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前麵咋停了?”


    正當開拔行軍,順著鄉旁道路而過時。卻不知何故,前麵則傳來了,停下的號令。很有些不解的辛虎子一邊自語,一邊則眺望起前麵停下的隊列來。


    “唉?這咋又停了?難道年大人又改了注意,讓咱在歇會兒?嘿!這地兒不錯啊!比起剛才鄉子旁的樹蔭涼也差不了哪兒去?瞧這家的石頭牆子!應該是這鄉子裏的大戶人家!嗯?!院子裏竟然還起了小樓兒~嘿!能在這院牆下歇會兒倒也不錯~”


    扛著紅地金龍旗的朱會,拄著手裏的旗杆,望著路旁那處著實不小的石牆院落。隻見這處院落的牆壁,雖是用不平滑的亂石壘起。但也砌的規整井然有序。更令他感到好奇的是,在這石牆院子裏,竟然還靠牆築有一小閣木樓。雖木樓的泥牆皮子,已然有些陳舊脫落。但塗有朱漆的格子木窗,倒像是最近才新塗過。顯得木樓這一新一舊,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大家靠邊兒站了!”


    “靠邊兒站了!”


    正當朱會抬頭看向那,院裏的小閣木樓時,隊列前卻又依次傳來了號令聲。朱會一聽號令心頭就是一樂,還真應了那句老話想啥來啥,正好旁側便是這石牆高院。當即便扯了把還在時不時,向前眺望的辛虎子。又看了眼早已向石牆下走去的阿卓,便也扛著紅地金龍旗,往那石牆下走去。


    而被他扯了把的辛虎子,在緩過神來後。也同樣跟在朱會身後,向那處石牆而去。隨著阿卓、朱會與辛虎子三人,接二連三的跑到了石牆下乘涼。臨近的新軍漢子,則也都趕忙三五成群的,各自找了臨近的鄉旁院牆,或是路旁樹蔭下歇了。從而將這前行的鄉道,給讓了出來。


    “這還真奇了怪了!咱好好兒走著,咋說停就停了?這倒好!停了不說連這道兒,也都給讓了出來靠邊兒站。到底是咋迴事兒?嘿!~難不成前頭要來啥大人物?~”


    將紅地金龍旗往身後石牆上一靠。解了懷兒的朱會,則背靠著涼涼的石牆壁子,與站在身旁的辛虎子、阿卓打趣兒道。


    “哼!你就瞎猜吧你。”


    阿卓哼了聲淡淡道。


    “嘿!咋?~俺還說錯了不成?你小子也不想想,咱再怎麽著也是跟著,年大人去那中州皇京當軍漢的。沒瞧見這一路上從霄州過來。隻有別人給咱讓道的份兒,哪有咱給別人讓過道兒的?多神氣!~就連好些個士族老爺的車子,和咱在道兒上碰了。那也都是給咱爺們兒讓路!


    俺可為這事兒,問過曲老爺了~曲老爺說,咱們雖然是群子軍漢。可都是打著赤金旗的!這旗子隻有中州皇京,那啥...對!京衛的營兵才能打的!是護衛天子的兵家子!咱這大旗一亮,隻要是在中州以外。別說是士族老爺的車子,見了咱都要給咱讓道兒。就算在道兒上,碰見官老爺的車子,那也都要先讓咱先走!


    可你瞧現在,咱從霄州一路過來。可沒碰上過停了隊子,給別人讓道兒的事吧?要是沒有大的來頭咱能停下?閑著沒事兒讓咱都讓出道兒來站兩邊?俺可沒說錯吧?估摸著肯定有大人物,要從這道兒上走!可還有誰能大過士族老爺,跟官府老爺?真是怪了去了。”


    自顧分析一通的朱會,一邊說著卻也百思不得其解。經由朱會這一通說,卻也讓阿卓都不免有些,微微皺了皺眉。本來還想反駁朱會,這大老粗的言語,卻也沒了下文。


    倒是不想這朱會雖然粗,可分析起事來倒也頭頭是道。你要硬找他這話裏誤點,還真不好找。而且...他這一通分析也沒說錯。畢竟他們這些新軍漢子,可都是打著中州京衛的大旗!這京衛大旗一亮,就是他們直通中州的官憑路引。即便是穿州過府,那也都不在話下。有誰敢管護衛天子的衛軍?


    可眼下這不過是一鄉路...會是誰家這般大勢,能讓他們這迴往中州的京衛,都要停下隊來讓路?


    “嘿!你小子沒話兒說了吧?要不是大人物兒,從咱這前麵兒過,咱能給他讓道兒?興許...咱中州還沒到,就能在這見見,祀州的大人物~”


    朱會見聽了自己,一通言語的阿卓,略有所思的模樣,卻是不無得意道。


    阿卓沒再搭理朱會,而是自顧自的同樣將,濕透的衣背貼靠在了,涼涼的石牆上。靜靜地看向了隊列停下,拉的老長的前方鄉道。


    “阿彌陀佛,諸位有口渴的麽?有的話來吃碗水吧!”


    隨著一聲佛號傳來,一名身穿粗布衣子的光頭男子。卻是提著桶水,從那石牆大院繞了出來。這光頭男子約莫二十來歲年紀。頭上因剃發的不勤,也早已生出微寸黑發。但那點在頭上的圓疤,倒仍舊清晰可見。這光頭男子一邊說著,便向站於石牆下的新軍漢子們走來。


    隨著頭前的這名男子,從那石牆大院繞出。又有四、五名,同樣都是光頭的男子,也都陸續從那大院出來。隻見他們卻都是同一副打扮。手裏也都清一色的,拎著個盛了水的大木桶子。也與那頭前男子般,一邊走一邊口念佛號,詢問起在鄉道兩旁讓道而歇的眾軍漢來。


    “那,那誰!給俺來口水喝!俺嗓子有些幹!”


    還沒等那光頭男子過來,朱會便扯著嗓子喊道。倒是惹得站於一旁的辛虎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來。卻是剛才在那鄉前的樹蔭下,朱會可沒少喝那夫婦做的湯菜。怎麽這才過了多大會兒功夫,他這又口幹了?再說...就算口幹咱這不在啟行前,又向那對給湯餅吃的夫婦,討了滿滿一囊子水麽?怎麽...


    “嘿!虎子你咋這樣看老哥?噓!啥都別說!~”


    有些心虛的朱會,見站在旁側的辛虎子,用怪異的眼神看向他來,卻是噓聲對辛虎子道。


    “阿彌陀佛,水來了!”


    那光頭男子口念佛號間,便拎著水桶向朱會走來。


    “哈哈!來的好!來的好啊!俺可不就剛好口有些幹。這水就自己個兒送上門了~”


    朱會說著話便從那光頭男子手中,接過了一大瓢水來。可他哪能喝下這麽一大瓢水?也隻是意思下微喝了兩口,便吧唧著嘴讚道:“嗯!還真別說!這水還當真好吃!不光涼涼的!還帶著一絲甜!虎子,來!你也嚐嚐!”


    “俺...”


    還沒等辛虎子迴絕。朱會便將喝了兩口的,那一大瓢子水。一把子就塞到了辛虎子手裏。雖然辛虎子並不口渴,但見朱老哥都把瓢子,遞到了自己手上,卻也隻好吃起瓢裏的水來。


    “那誰。這大院子是你們家的?”


    將水瓢塞給辛虎子的朱會,卻是找到了借故的由頭。用髒髒的袖口,抹了把嘴上的水漬。向那放下桶來等著辛虎子,喝完的光頭男子問道。


    “阿彌陀佛。這精舍並非貧僧所有。乃是貧僧與眾師兄弟們,一同修行之所。”


    光頭和尚卻是雙手合十,向問他話的朱會迴道。


    “啥,啥舍?貧僧?...又是啥?是你名字?”


    朱會倒是第一次,聽人說出這倆新詞。從而很是不解的,向那和尚問道。


    “哼!你哪能聽懂?連和尚都沒見過?又怎麽知道這精舍是何物?還有那貧僧就是這些和尚,稱唿自己的一種叫法。說白了咱們乘涼的這所石牆院子,就是這些和尚住的地方。他們都是住這院裏的和尚。這下聽懂了吧?”


    一臉嘲諷的阿卓,卻是逮住機會,從而對朱會言道。


    “嘿!就你小子知道明白!~俺這不是...這不是一時半會兒,沒繞過彎兒來?其實,其實俺在剛才...瞧這漢..和尚!沒頭發就知道是和尚。也就隨口問他下...誰成想他剛才說的詞兒,俺還真沒怎麽聽過,就把俺給饒糊塗了。嗯!這下好啦!俺明白過味兒來了!原來這大宅子,是你們這群和尚住的地...唉!好家夥!你們這些和尚,可是住的夠寬敞的!瞧這院子大的!別說隻住你們幾個。就算再住他十七、八個,也都住的開!嘖嘖!”


    朱會前頭還在遮掩自己不懂,這和尚的那通子話,而讓阿卓逮住的機會。後麵就將話鋒一轉,將事給扯到了光是這幾個和尚,就住這麽大一處院子而咋舌。


    “不過,你這和尚心腸倒是不錯!~見咱爺們兒停你院前歇息。還出來給咱爺們兒送口水喝。嗯!不錯!”


    朱會這話倒也出自真心。見有人停歇在自家院旁,還能主動出來送口水喝,怎麽也能說明這幾個,住這院...啥舍的和尚心腸好。


    “阿彌陀佛,貧僧幾人其實剛才,還在舍內靜修。是得了舍主學師吩咐,才打來院中井水,出舍為諸位解渴。”


    和尚則又口念一聲佛號,雙手合十對朱會言道。


    “快瞧!快瞧!前頭!前頭來了倆騎馬的!”


    不知是哪個眼尖軍漢,卻是突然大唿道。隨著那軍漢話剛說完,讓出道來站於兩側的軍漢們,卻也都立馬來了精神,紛紛向前路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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