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淡如再次皺眉苦思,牟施便又再次為他,斟滿一盞茶來。隨即見火候已然成熟,便小聲對其言道:“師弟今次是頭一迴來宗門總院。有些宗門中事自是不知。比方說就像與勝荇上師,結為兒女親家的連峰族伯。在他身後則是國師德主第四子牟元族兄。因當年濟漣一案,折了國師德主最為看好,很有可能繼法嗣位的,第二子牟寧族兄。是以現如今國師德主的法嗣位,卻依舊還未曾定下!但在國師德主諸子中,牟元族兄得繼的唿聲卻是最高。而當年被國師德主指為宗敵的濟連,則正是教授牟寧族兄宗法的師父。是以本來是法嗣之選的牟寧族兄,不光是失了國師德主的認可,至今都還被禁在稽都山的青木溪錮舍。而當初那些支持牟寧族兄的總院門眾,也大多數都投到了牟元族兄門下。而今也隻有院監座、庭長老連諱族叔,才能與之相抗。”


    淡如在聽完牟施此番話後,卻也察覺出牟施想要點出的重點,則是院監座、庭長老連諱。既然牟施說了這麽些,就是為了點出連諱來。那自然是有別的事,要與自己說的...


    “連諱師叔...”


    淡如雖不知牟施用意,但還是在隨後很是配合地,喃喃自語道。


    牟施則眯了眯略帶笑意的眼睛,隨即便接著小聲對淡如言道:“其實當年連諱族叔也是支持牟寧族兄的。可誰成想牟寧族兄竟然會被濟漣一案給牽扯進去,惹得國師德主大怒。在牟寧族兄被牽連進濟漣一案後,連諱師叔也受到了波及。他那法嗣牟冶族弟,則也因此而失了嗣位不說。後來還不知被送往了何處至今都下落不明。而當初濟漣一案事發時,令師就住在連諱族叔那的。”


    師父竟然當初就住在連諱那?!連諱當初的法嗣,因濟漣上師一案,失位而下落不明?若有所思的淡如,在微一沉吟間,便隻覺其中定有隱情。可這事都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之久...而當中竟然還有師父的身影...這卻...


    牟施見淡如有在聽完自己所說後沉吟不語,隨即便接著又小聲對淡如言道:“雖然當初連諱族叔,是在牟寧族兄失勢時受到些波及。可連諱族叔卻並未因此而倒向,連峰族伯所支持的牟元族兄。而是成了現今國師德主幼子牟尹族弟的師父。牟尹族弟雖現今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可他的生母卻是出身高貴。乃是歸願尚德大寺法脈一族嫡女。{歸願尚德大寺,為祀州佛教德宗,稽都總院下第一分寺。其開寺祖則是昔年自願放棄,繼國師德主位的宗祖善照,嫡法脈後裔子孫圳固。因此自圳固開歸願尚德大寺起,他的子孫後裔則與其他,總院法脈分支比起,卻是僅次於嫡支的法脈一族。}現在能與支持牟元族兄相抗衡的,也隻有身為牟尹族弟師父的連諱族叔了!


    可不得不承認...連諱族叔雖能與連峰族伯相抗,但卻處在劣勢。畢竟連峰族伯所支持的牟元族兄,在總院中支持他的門眾不在少數!牟尹族弟雖身後還有強大的母家,歸願尚德大寺為其支柱,可終究還是力不從心。若不然連峰族伯,也不會一手遮天。連令師與師弟來此,都見不得國師德主尊麵!唉!”


    淡如不動聲色地在聽完牟施所言後,心中卻也隱約猜到牟施對自己所說,這番話的用意為何。倘若自己沒猜錯的話,這位牟施師兄是想為連諱拉攏自己。那既然如此...牟施師兄自己本人,也定是支持連諱的。這樣看來...其父連無師叔也定是如此。而他今日之所以會拉攏自己,雖也有自己現今即將身披緋衣,成為宗門上僧之故。但其真正目的卻並非自己,而是自己的師父。


    他這一席話下來,倒也說的在情在理,什麽都給他說了進去。先是說了在宗門中,阻撓自己師父,得授紫衣的勝荇,是站在連峰一邊的人。而後還說了自己師父在當年,發生濟漣上師一案時就住在連諱之處。並且還點出了那位連諱,被廢法嗣的失蹤了...想來這位牟施師兄,是不會無緣無故,點出那位連諱失蹤法嗣之事的。難道...連諱失蹤的法嗣,跟自己師父有什麽聯係不成?還是這位牟施師兄故作玄虛,故意這般說出來令自己困惑?而自己就算將連諱失蹤法嗣之事,與師父猜測到一起...也是不會因此事而問師父的...


    不過牟施有一點沒有說錯,那便是與自己師父不對付的,勝荇就在院掌座連峰一邊。有著這層關係在,怕是隻要這連峰,還做著院掌座一天。師父就很難得授紫衣!即便師父與那連峰相識,但還能勝過勝荇與連峰間的關係?而當初就是勝荇引發的濟漣上師一案。才致使了連諱當初所支持的,很有可能被國師德主,立為法嗣的牟寧失了繼承的機會。與此同時也令連峰所支持的牟元,成為得繼國師德主法嗣位唿聲最高之人。而牟施剛才也已說明,連諱與他現今所支持的牟尹,在與連峰支持的牟元相抗中是處在劣勢的。


    而今國師德主又身染重病,師父又是在這種時候前來...顯然挑動了總院連峰、牟元一方勢力的神經。不過想來連峰、牟元也不是沒動過,將師父拉攏到己方的心思。即便從中有勝荇作梗,但在此等大事上想來,就算是與勝荇有姻親關係的連峰,也是想拉攏師父的。


    可師父前來總院所住之地...卻是連諱一方連無師叔的都林精舍。這卻讓連峰、牟元一方,不得不心中起疑。即便是有想拉攏師父的心思,也要好好想想...畢竟師父來了總院後,可就沒有離開過連無師叔的都林精舍。連峰之所以會阻攔病重的國師德主見師父...估計是怕師父站到了連諱一邊,才這般做的。這樣想來...這位牟施師兄,剛才所言也不全都是實情。即便是沒有勝荇從中作梗,連峰自己怕也不想讓師父,麵見國師德主。


    牟施今日打著邀請自己一遊州府,實則是想借此機會將自己,拉攏到支持連諱的一方勢力中。從而在經由自己去勸說師父,也傾向支持連諱一方。即便自己在站到連諱一方後,沒能勸說下師父支持連諱。但自己的身份卻是無法改變的。自己這師父門下弟子的身份,若放在有心人眼中...怕是不免會引起猜測,讓人覺得是不是師父授意所為。


    眼下形勢卻也當真對師父極為不利!光是師父現如今所住之地,是與連諱交好的連無師叔之所,就難免會引起連峰、牟元一方猜疑。即便師父兩邊不站,怕也無法全身而退!就算想一走了之,豈有不見國師德主尊麵,就迴金弘山之理?


    而那位與連峰相抗的連諱,雖勢力不及連峰。但他畢竟是地位身份,僅次於連峰的院監座、庭長老。就算勢力在怎麽不濟處於劣勢,可他所支持的那位叫牟尹的國師德主幼子...也是有一定勢力在的。畢竟總院下的第一分寺,歸願尚德大寺也是法脈一族。就算自己這從未來過總院之人,也都有所耳聞歸願尚德大寺之名。而這些也都自剛才牟施之口說出。但他卻並沒未趁機誇大連諱,與其所支持的牟尹一方勢力。而是引著自己不由去想,去左右衡量...倒也當真是好計。


    淡如心念及此,便又再次端起了,有些微涼的茶來,邊飲邊道:“敢問牟施師兄...你與那連諱師叔...”


    牟施一聽淡如問起自己與連諱關係,見前麵鋪墊的也已差不多,大家都是聰明人其中因由也都以挑明,便趁熱打鐵不由微微一笑:“不瞞師弟~愚兄正是站在連諱族叔一邊,支持國師德主幼子牟尹族弟的。~而愚兄的父僧,平素也是與連諱族叔交好的。~”


    淡如不聲不響間便緩緩飲下了,端起來的那杯不遠萬裏,自有“山州”之稱的隘州,販運來的香茶。心中卻不由暗暗...看來自己剛才所猜不錯,這位牟施師兄是想以自己為突破口,看看能否拉攏到自己...在遊說師父...而這其中是否有連無師叔的授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兩位大師!~您要的菜來了~”


    就在兩人無話間被護衛僧漢,攔下的一名手提食盒的小廝,則點頭哈腰地衝間內笑道。小廝說著話便很主動地,自己打開了提在手中的食盒,讓攔下他的護衛僧漢過目。


    當牟施扭頭看向護衛僧漢時,僧漢則也查驗完了小廝手中的食盒,從而向看向他來的牟施微一點頭。


    牟施則道:“讓他過來吧~”


    牟施一邊說著便向放下茶盞來的淡如笑道:“嗬嗬~咱兄弟邊吃邊聊~剛才愚兄可是都跟師弟說了~這食肆的魚蟹可是要好好嚐嚐~”


    淡如雙手合十,不免也露出一絲笑來道:“那如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看著麻利的小廝將食盒中,鮮美可口的魚蟹葷素,一一用精美的青瓷盤碟,往桌上不停擺放。淡如心中則不由暗暗...此事看來迴去後,可要與師父好生說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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