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已至!請門!”


    那名持著烏漆花頭三尺棍的漢子,又在間隔了一會兒後,便又大著嗓門兒喊出了,第三遍剛才喊出的話來。依舊還是那如同前兩遍喊出的那些話語。依舊還是用的關內很是純正的官話喊出的。


    可當他在第三次喊完話後,那緊閉著的朱門卻還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雖然那漢子在喊完話後,還是那般絲毫無事的模樣。依舊持著懷中的烏漆花頭三尺棍,就那麽繼續靜靜地站在原地。可那些圍在大路兩旁,看熱鬧的人群裏的人,卻是有些沉不住氣了!


    “哎?你說這門子咋老是不開呢?那懷裏頭抱著個黑棍棍兒的漢子,都已經喊了三遍啦。門子還是沒開,奇怪不?”


    “俺,俺也不知道啊。咱也是頭一次見這關內人娶婆子的。不過,這門子咋就是叫不開呢?還真是奇怪的很呢!是不是...是不是這院子裏的士族大老爺,又反悔了?不想把自家的閨女,嫁給這關內來的了?”


    “拉倒吧你!你瞅瞅那關內來的,帶了多少車馬?這麽大場麵!俺還是第一次瞅到!原來這關內人娶婆子,還是這模樣的!瞧那關內來娶婆子的,帶了這麽些車馬,能娶不到婆子?”


    “嗯!還真是!瞧最前頭那輛塗著紅的大車!跟著住人的屋子也差不了哪去啊!還有那拉車子的大馬,都跟一團火似得,都是大紅色兒的呢!俺今個兒可算是真長見識了!”


    “可是這門子,咋就是叫不開呢?叫不開門子,這婆子咋娶啊?你說是不?”


    “也是...不過,俺倒是覺得,這興許是那些關內人,娶婆子時的規矩吧...”


    “嘿!哪有娶婆子叫門叫不開的規矩?你還真能想啊你!門子都叫不開,這叫啥娶婆子的規矩?”


    看熱鬧的人群裏,不時都在私下裏嘀咕著,那叫不開的門子。都對那老是叫不開的門子,不解和困惑的很。畢竟那站在門口兒的漢子,這都已經是喊了第三遍了!那門子還是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難道..這院子裏的那位士族大老爺...還真有了不想把自家閨女,嫁給這從關內來的意思?要不然為什麽老是叫不開門子呢?這可都已經是喊了第三遍了啊!可眼前這從關內來娶婆子的,帶來了這麽些車馬...卻是這些前來看熱鬧的人,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大場麵。當真都被這些大車、大馬還有那好些個,穿著藍麵兒衣子的關內漢子給驚到了!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要說今個兒這從關內來的,娶不成婆子的話。他們這些來看熱鬧的,那也是不信的...


    “嘿!師父家那門兒,倒是關著嚴實啊~”


    胡胖子瞅著師父家門口兒,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雖然那從關內來娶婆子的大陣仗,著實打擊到了胡胖子,他那顆少爺心...可眼瞅著師父家的門子,那大嗓門兒的關內漢子,怎麽叫就是叫不開的模樣,卻也是有些心裏,不由得找迴了些平衡來。


    “是啊!是啊!咋就是叫不開門子呢!咋叫不開呢?當真是,當真是急死個人啊!那漢子這都已經是喊了三....”


    “郎已至!請門!”


    還沒等站在胡胖子身旁的小四兒,把他那有些替喊話漢子心急的話說完。那站在師父家門口兒的漢子,卻又是第四次地喊出了,同樣的話來。隨即便也打斷了,小四兒那沒有說完的言語。小四兒則在等著那漢子在喊完第四遍話,又觀察了會兒師父家那緊閉著的門子後,這才接著說道:“四...四遍啦!還是沒開門子!”


    “興許...興許,咱師父不想嫁閨女了...”


    全幺疑惑地說道。他也對站在師父家門前的關內漢子,都已經是喊了第四遍話,卻依舊沒能叫開師父家門子而不解。看著那剛才已經是,喊了第四遍話的關內漢子的背影,心裏頭也有些替那漢子著急起來。畢竟這都已經是喊了第四遍話了!怎麽師父家的門子,還是沒打開的意思呢?難不成...師父他老人,真的改了主意?又不想把自家閨女,嫁給那從關內來的不成?


    “要是...要是不嫁的話。這麽些好料子,不就白瞎了麽?唉!”


    祥子的目光,卻依舊在那些雲紋朱漆大木箱子上打轉兒。同時也時不時地瞅一眼,那離著他們有些遠的師父家門口兒,有些心疼地說道。在他看來這些係在大木箱子上的綢緞,本就覺得就這麽當成了擺設用的紅布子,就有些瞎了這麽好的料子。要是...要是今個兒師父又改了心思,那這些用來當娶婆子擺設用的,係在大木箱子上的紅綢子,不就更是白瞎了麽?想想便覺得心疼的很!


    “郎已至!請門!”


    “哎!這,這都第五遍了啊!”


    當那站在延家緊閉著的朱門外,第五遍喊出話來的關內漢子,大著嗓門兒喊完話後,小四兒卻又是憋不住地急道。說話間他還用手背抹了抹額頭上,那替站在師父家門前漢子著急,而急出來的汗珠子。還真把那喊話漢子的事,好事成自己的事,替別人瞎著急。


    “嘿嘿!繼續看唄~看那漢子要喊多久~才能把咱師父家的門子給叫開~”


    胡胖子卻依舊是幸災樂禍地說道。


    “難不成?咱師父還真就這麽不開門子了?不開門子的話,這今個兒的婆子還咋娶?不就娶不成了麽?”


    全幺卻是越想越覺得,師父家的門子老是這麽叫不開的話,那今個兒的婆子不就娶不成了麽?便一邊兒望著師父家門口兒,一邊疑惑地說道。


    “娶不成了麽?...”


    默不作聲的辛虎子,卻在此時喃喃地小聲自語道。此時的他雖然很久都沒怎麽說過話。可他卻一直都在注視著,娶婆子的人...那個要在今日裏,娶走慧娘姐姐的男人...榮子常。此時的他同樣也在看著,師父家門前那喊了第五遍話,卻依舊是緊閉著的門子。要是...師父家的門子,當真叫不開的話...那還就真像全幺剛才所說的那般。從關內來的要娶慧娘姐姐的人,就不可能娶成慧娘姐姐。娶不成慧娘姐姐的話,那慧娘姐姐也就不用在去,自己根本就到不了的關內。也就不用在離開這片老林了。那...自己在今日裏,想要對慧娘姐姐說的話...


    辛虎子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騎著大赤馬立於延家門前的青年男子身上。隻見此時那青年男子,就那麽騎在大赤馬上,靜靜地等在延家門前。而在剛才從那青年男子,出現在辛虎子的視野裏後,辛虎子的目光就不曾離開過青年男子的身上。他就這麽一直看著那騎在大赤馬上的青年男子。看著這個在今日裏,要帶走慧娘姐姐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一直盯著,那依舊是高高在上模樣的青年男子。可這眼前的這一切,除了那個在今日裏,將要帶走慧娘姐姐的人,他...還有什麽可看的?


    雖然隨著那青年男子的身後,還出現了由四匹火紅色的大馬,拉著的好似木屋子般的朱漆大車。還有那緊隨其後一輛接著一輛好似沒個完的,載著好些雲紋朱漆大木箱子的車馬出現。可這眼前辛虎子都不曾見過的這一切,對於今日裏的他來說,卻都是多餘的東西。在他的眼裏,隻有那將要把慧娘姐姐,從老林子裏帶走,從他身邊帶走的,那個從關內來的男人。那個與師父和慧娘姐姐一樣,都有著士族身份的男人。那個每次見到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看不起他們這些屯人的男人...


    “郎已至!請門!”


    大嗓門的關內漢子第六遍地喊出了,他那已然重複了六次的話語。隨著他第六次,對著身前緊閉著的朱門喊出話來。看熱鬧的人群裏,卻也同樣又起了一陣,動靜兒有些大的嘀咕來。卻也都有些替那大著嗓門,不停喊話的關內漢子嫌累得慌。眼瞅著那緊閉著的門子,老是這麽一而再的叫不開。卻也都在琢磨,這緊閉著的門子,今個兒到底還能不能開了?


    “嘎吱!”


    一聲清脆的聲響,卻是隨著那大嗓門兒關內漢子,在喊完第六遍話後不久,從那漢子身前緊閉著的門子裏傳來。一些站在前頭離著近,耳朵根子很是靈光的,卻在聽到那一聲脆響後,便望向了那傳來聲響的門子。隨即便見那好些次喊話,都不曾打開的緊閉朱門,竟是敞開了一絲縫隙來!


    “快看!快看!門!門子開了!門子開了!”


    也不知是誰先說出的話,但隨著那人的話語傳開,看熱鬧的人群裏,卻也很快地從前到後的傳了個遍。那些離著門子比較遠的,看不出門子有什麽動靜的人,卻也在前頭傳來的話裏頭,聽到了門子開了的事。隨著門子開了的話,傳遍看熱鬧的人群裏。緊閉著的朱門,卻也一點一點的緩緩打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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