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是夏家的院子?!”


    從大車上下來的阿吉,看著不遠處那不能隻單單,用院子來形容概括的大宅,則不無感歎地喃喃說道。而站在他身旁的辛虎子,亦是如此。


    如今他二人已然是來了竟縣。阿吉雖然曾來過此地,但卻並沒有真的到過縣裏。今次送辛虎子而來,在入了竟縣的地界後。便按著他做車把式的經驗,一路打聽一路前行,這才來了縣裏。


    這竟縣雖說是一縣,但卻與別處不同。分為上竟與下竟兩部。上竟與下竟統稱為竟縣,一條由郡西流經而來的河水,則將竟縣分為了上、下兩竟。


    也正因有這條四季不斷的河水,在流經竟縣後又分為,諸多小支流經縣內各處,從而使得竟縣之內田畝頗多。阿吉與辛虎子這一行而來,也因正值短秋時節,收糧的縣中各鄉百姓,則也都在忙著收獲田中糧穀。


    當他二人一路打聽,來到竟縣時。一提起竟縣裏的士族夏家,卻也是沒個不知的。夏家則正在竟縣的下竟,看著眼前青石灰麵兒的磚砌高牆。和那朱漆大門前,兩座威武的石獅子。還有高懸於府門之上,書有鎏金“夏府”大字的巨大匾額。與府門前朱漆木柱上,懸掛多對的大紅燈籠。卻也當真氣派非凡好不華貴!


    正當兩人愣神之際,一名從夏府朱漆大門旁,一小耳偏門而出的瘦小漢子。剛伸了個攔腰,瞧見在自家府門前,來了個大車站著兩人,便趾高氣揚地走上前來,大聲道:“你們兩個,是從哪個鄉子裏來的?是哪個鄉子裏的田戶?!今年的秋糧,老夫人已經下了賬子。難不成你們鄉子裏的,還不知道?怎麽跑縣裏來了?!沒別的事兒啊,就趕緊走!別把這車堵在府門前!”


    “呃...”


    阿吉與辛虎子聽著那名,從夏府小門裏走出的那人言語,卻也都不約而同地,瞧向了那瘦小漢子來。正當兩人都在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之際,那瘦小漢子卻是又道:“還愣著幹什麽?沒聽見我說話兒?帳子都已經分派各鄉,上麵兒記的田地是多少,那就要交多少糧食。咱夏家的田地,就是這麽個規矩!就算你們是鄉子裏,夏家的親戚戶兒,那也沒得商量!”


    阿吉倒是聽著那瘦小漢子,接下來的言語。卻是聽出了這瘦小漢子,感情是把他跟虎子,當成了本地種夏家田地的莊戶。不由得一臉堆笑,衝那瘦小漢子抱拳道:“這位爺~俺們不是,不是貴府的莊戶...是...”


    未等阿吉好言好語的,把後麵話說完。那瘦小漢子卻有些氣惱道:“嗯?!不是我們夏家的莊戶?那你們是來做什麽的?這夏家的府門子,是你們停車的地方嗎?!也不四下裏打聽打聽!我們夏家這府門子,是個什麽地方?!就算是縣老爺的車子來了,那也要停在邊兒上!你們倒是好大的膽子!竟然,竟然敢把大車,就這麽停在府麵前?!難不成你倆是想去縣裏的府牢,待幾天好好醒醒?!”


    那瘦小漢子卻是越說,氣焰也越發的囂張。他瞧這兩人的穿著打扮,便知不是有什麽身份的主兒。更何況這大車也是一般人家的車子,而且還顯得有些破舊,定然不是什麽好人家。不過是平常百姓罷了,要不然他也不敢這般模樣。


    阿吉一聽這瘦小漢子說著說著,竟然要將他與虎子,給扔進什麽縣府裏的牢子?!心裏不由得就是一驚!那縣府裏的牢子,可是人去的地方麽?進去後少不得要吃上好些苦頭!這人卻是還沒說幾句,便要將他與虎子扔進縣府裏的牢子,還當真是不講理的很。可,可人家是這夏府裏的人啊...


    瘦小漢子見阿吉麵露驚容,心裏卻是暗叫一聲“有門兒”!不由得背起了雙手,雙手在身後一抓一握。卻是他想要借著自家府上的威勢,敲阿吉和辛虎子些銀錢來。


    “俺們是來夏家找萬夫人的!”


    還沒等瘦小漢子接著開口,站在阿吉身旁的辛虎子,卻是對那瘦小漢子說道。他卻是不像阿吉這般害怕,沒有被這瘦小漢子借著,夏府的威勢而被嚇到。其實...他自始至終都聽得這瘦小漢子,跟吉老叔的言語,雲裏霧裏沒怎麽聽懂。但他卻也看出這瘦小漢子,正在刁難自己與吉老叔。見吉老叔不言語,便也不想在過多耽擱,一張嘴便說出了此行而來的目的。


    本來自覺十拿九穩的瘦小漢子,還真被辛虎子這突然而來的這句話,給打斷了他接下來,向阿吉與辛虎子討要銀錢消災的言語。一聽辛虎子說是來夏家找萬夫人的,眉頭卻也不免微微皺起,看模樣卻是更加氣惱起來。隨即盯上辛虎子的瘦小漢子,便很沒好氣兒道:“我們家老夫人,那是你說見就能見得?!你是個什麽東西?!敢在夏府門前鬧事?!爺爺我這就叫府裏的人出來,治治你這嘴裏沒個準頭的東西!讓那小子橫著迴去!哼!看來剛才我說的,送你倆去縣府裏的牢子,還真是說輕了!今個兒不讓你倆,好好見識見識夏府的手段,怕你倆還真不知死活!”


    瘦小漢子說著話,便做勢欲要迴頭叫人。卻讓阿吉不免心中又是一驚,剛想上前拉住瘦小漢子,辛虎子卻是接著又道:“俺是從萬夫人老家林子裏來的!俺師父讓俺來夏家找萬夫人!你憑啥不讓俺見?!”


    瘦小漢子剛邁出的步子,卻也不免因為聽了辛虎子的言語,而一下子又停了下來。眉頭卻也比剛才,皺的更緊了幾分。他一聽辛虎子說是從萬夫人老家林子來的。又是什麽這小子的師父,叫他來找萬夫人,卻也有些拿不定注意起來。


    畢竟這小子說的,可是從老夫人的老家林裏來。雖然老夫人在林子裏的娘家昌家集,早已在多年前被關外的狼胡付之一炬。萬家也已然慘遭滅門...可既然這小子能從林子裏,來到竟縣找老夫人...而且這時候又是關外狼胡,鬧得兇的節骨眼兒上...還有這小子說什麽?他師父叫他來找老夫人...


    “你師父是誰?他叫你來我們夏府,找老夫人做什麽?”


    瘦小漢子這才認真打量起,這兩個一打眼便能瞧出,沒什麽身份的家夥。但也沒了剛才那般的囂張。畢竟這事既然有了轉機,那也自然就不能做的太絕。在這士族老爺門子裏混飯吃,那也是有講究的。沒有十足的把握,那就要留幾分情麵,這樣往後才能見麵好說話。


    辛虎子迴道:“俺師父叫延墨客。”


    瘦小漢子聽著辛虎子說出延墨客的名字,卻是皺眉思量了一陣。他卻根本就不知道,這叫延墨客的到底認不認識老夫人。對老夫人自家的事,他最多也就知道老夫人,是從林裏的士族萬家而來。而今林裏的萬家,也早已不複存在。可...既然這小子,都說出了這麽個名來...卻也不能當成耳旁風啊!


    反複思量間,瘦小漢子最終還是衝辛虎子與阿吉道:“那,那你倆就先在這等著!我迴府裏稟報聲!哼!要是老婦人根本就不認識你們說的這人!那可就別怪我夏祿不客氣了!少不得讓你倆去縣府裏的牢子,待上幾天!不!是待上幾年!”


    名喚夏祿的瘦小漢子說著話,便向迴來的小門走去。當他進了門後,卻又偷偷地來到大門前,透過門縫兒向外瞧去。見那兩人依舊沒有絲毫慌張逃走,這才半信半疑地向府裏走去。


    拋去夏祿迴府暫且不表,就說此時站在夏府門前的阿吉,卻是有些被夏祿剛才那番言語,給嚇得臉色一陣泛白。雖然他知道虎子這趟子來,是他那叫延墨客的師父叫他來的。可此時他的心裏,卻還真有些沒了底。


    畢竟剛才那瘦小漢子在扭頭迴府前,可是給他和虎子撂下了狠話。要是...要是那位夏府裏的萬夫人...不認虎子的師父...那,那他和虎子,可就要出大禍了!


    “虎,虎子...你,你師父...和,和這位夏家的萬夫人...是,是肯定認識吧?...”


    阿吉不無擔憂地對站在自己身旁,依舊跟沒事兒人似得辛虎子說道。


    辛虎子則有些奇怪地,瞧向了臉色很有些難看的吉老叔不解道:“吉老叔,你咋問這事?這來找夏家的萬夫人,是俺師父讓俺來的。那肯定是認得萬夫人了。而且,聽俺師父說...”


    說著話辛虎子卻又止住了接下去的言語。卻是不知為何,他卻有些為難說出,自己阿爹也與這位,萬夫人認識的話。不知怎地,當他每每想到這位萬夫人,竟然也認識自己的阿爹,心裏就有些說不出的...


    阿吉見辛虎子說到後頭的話又沒了下文。卻也並沒有去追問。想來虎子也有些,不想說出被人聽去的話。正當兩人默默等待時,去了好一會兒功夫的夏祿,便又再次從那小門裏走了出來。隨著夏祿的走出,在他身後卻又跟了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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