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辛虎子用自己的小手背擦了一把子,打噴嚏時流下來的鼻子。此時的他,身上卻是光著身子,披著睡覺時蓋著的皮子。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對著阿爹升起的篝火旁取暖。在他的身前,還插著一根用樹枝串著的肥魚。


    一些個脫下的,還未幹的衣物,也被架在樹杈子上,離著篝火很近的晾曬著。卻是辛虎子脫下的那些,栽倒在溪水裏的衣物。


    雖然辛虎子離著那篝火很近,但仍舊是有些個覺得,身上涼涼的。倒是在剛才,在水裏頭的時候,沒怎麽覺出來。卻是上了岸,這才慢慢的覺出了涼來。雖然現在也就剛過了晌午頭兒,天上也有老熱的日頭。但身上的那股子涼意,卻仍舊久久不能散去。當真是就像阿爹說的那樣,就連犢子叔都要點了火來驅寒。


    而且自己也隻是栽倒在水裏頭,也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卻是穿著濕透了的皮衣子,一會兒的功夫,沒想到還能涼成這模樣。而犢子叔卻是在水裏頭,還摸了一陣子魚才上來的。看來犢子叔也是有大本事的呢!辛虎子想著,便又用小手背,抹了一下子,鼻涕水子。望向了離著篝火不遠處,正在溪水旁拾到野豬的阿爹來。


    卻又是想起了阿爹在剛才,讓自己用鐵箭頭子,戳那長毛野豬的眼窩子來。他在當時,還真是有些害怕,那仍舊睜著眼,瞅向自己的長毛野豬。但最終還是聽了阿爹的話,邁著顫巍巍的步子,到了長毛野豬的身前。雖然又是一陣子的猶豫,但最終自己還是,狠狠的將那箭頭子,插進了長毛野豬的眼窩子裏!


    卻是在將手裏頭的箭頭子,插入那長毛野豬的眼窩子後。瞅著那被自己一下子,戳爛了的眼窩子,和從眼窩子裏不斷流淌而出的血水,當真是有些不適應。最終還是阿爹,將自己給抱上了岸來。但他卻瞅到了阿爹對自己的笑,他能夠感覺的到,阿爹很高興!想著想著,辛虎子便瞅向了,自己那曾經握著,鐵箭頭子的手來。


    就在剛才,他就是用這隻手,一下子將那鐵箭頭子,插進了那長毛野豬的眼窩子裏!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來的這股子勇氣。竟然在將鐵箭頭子,插入長毛野豬眼窩子的那一刹那,對長毛野豬瞅著自己的死眼,竟然沒了一絲的恐懼!


    但是當自己收迴了那握著鐵箭頭子,插入長毛野豬眼窩子的手時。卻又覺得那,順著冰涼的溪水流淌的血水,讓自己覺得後怕不已。要不是阿爹將他給抱上了岸來的話,他還真的自己走不上岸來,兩條小腿兒在當時,仍舊在一個勁兒的顫,卻是一步子都挪不動了!


    此時的辛老三,卻是十分平靜的,拾到著被拖上岸來的那隻長毛野豬來。此時的他,正用手裏的那把黑黝黝的鐵匕首,很精細的剝去長毛野豬身上的皮子。鮮紅的血水,順著辛老三的手起刀落,融進了緩緩而過的溪水裏。


    那雙長滿了老繭子的粗大手掌,此時也是猩紅一片。一些個蠅蟲,卻也好似聞到了,長毛野豬身上的血腥味兒一樣,繞著辛老三的手間久久不散。但辛老三卻並沒有去管那些個,繞著他和長毛野豬飛個不停的蟲子。


    隻見那長毛野豬的皮子,十分幹淨利索的,正一點點被經驗老道的,辛老三慢慢剝離肉上。而在辛老三的身旁,依舊放著他那一石大弓,身上依舊背著箭袋子。


    一絲淡淡的笑意,此時正浮現在辛老三的嘴角。卻是至今,都還為小虎子,將箭頭子插入長毛野豬的,眼窩子而欣慰!他卻是在小虎子這般大的時候,雖然那老家夥也讓自己這般試試,但自己卻還沒今個兒,小虎子這麽勇敢!尤其是在小虎子,將那手裏的箭頭子,插入這長毛野豬,眼窩子的那一刻。那毫無猶豫的果敢,當真是一個,當老林子獵戶的好材料!也是成為一名使弓之人,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他手裏頭的箭,自從他知道怎麽去射出時,就沒有在猶豫過!


    當辛老三帶著絲絲笑意,將那長毛野豬的皮子給完全退下後。這才將那剝下來的野豬皮,使勁兒的在溪水裏一頓洗涮。這才將那皮子平整的,鋪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晾曬上。這石頭溪卻當真是個,晾曬皮子的好地方!順著流淌的溪水,輕輕拂過的陣陣微風。還有這沒有樹蔭子遮擋的日頭,都是晾曬皮子必不可少的條件。


    將長毛野豬皮子鋪好了的辛老三,卻也在拾到好皮子後,用手裏的黑鐵匕首刀子,從野豬的身上,割下了好些塊,大小不一的好肉來。卻是將割下來的肉,用早就準備好了的,樹杈子一一串了上去。在一邊兒串著好肉的同時,一邊兒還不時的,向肉上抹上些鹽巴來。他也是知道小虎子,肯定也是餓了。而這野豬肉,雖然好吃,卻也不怎麽好熟。是以才才將肉,一塊快的用鐵刀子割了下來。這樣卻是在一會兒,上了火上烤的時候,也好烤許多。


    當辛老三握著些串好了的野豬肉,提著那頭血淋淋的野豬,來到篝火旁時。早就餓的等不及的小虎子,此時卻自己個兒,烤起了那串好了的魚兒來。


    這魚兒便是小虎子剛才,在水裏頭捉到的那隻。雖然小虎子在栽倒在水裏頭的時候,手裏頭的這隻魚,也自然而然的脫了他的手。但卻也巧巧的,被小虎子這一脫手,給扔上了岸來。最後便被辛老三給串上了樹杈子,成了現如今被小虎子烤在篝火前的模樣。


    辛虎子瞅著阿爹,握著一把子串好了的野豬肉。還拎著那頭被剝了皮,血淋淋的長毛野豬,來到了篝火前。便開口道:“阿,阿爹!”


    “嘿!餓了”


    “嗯...”


    辛虎子卻好似有些個泄氣的小模樣,有些無精打采的迴答了阿爹的話,卻仍舊是烤著手裏頭,不停翻騰的魚兒來。雖然他在屯子裏頭,沒少吃捉到的魚兒。卻是在自己個兒,和小夥伴們捉到了魚後,都是大丫兒姐幫著,給自己烤來吃的。也因為大丫兒姐,很會烤魚。他也就每每,將捉到的魚兒,交給大丫兒姐烤來吃,自己個兒卻是當真的,沒怎麽烤過魚兒來。


    雖然自己個兒沒怎麽烤過魚,但他每次都會瞅著大丫兒姐烤。也就學到些,烤魚的法子來。這不,在肚子有些個餓了的時候。他便自己個兒便拿起了,身前的魚兒烤了起來。也因為烤的有段時間,陣陣烤魚肉的香味兒,也是能夠聞得到了。


    “嘿!”


    辛老三瞅了眼有些沒精神的小虎子,卻是微微一笑。幾步子便來到了小虎子身前,盤腿坐了下來。在將那串好了的野豬肉,一一的插到了篝火前。又將那血淋淋的野豬,放在了一旁的,一塊幹淨大石上。這才向不停翻騰著,手裏頭烤魚的小虎子,伸出了手來道:“來!阿爹幫你撒些個鹽巴。嘿!你這魚烤的在好,沒了鹽巴,是吃不出鹹的。”


    “噢!”


    辛虎子一聽,便將手裏頭,不停翻騰的魚兒,遞到了阿爹那寬大的手掌裏。隨即便又緊了緊,蓋在身上的皮子來。這會兒,他卻不怎麽覺得冷了。畢竟天上有老大的日頭,在加上身前的篝火,已是好了大半。卻也讓他覺得,這石頭溪的水,當真還是不要下去的好。比屯子河旁的水,當真是冷多了!到現在他那踩在水裏頭的小腳丫子,還有些個涼涼的,正朝著篝火找些熱乎呢!


    “虎子!”


    “啥,啥子?”


    “怪不怪,阿爹?”


    “嗯...不怪...隻是,隻是阿爹剛才,老兇了!”


    “嘿!不兇你,你能去戳那長毛貨的眼窩子麽!”


    “噢!”


    辛老三說著,便將空出來的那隻大手,撫了下小虎子的小腦袋瓜。小虎子仍舊是有些不滿的,將撫在他小腦袋瓜上的,溫暖大手給搖晃開來。


    “剛才,咱虎子做的很好!當真是咱林子裏的漢子!”


    “是,是嗎?”


    辛虎子瞅著阿爹正對著,自己個兒笑著的模樣。聽到了阿爹說自己,是老林子裏的漢子,卻是當真的高興的很呢!雖然剛才阿爹在讓自己,用箭頭子戳那長毛野豬的眼窩子,所說的那些個話他並不是很懂。但現如今,阿爹卻因為自己用箭頭子,戳了那長毛野豬的眼窩子,而說他這麽做,才是老林子裏的漢子,卻是聽了個明白。當真是高興的很,卻在不經意間,瞅向了阿爹身旁,放著的那把大弓來!


    早在昨個兒,阿爹用手裏頭的大弓,射殺那隻大尾巴野雞的時候,他就見識到了阿爹這使弓的本事。也對阿爹用大弓,轉瞬間便將那大尾巴野雞,給射了下來的本事羨慕不已。卻是沒想到,剛才阿爹竟又一下子,將箭頭子就這麽,射死了衝向自己的長毛野豬。當真是...


    “阿爹”


    “啥子?”


    “俺,俺也要,俺也要...”


    辛虎子卻是說著,用小手指向了,放在阿爹身旁的大弓來。


    辛老三順著小虎子小手所指的方向,卻見小虎子指的是自己個兒的大弓。便笑著將烤著的魚插到了身前,那些個野豬肉串子間。隨即便伸出了手來,拿起了那放在自己個兒,身旁的一石大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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