聲不停地在耳中迴響,葉無痕大喝一聲,運足氣力,揚弓瞄準,這已經是他射出的第一千零七十七箭了!
嗖!
羽箭離開葉無痕的手中,帶著強烈的破空聲朝百米之外的箭靶直直襲去,像是要把阻攔它的所有物體都摧毀!
當!一聲巨響,羽箭正正的插在紅心上!
眾人見葉無痕的羽箭和雪虎先前射的那支一樣,一同射在靶心上,比鄰而立!登時群聲叫好,但在心裏無不在悄悄嘀咕:“阿卡和雪虎也不過半斤八兩嘛,還說什麽要有力道,看樣子也是吹牛的!”
話沒說完,突然“啪——”一聲巨響,箭靶突然碎裂成幾半,淩亂的散落地上,木屑橫飛!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遠處隻剩一根孤零零的木樁仍然死死插在地上,環形箭靶早已蕩然無存!
小蘭和小菊頓時歡快地朝葉無痕跑去,黑鷹在一旁微微一笑,其實他是二十歲才徒手殺死一隻巨熊的。
葉無痕看著雪虎和眾武士笑笑,眾人無不驚詫得張大嘴,這種穿箭破靶的技藝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雪虎眼睛都瞪直了,天下竟有這樣恐怖的箭法,百米之外正中靶心不說,居然還能破靶!它要是射在人身上,那還了得?雪虎倒抽一口涼氣。
葉無痕見威懾的效果已經達到,遂道:“你們的箭術雖然比其他人都精準,但真正到了戰場上與敵相遇,隻要距離一遠殺傷力就會大打折扣,一旦遇到全副武裝的重騎兵,更是無可奈何!不過你們也不必灰心,你們的基礎比一般人都好,隻要稍加改進就能大有進步,有朝一日也能像我一樣穿箭裂靶,隻要你們肯下苦功,一定會比我更強!”
眾人聞言隻要稍加改進就能更上層樓,心中無不大喜,懇求葉無痕傳授箭法。
葉無痕遂把燕雲鐵騎裏關於箭法的精髓照搬說了出來,說白了是在照搬黑鷹的箭術法門,黑鷹是燕雲鐵騎裏箭術最強之人,像葉無痕這種破靶對他而言隻是小菜一碟,他全力一箭能連透數敵,震碎敵膽!葉無痕慢慢迴想黑鷹的箭道論述,道:“所為箭道,不在眼而在於心,箭隨心發!箭一射出就不再是一支箭,而是自己的意念,意念越強,箭道越強,這樣射出去的箭對敵人來說就會感覺無處不在,避無可避!箭未到,敵人已經被箭氣所震懾住!所謂箭道無形,就是這個道理。”
眾人聽得糊裏糊塗,雪沐風好像稍微明白一點,問道:“阿卡,什麽叫箭由心發?心怎麽能射箭呢?”眾人聞言無不哈哈大笑。
葉無痕心想如此解釋的確是太抽象了,於是道:“箭由心發就是以心駕馭箭矢,超越箭矢本身。雪虎,你射我一箭試試!”
雪虎微一錯愕,懷疑自己聽錯了,道:“大海哥,我射你幹什麽?”
葉無痕笑道:“我給你們演示一下意念接箭,你盡管全力射我一箭,我做箭靶!”
雪虎大驚,自己的這箭法雖然被葉無痕挑出好多毛病,但在這忘情島上凡是野虎猛獸被自己射中,即使不死也必然大傷,如何敢射!
眾武士無不大驚,暗想葉無痕也太自信了,即使雪虎的箭道如葉無痕所說,箭道很弱,但百米之外仍然能入木三分,況且人的血肉之軀如何與木頭相比,一旦被箭射中不死也必然受傷!
雪虎忙搖頭道:“大海哥,這太危險了,你還是換個教法吧,要是讓雪秋莎知道我拿箭射你,她肯定不放過我!”眾武士大笑,雪虎雖然平時很剛強的樣子,但隻要說到雪秋莎馬上就成了霜打的茄子,硬不起來!
葉無痕笑笑,道:“沒事的,我有把握接住你的箭,你盡管盡全力,放心,傷不到我的。”
眾武士雖然擔心葉無痕,但見葉無痕如此胸有成竹,料想他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無不心癢癢,想見識一下葉無痕的絕技。
雪虎一咬牙,道:“大海哥,那你小心啊,你離遠一點,我怕不小心傷著你!”
葉無痕大步朝前,走到原來的箭靶處,與隻剩一個木頭樁子的箭柱站在一起,朝雪虎笑笑示意雪虎放箭。
雪虎怕誤傷葉無痕,道:“大海哥,再後退一點吧,我怕我手軟歪打正著!”
葉無痕道:“雪虎,你隻管盡全力射出一箭,我不會有事的!”葉無痕心中料想雪虎箭術雖然極準,但隻是靠蠻力,隻要避其箭鋒,自己有把握接住。
雪虎握著弓箭,額頭上冷汗直冒,心想,倒不如故意把箭射得偏一點,這樣大海哥就沒有危險了,要是萬一失策受傷,雪秋莎不恨死自己才怪!
雪虎當下計議已定,揚弓瞄著葉無痕,道:“大海哥,我要射了!”
嗖——的一聲!
利箭朝葉無痕直直飛去,如一粒黑色的小點劃過空氣,箭到中途卻略微轉向,看上去要射中葉無痕,而雪虎心裏清楚,箭隻會擦著葉無痕身邊飛去,不會傷葉無痕分毫!想到此,雪虎笑了笑。
葉無痕豈會不知雪虎好意,故意往旁邊挪了挪腳步,這時飛來的利箭直指葉無痕麵門!
雪虎失聲驚唿:“糟了!”眾武士見葉無痕竟然傻到自己去撞在箭口之下,無不為葉無痕捏了一把汗,但要救援顯然是來不及了,箭已離弦如何收迴!
利箭急如閃電,眼看就要射到葉無痕麵門,眾人無不大驚!但在葉無痕眼裏,它卻慢得像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一步一步慢慢走來。
就在利箭快觸到麵門時,葉無痕突然後退一小步,右手猛地一把抓住襲來的利箭箭尾,箭勢登時大減,穩穩當當握在葉無痕手裏!
眾武士全都目瞪口呆,過了一會,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葉無痕皺了一下眉頭,嘴角溢出來幾絲血跡,剛才運力接箭丹田之中一股血氣突然上湧,五肺翻騰,險些喪命!葉無痕輕輕擦掉嘴角的血跡,沒有讓眾人看出。
雪虎被葉無痕的勇氣深深折服,手掌拍得通紅!此刻在眾人心中,葉無痕已經成為一個無所不能的神話!
葉無痕微微調理一下體內亂撞的氣息,不讓丹田氣血亂撞,怕讓眾人擔心,若無其事道:“箭道在於心,箭隨心發,心用力,箭才有眼!箭未到就能感受到對方中箭後的情景,這就是最高的箭道!剛才我接雪虎的一箭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我也是用心在看箭,箭在我眼中就變得極慢,這就是用心射箭的精髓所在,以前有一個人教過我,他叫這種箭術馭心箭,就是駕馭自己的心智,箭隨心發,我心即箭!”葉無痕不由得想起了黑鷹,可惜……
身形要矮一些的雪天涼想了想,不好意思道:“阿卡,我並不想我射出的箭這麽有威力,隻要能百發百中我就能打到很多獵物,這樣就能娶個好老婆了,你隻要教我如何才能百發百中,我就心滿意足了!”
眾人聞言無不哈哈大笑,不過眾人好多都這樣想,他們世代都居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忘情島,沒有必要學這麽霸道的箭法,隻要箭射得準,就能打到足夠的獵物,能飽食果腹即可。況且要是像葉無痕這樣穿箭裂靶,那被射到的獵物還不支離破碎,還怎麽燒烤!
葉無痕想想也是,笑道:“其實要射的準並不難,隻要你用心去看箭靶,把它當作一個巨大的東西,你就能做到百發百中。沐風,你看眼前的箭靶有多大?”
雪沐風愣了一下,奇道:“多大?就和嬤嬤做飯用的鍋差不多大啊?”
眾人大笑,葉無痕也笑了,忘情島上的人毫不做作,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隨乎心性!
葉無痕道:“雪虎,你呢?你看箭靶有多大?”
雪虎在眾人之中箭法最好,每次打獵都是他捕獲的獵物最多,所以以前他一直是島上的阿卡,帶領大家打獵。被葉無痕一問,雪虎頓時思索起來,緩緩道:“我看箭靶要比嬤嬤的燒鍋大一點,不,大好多!”
葉無痕道:“這就對了,為什麽同一個箭靶,在不同人眼中它的大小會不同呢!同樣是在百米之外,你射一隻大象和射一隻螞蟻,哪一個更有把握?當然是大象!同樣道理,當你能把一個小小的箭靶看成有整個練武場那麽大時,不管你怎麽出箭,你都能射中靶心!”
眾人恍然大悟,開始有點明白葉無痕的意思。
其實葉無痕所說都是燕雲鐵騎不外傳的秘技,騎射劍刀樣樣精通,想起燕雲鐵騎,葉無痕不覺一陣難過,威震天元大陸的燕雲鐵騎永遠在天元大陸上消失了,從今以後天元三大鐵騎將隻剩下金陵帝國的神風鐵騎!想到此,葉無痕悲從中來,心裏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重建燕雲鐵騎,絕不會讓燕雲鐵騎從此就銷聲匿跡!這也是對死去的燕雲鐵騎最好的祭奠。
一個小身影突然從旁邊的大樹上跳下來,喝道:“你們這群大笨蛋,阿卡說的這麽明白還迷迷糊糊的,真丟人!”
眾人聞聲望去,原來是小不點,雪秋莎的弟弟,不覺大笑。
葉無痕昨天晚上見到過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發疼的耳朵,昨晚不小心還著了這小鬼的道!
小不點背著手朝眾人走來,緩緩道:“射箭要用心去射,箭隨心發,以心馭箭,你們懂嗎?”眾人無不瞅著這小鬼大笑,小小年紀就裝作一副大人口氣說話。
小不點見眾人不屑一顧,嘟著嘴氣道:“你們小看人!”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木彈弓,那是雪虎前幾年做給他的,他一直愛不釋手。
雪沐風笑道:“喲,弓還拉不開呢,就想學射箭,等嘴上長毛再說吧!”眾人聞言更是大笑。
小不點雙眼凝視前方,不理眾人嘲笑,兀自拉緊彈弓,朝遠處的樹林裏隨手一揚,小石子頓時沒入樹林裏不見了蹤影。
眾人見狀不禁莞爾,雪天涼道:“小不點,你還是去被你的藥典吧,你的年齡——”話沒說完,不由得呆了一下:
遠處的樹林裏竟然應聲落下一個鳥窩!
小不點得意地朝眾人揚揚頭,眾人笑容都僵在臉上,這裏距樹林足足有三四百米遠,這怎麽可能打中?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但如果小不點原本就打算射那鳥窩,那也太誇張了!一個孩子竟能把幾百米外的鳥窩打下地來,說出去根本沒人相信。
連葉無痕也是大吃一驚,這小鬼頭平時調皮搗蛋的,沒想到竟有如此高的射箭天賦,道:“小不點,你這箭術是跟誰學的,比我射的還要好!”
小不點摸摸後腦,不好意思道:“阿卡叔叔,我跟你偷學的啊,剛才我躲在樹上聽到你說的話了,你不是說射箭要用心射嗎,我就想著我一定會射中遠處那個鳥窩,沒想到就真的射中了,你那叫馭心箭,我這叫馭心小彈弓!”
葉無痕聞言大驚,黑鷹把箭術傳授給他時,他根本沒有想那麽多,原以為他已經得到了真正的箭道,沒想到小不點小小年紀竟一語道破天機,看來箭術遠比自己想像的要精深多了!雖然自己平時射箭都全神貫注,但還是做不到箭隨心發,如果讓黑鷹知道一定會為後繼有人欣喜不已!
誰會想到,小不點竟會是百年難遇的箭術奇才!
這時,雪秋莎的聲音遠遠地從樹林裏傳來:“小不點,你在哪?小不點,你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看我找到你不打碎你的屁股!”
小不點聞聲頓時緊張起來,朝眾人做了個鬼臉,道:“你們可千萬別告訴我姐我來過啊,不然她非殺了我不可!”說罷一溜煙跑進了樹林不見了,藏到一棵茂密的大樹上。
眾武士無不大笑,平時小不點最怕雪秋莎了,和雪虎一樣,一見雪秋莎就六神無主,這兩人一大一小看來都是怕女人的主!
雪秋莎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眾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嬌俏的容顏,清純的麵容,讓人如沐春風。
雪秋莎道:“大海哥,小不點沒有來搗亂吧?我爹叫他背誦《雪氏醫訓》,沒想到一大早他就不見了蹤影,還弄個假人在房間了捧著書本,幸虧被我發現,要不然又讓這小鬼頭偷懶了!”
葉無痕想起以前也經常這樣戲弄黑龍和黑鷹等人,不由啞然失笑,道:“沒有,我沒有見到他!”
雪秋莎一眼掃去,眾武士也是一個勁地搖頭。
雪秋莎見雪虎滿臉通紅,笑道:“雪虎大哥,你見到他了嗎?”
雪虎吃了一驚,吞吞吐吐道:“啊?沒——沒——”黑臉卻成了絳紅色,眼見是憋的!
雪秋莎嘟著嘴,道:“雪虎大哥,你不會騙我吧?”雪虎急道:“當然不會,小莎,我怎麽會騙你呢,小不點他——他從那邊林子裏跑了!”話一出口才知道說漏嘴了。
小不點的聲音從林中遠遠傳來:“雪虎,你個大傻蛋!連說慌都不會說!”說罷,嬌小的身影跳下大樹,轉眼消失不見。
雪虎聞言黑臉大紅,眾人見雪虎大窘的樣子,無不開心大笑。
雪秋莎嘟起嘴,嗔道:“你們怎麽和那小調皮鬼一樣騙人,真壞!還是雪虎大哥對我好。”雪虎聽到雪秋莎誇講,黑臉更紅,又引來眾人一番大笑。
雪秋莎道:“你們別笑了,我有正事要和大海哥說,大海哥,我阿爸叫你去一趟,他在屋裏等你,有話和你說!”
葉無痕早就想和雪萬通好好聊聊,心想來忘情島這麽久還沒好好拜見他,於情於禮不合,當下叫雪虎和眾人好好領悟馭心箭的精髓,和雪秋莎一起去拜會雪萬通。
想著這幾天的奇遇,葉無痕心中起伏不定,一切像是一場夢一樣變化多端:先是冒死突透重圍向飛雪城求援,再者不惜奪命劍劍刺陰成,沒想到中間殺出個劉朝宗,不光燕雲鐵騎全部陣亡,自己還被聯軍俘虜,而後僥幸落崖,原以為必死無疑,卻陰差陽錯巧遇雪域名醫的後人……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卻又像是命中注定,頓時唏噓不已。
雪凝在屋外敲了敲門,道:“小子,還不起床,太陽都照到你的屁股啦!”
葉無痕遂不好意思地穿好虎衣,起身把小木門打開,笑道:“雪姨早啊!”
雪凝嗔道:“你這小懶鬼,現在還早?大家都起來了,就隻剩下你還賴在床上,再睡一會兒差不多要吃午飯啦,你上輩子是不是沒睡覺給憋死的!”
短短一天下來,雪凝已經把葉無痕當作自己的親人一樣看待,說話開玩笑都很隨便,葉無痕心下高興,說明自己已經慢慢融入忘情島,於是道:“都怪昨晚玩太累啦,說實話這是我這幾個月來睡的最好的一個覺了,一覺睡得像死人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了,還有尤其要感謝你,雪姨,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 千壞萬壞,馬屁不壞!
雪凝嬌笑道:“你這小鬼甜言蜜語的,最會討女孩子歡心,不知在外麵有多少良家婦女被你騙了!”
葉無痕大唿冤枉,除了韓瑩,他還倒真沒有拉過其他女孩子的手,遂道:“雪姨,我可是正經人家出生,從小見到女人就會臉紅,這你可是汙蔑我啊!”
雪凝笑道:“得得——就你還敢說冤枉,這世上怕就沒有枉死的了,三言兩語就把我們美麗的莎莎公主哄得神魂顛倒,還敢說你是良家婦男,你省省吧,少給我甜言蜜語!先把臉洗了再說,”雪凝說著拿著濕毛巾輕輕擦了擦葉無痕的麵頰。
葉無痕老臉一紅道:“雪姨,我自己來吧!”
雪凝大笑道:“喲——我們的大情聖也會害羞,難得難得!”說著把濕毛巾遞給葉無痕,
葉無痕擦了把臉,感覺神清氣爽!
原來毛巾上塗了七味中草藥,是專門用來提神的,雪萬通前年才配出的藥方,專用在早上洗臉,可以保持一整天精力充足,葉無痕心中感歎道,這忘情島上的人不愧為神醫雪落木的傳人,洗個臉都這麽講究!
葉無痕道:“雪姨你就別笑我了,我保證以後一定乖乖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
雪凝道:“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我不笑你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昨天晚上你是怎樣把雪秋莎哄得乖乖的,我警告你不許隱瞞不許胡說喔!”
葉無痕悄悄道:“這是男人的秘密,如果讓你們女人知道的話,男人的最後一點資本就沒有了,還怎麽騙女人?”
雪凝笑道:“你這小鬼頭,真拿你沒辦法,我才不稀罕知道呢!好了,你快點吧,學虎他們幾個等你一早上,你不是說要教他們武功嗎,那幾個混小子興奮得一夜沒睡著,今天一早就起來了,隻是不敢打擾你這個師父休息,一直在沒敢來叫你!”
葉無痕恍然大悟,昨晚是答應過要傳授雪虎他們武功的,睡了一夜差點忘記了,遂急道:“雪姨,你怎麽不早叫醒我,險些把這事給忘了,雪虎他們在哪,我這就過去!”
雪凝道:“你這小子,丟三落四的!他們就在昨晚篝火旁邊的沙地不遠處,那裏有塊武場,前年幾個小子自己弄出來的,還有模有樣,他們幾個混小子一大早想來叫你卻不敢,最後就把我拉來了,看不出你這個師父還有點威信嘛!”
葉無痕聞言扔下毛巾,飛一般衝出小屋,盆裏的水濺了一地。
雪凝笑道:“你慢點,哎——”葉無痕早就跑遠了……
忘情島上有一小塊陸地伸進海洋,像一隻手掌,三麵環水,風景極佳,視野極為開闊,就自然而然成了雪虎他們天然的練武場,平時雪虎和島上二十多個青年沒事就來這裏練武射箭,不亦樂乎!
練武場遠遠的一端有好幾個木頭雕成的箭靶,突兀地立在地上,學虎和二十多個青年站在百米外瞄靶練箭,隻見雪虎凝神揚弓,“嗖”一箭,正中百米之外的靶心,迎來眾人的一正喝彩!
早晨樹林裏的空氣很好,涼颼颼的,讓人心曠神怡,葉無痕走出林子,看到那一片天然的練武場地,果然是風景極佳,三麵環水,風景秀麗,足足可以容下幾百人的軍隊!
葉無痕見雪虎百米之外射中靶心,不禁喝道:“好箭法!”
眾武士聞聲,紛紛朝葉無痕聚來,心中大喜,眾人無不對葉無痕高強的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
雪虎跑到葉無痕跟前,道:“大海哥,你來了,我們等不及了所以叫雪姨去叫你,沒有打擾你吧?”
葉無痕微笑搖頭,道:“昨晚睡死了,差點把時辰誤了,該不好意思的是我!”雪虎摸著頭笑笑。
眾青年一一向葉無痕問過好,不過萬幸這次他們沒有捏葉無痕耳朵,不然葉無痕的耳朵又要遭殃了,昨天到現在還通紅通紅的!
葉無痕仔細一看,連雪虎外有二十一人,大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昨夜喝得一塌糊塗,眾人早已相互熟識。忘情島上的人名姓和燕雲鐵騎差不多,無不以雪字開頭,像雪秋莎,雪虎,雪萬通一樣,葉無痕眼前這幾個青年都是姓雪,雪沐風,雪天涼,雪玉,雪剛,雪飛花,雪百道,雪鬆,雪葉,雪雨,雪庭,雪逸,雪山,雪澗,雪嘯,雪雷,雪電,雪連,雪天涯,雪草,雪飛花,葉無痕記憶力很好,昨晚就一一記住。
長得比較瘦高的雪沐風道:“阿卡,你說說雪虎哥的箭術怎麽樣,他可是我們忘情島上箭術最好的人了!”眾人隻知道葉無痕能空手擒白虎,至於箭術是否高明無處得知,無不隨聲附和。
忘情島上的人都以打獵為生,箭術自然是看家本領!
葉無痕想在最快的時間內讓眾人學到最多的東西,心想誇獎他們反而會滋生驕傲自滿,倒不如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遂道:“雪虎,你雖然箭術極準,但遠遠不能稱作一流,你射出的箭明顯力道不夠,接觸箭靶之後已經很難再有殺傷力,我怕連一片衣服都不能穿透,平常射射野兔小鹿什麽的還行,但真正遇到身穿盔甲的戰士,你的箭就很難發揮作用,尤其是敵人在百步之外,幾乎對敵人夠不成任何威脅!”
眾武士嘩然,無不懷疑葉無痕的說法,他們全都以打獵為生,從小就玩弓射箭,別的不敢說,箭法竟有人敢評論他們的不是?
葉無痕倒也不是故意誇大事實,他雖然身份富貴,但葉無敵從小就讓他和燕雲鐵騎生活在一起,騎射刀劍務求精通,燕雲鐵騎對箭術要求極高,箭法不光求準,更求霸道,一箭射中敵人,哪怕他穿幾層鎧甲都要射透!所以燕雲鐵騎才能憑借區區三千騎,傲然整個天元大陸,鮮有敵手!
雪虎箭術雖然射得精準,但百米之後卻已豪無力道,在燕雲鐵騎裏如果你如此表現,連飯都吃不上!
見眾人不信,葉無痕拿過雪虎手中的弓,雪沐風見狀遞給葉無痕一支最好的羽箭。
葉無痕輕輕拉滿弓弦,心想不先使出點真本事鎮住他們,他們是不會相信的!腦海之中不知不覺迴憶起在燕雲鐵騎裏訓練的日子……
前方的箭靶在烈日下熠熠生輝,遠處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無數支淩亂的羽箭,葉無痕已經三天沒有吃過飯了,渾身饑渴難耐,小蘭和小菊提著一個精致的木籃站在邊上,焦急地看著葉無痕。香甜可口的飯菜,飄著陣陣香氣,越發引得葉無痕口水直流,無心射箭!
黑鷹冷冷的站在一邊看著葉無痕,小蘭懇求道:“黑鷹叔叔,少爺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你就讓他停下來吃點東西再繼續練吧!”
黑鷹喝道:“不行!射不裂箭靶就別想吃飯,就是他爹親自來都不行!”
小菊忍不住道:“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我們少爺才十六歲,如何能像你一樣射裂箭靶,你這是強人所難強詞奪理!”
黑鷹喝道:“哼!我十五歲就徒手獵殺三隻雄獅,四隻野狼!都十六歲的男子漢了,連個木頭做的箭靶都射不穿,以後怎麽保衛丹楓城!我看倒不如買件花衣裳,做個女人算了!”
葉無痕狠狠地看著一百米之外的箭靶,額頭上汗水不停流下來,陽光刺得眼睛發疼,遠處的箭靶突然變得越來越大,如同一間房子大小,黑龍的喝罵聲不停地在耳中迴響,葉無痕大喝一聲,運足氣力,揚弓瞄準,這已經是他射出的第一千零七十七箭了!
嗖!
羽箭離開葉無痕的手中,帶著強烈的破空聲朝百米之外的箭靶直直襲去,像是要把阻攔它的所有物體都摧毀!
當!一聲巨響,羽箭正正的插在紅心上!
眾人見葉無痕的羽箭和雪虎先前射的那支一樣,一同射在靶心上,比鄰而立!登時群聲叫好,但在心裏無不在悄悄嘀咕:“阿卡和雪虎也不過半斤八兩嘛,還說什麽要有力道,看樣子也是吹牛的!”
話沒說完,突然“啪——”一聲巨響,箭靶突然碎裂成幾半,淩亂的散落地上,木屑橫飛!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遠處隻剩一根孤零零的木樁仍然死死插在地上,環形箭靶早已蕩然無存!
小蘭和小菊頓時歡快地朝葉無痕跑去,黑鷹在一旁微微一笑,其實他是二十歲才徒手殺死一隻巨熊的。
葉無痕看著雪虎和眾武士笑笑,眾人無不驚詫得張大嘴,這種穿箭破靶的技藝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雪虎眼睛都瞪直了,天下竟有這樣恐怖的箭法,百米之外正中靶心不說,居然還能破靶!它要是射在人身上,那還了得?雪虎倒抽一口涼氣。
葉無痕見威懾的效果已經達到,遂道:“你們的箭術雖然比其他人都精準,但真正到了戰場上與敵相遇,隻要距離一遠殺傷力就會大打折扣,一旦遇到全副武裝的重騎兵,更是無可奈何!不過你們也不必灰心,你們的基礎比一般人都好,隻要稍加改進就能大有進步,有朝一日也能像我一樣穿箭裂靶,隻要你們肯下苦功,一定會比我更強!”
眾人聞言隻要稍加改進就能更上層樓,心中無不大喜,懇求葉無痕傳授箭法。
葉無痕遂把燕雲鐵騎裏關於箭法的精髓照搬說了出來,說白了是在照搬黑鷹的箭術法門,黑鷹是燕雲鐵騎裏箭術最強之人,像葉無痕這種破靶對他而言隻是小菜一碟,他全力一箭能連透數敵,震碎敵膽!葉無痕慢慢迴想黑鷹的箭道論述,道:“所為箭道,不在眼而在於心,箭隨心發!箭一射出就不再是一支箭,而是自己的意念,意念越強,箭道越強,這樣射出去的箭對敵人來說就會感覺無處不在,避無可避!箭未到,敵人已經被箭氣所震懾住!所謂箭道無形,就是這個道理。”
眾人聽得糊裏糊塗,雪沐風好像稍微明白一點,問道:“阿卡,什麽叫箭由心發?心怎麽能射箭呢?”眾人聞言無不哈哈大笑。
葉無痕心想如此解釋的確是太抽象了,於是道:“箭由心發就是以心駕馭箭矢,超越箭矢本身。雪虎,你射我一箭試試!”
雪虎微一錯愕,懷疑自己聽錯了,道:“大海哥,我射你幹什麽?”
葉無痕笑道:“我給你們演示一下意念接箭,你盡管全力射我一箭,我做箭靶!”
雪虎大驚,自己的這箭法雖然被葉無痕挑出好多毛病,但在這忘情島上凡是野虎猛獸被自己射中,即使不死也必然大傷,如何敢射!
眾武士無不大驚,暗想葉無痕也太自信了,即使雪虎的箭道如葉無痕所說,箭道很弱,但百米之外仍然能入木三分,況且人的血肉之軀如何與木頭相比,一旦被箭射中不死也必然受傷!
雪虎忙搖頭道:“大海哥,這太危險了,你還是換個教法吧,要是讓雪秋莎知道我拿箭射你,她肯定不放過我!”眾武士大笑,雪虎雖然平時很剛強的樣子,但隻要說到雪秋莎馬上就成了霜打的茄子,硬不起來!
葉無痕笑笑,道:“沒事的,我有把握接住你的箭,你盡管盡全力,放心,傷不到我的。”
眾武士雖然擔心葉無痕,但見葉無痕如此胸有成竹,料想他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無不心癢癢,想見識一下葉無痕的絕技。
雪虎一咬牙,道:“大海哥,那你小心啊,你離遠一點,我怕不小心傷著你!”
葉無痕大步朝前,走到原來的箭靶處,與隻剩一個木頭樁子的箭柱站在一起,朝雪虎笑笑示意雪虎放箭。
雪虎怕誤傷葉無痕,道:“大海哥,再後退一點吧,我怕我手軟歪打正著!”
葉無痕道:“雪虎,你隻管盡全力射出一箭,我不會有事的!”葉無痕心中料想雪虎箭術雖然極準,但隻是靠蠻力,隻要避其箭鋒,自己有把握接住。
雪虎握著弓箭,額頭上冷汗直冒,心想,倒不如故意把箭射得偏一點,這樣大海哥就沒有危險了,要是萬一失策受傷,雪秋莎不恨死自己才怪!
雪虎當下計議已定,揚弓瞄著葉無痕,道:“大海哥,我要射了!”
嗖——的一聲!
利箭朝葉無痕直直飛去,如一粒黑色的小點劃過空氣,箭到中途卻略微轉向,看上去要射中葉無痕,而雪虎心裏清楚,箭隻會擦著葉無痕身邊飛去,不會傷葉無痕分毫!想到此,雪虎笑了笑。
葉無痕豈會不知雪虎好意,故意往旁邊挪了挪腳步,這時飛來的利箭直指葉無痕麵門!
雪虎失聲驚唿:“糟了!”眾武士見葉無痕竟然傻到自己去撞在箭口之下,無不為葉無痕捏了一把汗,但要救援顯然是來不及了,箭已離弦如何收迴!
利箭急如閃電,眼看就要射到葉無痕麵門,眾人無不大驚!但在葉無痕眼裏,它卻慢得像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一步一步慢慢走來。
就在利箭快觸到麵門時,葉無痕突然後退一小步,右手猛地一把抓住襲來的利箭箭尾,箭勢登時大減,穩穩當當握在葉無痕手裏!
眾武士全都目瞪口呆,過了一會,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葉無痕皺了一下眉頭,嘴角溢出來幾絲血跡,剛才運力接箭丹田之中一股血氣突然上湧,五肺翻騰,險些喪命!葉無痕輕輕擦掉嘴角的血跡,沒有讓眾人看出。
雪虎被葉無痕的勇氣深深折服,手掌拍得通紅!此刻在眾人心中,葉無痕已經成為一個無所不能的神話!
葉無痕微微調理一下體內亂撞的氣息,不讓丹田氣血亂撞,怕讓眾人擔心,若無其事道:“箭道在於心,箭隨心發,心用力,箭才有眼!箭未到就能感受到對方中箭後的情景,這就是最高的箭道!剛才我接雪虎的一箭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我也是用心在看箭,箭在我眼中就變得極慢,這就是用心射箭的精髓所在,以前有一個人教過我,他叫這種箭術馭心箭,就是駕馭自己的心智,箭隨心發,我心即箭!”葉無痕不由得想起了黑鷹,可惜……
身形要矮一些的雪天涼想了想,不好意思道:“阿卡,我並不想我射出的箭這麽有威力,隻要能百發百中我就能打到很多獵物,這樣就能娶個好老婆了,你隻要教我如何才能百發百中,我就心滿意足了!”
眾人聞言無不哈哈大笑,不過眾人好多都這樣想,他們世代都居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忘情島,沒有必要學這麽霸道的箭法,隻要箭射得準,就能打到足夠的獵物,能飽食果腹即可。況且要是像葉無痕這樣穿箭裂靶,那被射到的獵物還不支離破碎,還怎麽燒烤!
葉無痕想想也是,笑道:“其實要射的準並不難,隻要你用心去看箭靶,把它當作一個巨大的東西,你就能做到百發百中。沐風,你看眼前的箭靶有多大?”
雪沐風愣了一下,奇道:“多大?就和嬤嬤做飯用的鍋差不多大啊?”
眾人大笑,葉無痕也笑了,忘情島上的人毫不做作,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隨乎心性!
葉無痕道:“雪虎,你呢?你看箭靶有多大?”
雪虎在眾人之中箭法最好,每次打獵都是他捕獲的獵物最多,所以以前他一直是島上的阿卡,帶領大家打獵。被葉無痕一問,雪虎頓時思索起來,緩緩道:“我看箭靶要比嬤嬤的燒鍋大一點,不,大好多!”
葉無痕道:“這就對了,為什麽同一個箭靶,在不同人眼中它的大小會不同呢!同樣是在百米之外,你射一隻大象和射一隻螞蟻,哪一個更有把握?當然是大象!同樣道理,當你能把一個小小的箭靶看成有整個練武場那麽大時,不管你怎麽出箭,你都能射中靶心!”
眾人恍然大悟,開始有點明白葉無痕的意思。
其實葉無痕所說都是燕雲鐵騎不外傳的秘技,騎射劍刀樣樣精通,想起燕雲鐵騎,葉無痕不覺一陣難過,威震天元大陸的燕雲鐵騎永遠在天元大陸上消失了,從今以後天元三大鐵騎將隻剩下金陵帝國的神風鐵騎!想到此,葉無痕悲從中來,心裏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重建燕雲鐵騎,絕不會讓燕雲鐵騎從此就銷聲匿跡!這也是對死去的燕雲鐵騎最好的祭奠。
一個小身影突然從旁邊的大樹上跳下來,喝道:“你們這群大笨蛋,阿卡說的這麽明白還迷迷糊糊的,真丟人!”
眾人聞聲望去,原來是小不點,雪秋莎的弟弟,不覺大笑。
葉無痕昨天晚上見到過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發疼的耳朵,昨晚不小心還著了這小鬼的道!
小不點背著手朝眾人走來,緩緩道:“射箭要用心去射,箭隨心發,以心馭箭,你們懂嗎?”眾人無不瞅著這小鬼大笑,小小年紀就裝作一副大人口氣說話。
小不點見眾人不屑一顧,嘟著嘴氣道:“你們小看人!”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木彈弓,那是雪虎前幾年做給他的,他一直愛不釋手。
雪沐風笑道:“喲,弓還拉不開呢,就想學射箭,等嘴上長毛再說吧!”眾人聞言更是大笑。
小不點雙眼凝視前方,不理眾人嘲笑,兀自拉緊彈弓,朝遠處的樹林裏隨手一揚,小石子頓時沒入樹林裏不見了蹤影。
眾人見狀不禁莞爾,雪天涼道:“小不點,你還是去被你的藥典吧,你的年齡——”話沒說完,不由得呆了一下:
遠處的樹林裏竟然應聲落下一個鳥窩!
小不點得意地朝眾人揚揚頭,眾人笑容都僵在臉上,這裏距樹林足足有三四百米遠,這怎麽可能打中?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但如果小不點原本就打算射那鳥窩,那也太誇張了!一個孩子竟能把幾百米外的鳥窩打下地來,說出去根本沒人相信。
連葉無痕也是大吃一驚,這小鬼頭平時調皮搗蛋的,沒想到竟有如此高的射箭天賦,道:“小不點,你這箭術是跟誰學的,比我射的還要好!”
小不點摸摸後腦,不好意思道:“阿卡叔叔,我跟你偷學的啊,剛才我躲在樹上聽到你說的話了,你不是說射箭要用心射嗎,我就想著我一定會射中遠處那個鳥窩,沒想到就真的射中了,你那叫馭心箭,我這叫馭心小彈弓!”
葉無痕聞言大驚,黑鷹把箭術傳授給他時,他根本沒有想那麽多,原以為他已經得到了真正的箭道,沒想到小不點小小年紀竟一語道破天機,看來箭術遠比自己想像的要精深多了!雖然自己平時射箭都全神貫注,但還是做不到箭隨心發,如果讓黑鷹知道一定會為後繼有人欣喜不已!
誰會想到,小不點竟會是百年難遇的箭術奇才!
這時,雪秋莎的聲音遠遠地從樹林裏傳來:“小不點,你在哪?小不點,你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看我找到你不打碎你的屁股!”
小不點聞聲頓時緊張起來,朝眾人做了個鬼臉,道:“你們可千萬別告訴我姐我來過啊,不然她非殺了我不可!”說罷一溜煙跑進了樹林不見了,藏到一棵茂密的大樹上。
眾武士無不大笑,平時小不點最怕雪秋莎了,和雪虎一樣,一見雪秋莎就六神無主,這兩人一大一小看來都是怕女人的主!
雪秋莎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眾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嬌俏的容顏,清純的麵容,讓人如沐春風。
雪秋莎道:“大海哥,小不點沒有來搗亂吧?我爹叫他背誦《雪氏醫訓》,沒想到一大早他就不見了蹤影,還弄個假人在房間了捧著書本,幸虧被我發現,要不然又讓這小鬼頭偷懶了!”
葉無痕想起以前也經常這樣戲弄黑龍和黑鷹等人,不由啞然失笑,道:“沒有,我沒有見到他!”
雪秋莎一眼掃去,眾武士也是一個勁地搖頭。
雪秋莎見雪虎滿臉通紅,笑道:“雪虎大哥,你見到他了嗎?”
雪虎吃了一驚,吞吞吐吐道:“啊?沒——沒——”黑臉卻成了絳紅色,眼見是憋的!
雪秋莎嘟著嘴,道:“雪虎大哥,你不會騙我吧?”雪虎急道:“當然不會,小莎,我怎麽會騙你呢,小不點他——他從那邊林子裏跑了!”話一出口才知道說漏嘴了。
小不點的聲音從林中遠遠傳來:“雪虎,你個大傻蛋!連說慌都不會說!”說罷,嬌小的身影跳下大樹,轉眼消失不見。
雪虎聞言黑臉大紅,眾人見雪虎大窘的樣子,無不開心大笑。
雪秋莎嘟起嘴,嗔道:“你們怎麽和那小調皮鬼一樣騙人,真壞!還是雪虎大哥對我好。”雪虎聽到雪秋莎誇講,黑臉更紅,又引來眾人一番大笑。
雪秋莎道:“你們別笑了,我有正事要和大海哥說,大海哥,我阿爸叫你去一趟,他在屋裏等你,有話和你說!”
葉無痕早就想和雪萬通好好聊聊,心想來忘情島這麽久還沒好好拜見他,於情於禮不合,當下叫雪虎和眾人好好領悟馭心箭的精髓,和雪秋莎一起去拜會雪萬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