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這麵色怎這般難看?莫非...”


    一臉不憤的步肅看著,臉上又平添幾分難色的步既,隨即心中就隻覺隱隱有事要壞。不由得便將壞事給聯想到了,自己剛才所說關於已故多年的師弟步淋,其子在本家寺中的家業田產,被師父續弦夫人圖謀霸占之事上。從而開口向其問道。


    “唉!師兄都已猜到..那,那師弟也隻好都說了...”


    一臉難色的步既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來,不無憂傷地開口對師兄步肅道。


    步肅卻是有些氣惱,也不在避諱什麽。當即便大聲對站於身前的步既急道:“怎麽?!難不成...那事!真,真讓那毒婦給...你快說!到底怎麽一迴事?!我不是在臨走前都跟你們說好了?!我不在時,要護住步淋師弟家的孩兒!當初,步瑾師兄那也是親口答應過我!定不會讓那惡婦,將步淋師弟的家業田產占去!怎麽,我這才走了多久?!就,就...”


    步既心中此間也委實很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知道步淋師兄在世時,就與步肅師兄關係要好。當步淋師兄因病故去後,更對步淋師兄的夫人孩兒多有關照。可天有不測風雲,也不知為何禍事都讓,步淋師兄家給攤上。


    在步淋師兄僅過世不到年餘,他那夫人便也撒手人寰。獨獨留下了還未斷奶的孩兒孤身一人。幸好步淋師兄的夫人娘家來人看護,步淋師兄的孩兒才漸漸長大。


    本來步肅師兄曾有意,收步淋師兄家孩兒為自己義子。可這事當初隻對師父提了下,師父便勃然大怒,很是訓斥了步肅師兄一頓。因此自知師父脾氣性子的步肅師兄,也就沒再提過此事。但對步淋師兄家孩兒的關照,卻是沒有停過。


    對於步淋師兄與師父間的父子關係,為何處的這般糟。也隻能說步淋師兄的脾氣性子與師父相悖。以至於到後來雖然父子兩人,都在戒堂擔著僧位。一個是本家寺戒堂首座,一個是堂裏最為清閑的戒倉寺師,卻也當真沒有太多交集。


    步淋師兄的夫人,則是郡中名寺之女。雖比不得金弘十二寺名頭大,但也是郡中九縣裏的高院。可惜在師父續弦夫人,爭奪步淋師兄家業田產事上,卻並未過多阻攔。也間接導致了此事結局。


    若不是當初步肅師兄,拚著得罪師父的那場爭執。步淋師兄留下的家業田產,怕是早被師父那續弦夫人,以自己生子繼的名義奪去。步肅師兄這一鬧雖暫時保住了,步淋師兄留下的家業田產。可最終...


    “唉!師兄...你自年前,被師父罰到此處,擔了這錮舍舍主後。也就過了一月有餘,師父便以家主的身份,收了步淋師兄的那份家業田產。改將步淋師兄的家業田產,繼在了續弦夫人...給師父生下的小師弟步間身上。


    雖然眾師兄弟們,還有步瑾師兄,都為此事說情。可,可師父這些年是個什麽性子,一旦他老人家決定的事,哪有更改的道理?大家見再這樣說下去,說不得會惹惱了師父...最後也隻能...唉!


    而步淋師兄家的小侄...也已被師父派人,送往了金疏弘經寺學法...”


    步既一邊無奈地說著,不由得單手合十,默念了聲佛號來。


    “嘶!這,這!怎,怎會如此?怎麽如此?!”


    聽到此等噩耗的步肅,在倒吸了一口涼氣後,很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語道。隨即想到些什麽的他,從而扭頭又看向了溪水旁,耷拉著腦袋的念行來。


    對於這個自己不甚滿意的大弟子,雖然他不是習武練棍的那塊料,但其品行卻令他十分滿意。不然也不會挑他,當自己的親傳弟子。


    自從被師父罰到猿啼澗,來當了這勞什子舍主。往來本家寺之事,也就全擔在了大弟子念行身上。他不是沒問過念行堂裏近況,更是關注步淋師弟家事...


    可念行每每都會滴水不漏地,跟自己迴道堂中無事,步淋師弟家也是安好。自己當然信了念行所言,雖心中也自覺有些古怪,可還是信了...


    以至於若不是今日師弟步既實情相告,自己現在都還被念行那小子給蒙在鼓裏!


    越想越是心中氣惱的步肅,唿吸間也不由得急促了幾分。心下裏也著實惱火的很!他最不喜的便是別人誆他。更是不想自己最為信任的大徒弟,竟會蒙騙他這般久!一雙大手也不由得緩緩攥緊,堅實的雙臂也在漸漸繃緊。仿佛在下一刻,他便會跑迴溪旁,用自己這雙拳頭,好生教訓下蒙騙自己的好徒弟!


    “阿彌陀佛...師兄,你也莫怪念行。他是你的好徒弟...並非是他有意瞞你,不將實情相告也非他願。是我在他迴這前叮囑,讓他向佛祖起誓不將知道實情告訴與你。要是師兄真要怪罪,盡管怪在步既身上便是,並非念行之過。”


    正當步肅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時,站他身旁的步既則單手合十,向身前的師兄步肅口念佛號道。


    “你?!”


    步肅顯然沒曾想到竟是師弟步既,不讓自己這老實徒弟實情相告,步淋師弟家中變故的。不由得在驚唿一聲後,隨即心中卻也了然,又不免無奈地長歎一聲,緩緩鬆開了緊握雙手:“唉!師弟啊!你,你這不是害了灑家?!灑家當初可是在步淋師弟病榻前,親口答應了步淋師弟,要護他孩兒長大成人!可,可現今,他那孩兒都被師父趕出了本家!若步淋師弟泉下有知,不知會如何埋怨灑家不守信義!灑家還有何臉麵,在往生後去見步淋師弟?!難不成跟他說,師兄對不住你,沒能看護好你家孩兒!你那家業田產都被師父,續娶的惡婦奪去?!”


    “阿彌陀佛...師兄!若是念行帶迴步淋師兄,家業田產被奪之事。你定然又要迴本家寺與師父爭執。可你莫要忘了,你現今可是受罰之身。若沒有師父堂令,你是不得離開此地,迴本家寺的。


    你若為了步淋師兄事迴...莫說你與師父爭執如何。單憑你這不守師罰的罪過,重則說不得就要背個大罪之名,被堂中弟子押解迴來禁在舍裏。輕則也要受皮肉之苦,經那戒棍仗打。怕是連你這戒堂寺師的僧位...都有可能不保!


    唉!正因如此,我才讓念行,對佛祖起誓。不得將步淋師兄事實說與你。雖然我在來時,也曾想過繼續隱瞞下去。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此事還是告訴師兄實情為好。


    若是步淋師兄真有怪罪,也自當怪罪步既對師兄瞞下此事...一切因由自當既一人承擔,果業隨它去便是...”


    步既見師兄步肅一臉蕭索模樣,則淡淡對其坦然道。


    聽著步既一番言語,步肅卻是伸手拍了拍步既肩頭。他豈會不知師弟步既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他也自知就算自己迴去,與師父因步淋師弟事再起爭執,最終怕也無法阻止...現今這早已成為現實之事實。


    到時候...自己不光是攔不住惡婦,最終奪走步淋師弟家業田產。怕是自己也要再在此事上栽一大跟頭。依著自己對師父這老來性子的了解,怕是步既師弟剛才所說重與輕的責罰...還是不夠。說不準師父就會因,自己違背其意不顧貶罰,從極處置也不一定...那樣的話,別說什麽僧位,怕是被師父逐出師門都有可能!


    一想到自己竟會因此,而有可能被師父逐出師門。步肅的心裏卻是說不出的難受。想起昔日未曾年老的師父,在堂中公正嚴明的過往。在與現今這般老固之態,寵信其惡毒續婦之狀。不由得令一腔熱血的他心灰意冷,真想就這麽一輩子再不迴去。就這麽老死在這不問世事的錮舍院裏。


    “惡婦...真是歹毒!濟漣上師所請沒錯!這宗門中女子禍亂之事,若不嚴令禁止,還不知要惹出多少亂來!這些女人不單單涉及法嗣、僧位之爭!更是群貪得無厭之徒!真是...”


    “師兄!慎言!怎麽說著說著,就提到濟...濟漣上師了?!你不知這數月裏,因為濟漣上師叛宗事,捉了多少宗門中人?!至今亦有宗門中人,因受濟漣上師牽連,丟了僧位家業!莫要在提什麽濟漣上師之事了!莫要再提!”


    步既卻是嚇了一跳。一聽師兄竟忽然提起,什麽濟漣上師對的言語。未等師兄把話說完便當即製止,說話間卻也不免向四下掃望查看。心中卻是有些後悔,當初真不該將濟漣上師一事,讓念行帶迴說了。


    “哼!怕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又不是本家寺裏!還怕有人告?灑家已經在這被寺裏,都認為是禁晦之地待著。還有什麽好怕的?!”


    步肅卻是不以為意哼聲道。


    “阿彌陀佛...師兄莫要再這般說了!我等師兄弟們,可都盼著師兄早些迴去!唉!步瑾師兄..也需要師兄迴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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