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合上書的淡如,卻是有些無奈地搖了下頭來。對於眼前這位金元弘機寺未來的寺正院主,師父門下的小師弟淡言...他卻當真有些無可奈何的很。不過也許是因為師父門下的其他師兄們,年歲都比自己與這位小師弟大過太多的緣故。從自己入得師父門下,結識了這位小師弟後。這十餘年來他倒與這位小師弟,成了關係十分要好的朋友。


    也不知淡言是幸還是不幸...本來這金元弘機寺的寺正院主之位,是由不得他來繼的。可天有不測風雲,淡言上麵的那幾位兄長,卻都一個個病故而去。到頭來現如的寺正院主,膝下也隻有淡言這唯一的嫡脈幺子。這不幸便是淡言生來就無兄弟,但卻也因此讓他成為了院主法嗣。


    雖然寺正院主也不過才四旬左右的年紀。可自從小師弟出世後,其夫人側妾便再無子嗣降生。是以現如今這金元弘機寺的院主法嗣之位,也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淡言的生母雖為寺正院主,發妻正室亡故後所續娶的夫人。但其出身也同樣高貴!為金弘山十二寺家,其中之一的金臨弘經寺,寺正院主的嫡脈一族。是以光就單憑小師弟母家一族,即便是寺正院主後有子嗣出生,這寺正院主之位,也定然是自己這小師弟的。


    “淡如師兄...要不你去給咱師父請禮的時候...順便去看下我姐姐?”


    淡言見師兄淡如合上了,剛才拿在手中看著的經來,隨後便小聲向師兄問道。雖然他是這金元弘機寺寺正院主的法嗣...那也是在本家寺裏說一不二的主兒,想怎麽胡來就怎麽胡來。但對於眼前這位師兄淡如,他卻自打心中敬佩的很!不光是因為師兄才學出眾,也因他自幼便無兄弟,能與他說得上話的,除去些本家寺中不學無術的寺脈子弟外,便也隻有淡如師兄了。是以他與師兄的關係卻是無比親厚。


    而父僧對於自己親近淡如師兄那也很是高興。就連性情冷淡的母親,也會在自己來找師兄時,命人做了點心讓自己,帶來同師兄一起吃。


    隻是對於當初父僧曾撮合師兄,與四叔家的姐姐成婚之事...他卻有些很是氣惱。自己四叔家的姐姐,那也是溫柔漂亮,平日裏對自己那也是好的很。當初聽聞父僧有意撮合,師兄與四叔家的姐姐時,自己當真高興壞了,師兄能變成姐夫卻是再好不過。


    因為自己與四叔家的姐姐關係很好的緣故。師兄跟姐姐見麵的次數,那也自然而然地就有很多。當初不是自己拉著師兄去姐姐那,就是自己拉著姐姐來師兄這...這一來一去師兄與姐姐也就漸漸相熟。也正因如此在他看來父僧的這一安排,還真是對的不能再對!好的不能再好!可不是?!自己當初一聽父僧這般說,當下便很是拍了父僧的馬屁。


    雖然他也知道父僧之所以會,撮合師兄與四叔家的姐姐成婚...是看中了師兄的才學,與師父門下弟子的身份。可這卻並不是他需要管的,他隻知道師兄要成自己的姐夫了!


    為此他還很是取笑了四叔家的姐姐...看著平日裏對自己很好的姐姐,嗔怒臉紅的模樣...雖不知姐姐為什麽會這樣,可他卻心下更加歡喜。


    但沒想成的是...這事師兄卻並沒應下。而師父也以師兄,要參悟三大部經為由,替師兄婉拒了這門親事...


    再後來...四叔家的姐姐在前幾年時,便嫁給了寺裏的一名寺脈子弟為妻。可在他看來那名寺脈子弟,哪裏能比得過自己師兄?哼!不過是個仗著寺脈子弟出身,襲了祖業田產的無用之人罷了!


    自己也在四叔家的姐姐嫁人後,便熄了想法子撮合兩人的念頭。可也就在姐姐嫁了那寺脈子弟隔年的功夫,那寺脈子弟便因舊疾複發而亡故,留下了即將生產的姐姐...


    而後姐姐便生下了一男嬰,是以她那病故丈夫的祖業田產,也自然而然地就要由,姐姐所生之子繼承。在加上四叔和自己的幹涉,那些在姐姐丈夫病故後,盯上她那故去丈夫,家業田產的親族,便也不敢再抱非分之想。


    隨著姐姐丈夫的病故,這幾年間自己也就,漸漸起了些活泛心思。那便是再撮合師兄跟姐姐!畢竟寺裏沒了丈夫的女人,再改嫁他人也是常有之事。雖然姐姐跟病故的丈夫已生養了一個孩子。但在他看來卻是一點都不礙的。依著師兄的性情,也定然不會在意這等瑣事。


    而自己在試探姐姐口風時,雖然姐姐每每都會皺眉不悅。但他還是能察覺出些,姐姐臉上所露出的異樣神色。是以也就更加堅定了他,撮合兩人的事來。


    隻是...師兄在這幾年來,卻也當真心無旁騖,一心都放在這堆書上。不過現在倒好了!師兄現今可是過了三大部經試!那也自然就不用在這般老看經了!現如今的師兄可是要去,州府的稽都總院得國師德主,當麵親授緋衣的宗門上僧!也該成個家了...


    不管師兄願不願,自己都要拉著他,去趟姐姐那才是!嗯!就這麽定了!而且現在也剛剛好兒~正好是晌午時分。用去給師父請禮當借口,讓師兄去見師父時順便~去趟離著師父所住之地,有些遠的姐姐那...倒也算順路。


    心中主意已定的淡言卻不由隻覺,若自己再不幫姐姐出手的話...依著現在師兄這般年輕俊才,不過二十餘歲就身披了緋衣...往後可說不得,還有多少人惦記上師兄呢!自己可要幫著姐姐,先下手為強才是!


    “師兄!咱走吧!現在時辰剛剛好兒!咱去給師父請禮吧!哈哈!”


    淡言很有些大咧咧的說道,自作聰明地將自己的小心思,給遮掩在了其中。


    淡如哪裏看不出小師弟淡言的心思。想起許久都沒見的她來,和她現今的境遇...卻也覺得該見她下了。從而在將手中經書放迴到,身旁的書堆中後便緩緩站起了身來。


    “啪嗒”一聲輕響,隻見一雕刻了一半的木佛,忽然從淡如袖中隨著他站起身來,而輕輕滑落掉在了地上。還沒等淡如有所反應,淡言便眼疾手快地,搶先蹲下將那木佛拿在了手中。


    “師兄...你為什麽每次雕刻佛像,都不把佛陀的麵容雕刻出來?而且...隻要刻完一個,就會將佛像燒掉。你這麽刻來刻去老這麽燒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把玩著手中雖然隻雕刻了一半,但也有了完善形態的小木佛像,淡言卻是不解疑惑道。對於師兄的喜好他這做師弟的,那也自然是在再清楚不過。師兄除了每日都在看經外,唯一的喜好便是這雕刻佛像了。不過...令他很是不解的是,這些年他雖然沒少見師兄,將一塊塊從林中、寺裏撿來的朽木,雕琢成一個個佛像。


    可不知為何師兄總會在,將佛像刻好後將其燒掉。而且他也從來都沒見過,師兄在雕刻佛像時,刻出佛陀的麵容。本來...他以為師兄之所以從不刻出佛陀麵容,是因為師兄刻不好的緣故...


    但後來有次師父過壽,師兄就是以自己刻好的佛像,作為壽禮送給了師父。而那尊佛像卻是有刻麵容的。師父見那木佛也很是喜歡,至今都擺放在師父的屋內。他也因時常去師父那,是以師兄刻的那尊木佛,他也常常見到。


    也自那以後他對師兄這,雕佛像時從不刻出麵容,就更加疑惑不解起來。雖然他不是沒問過師兄,但師兄卻總是笑而不語,從不迴答自己這一問題。而自己也曾想從師兄這,討要幾個木佛迴去把玩,但都被師兄給婉言迴絕了....


    “該走了。”


    淡如如往常一樣,並沒有迴答淡言所問,而是自顧自道。說話間便已然邁步向屋外走去。淡言卻也好似就知道,師兄不會說出個所以然來。在不免麵露一抹憾色,又看了眼拿在手中的木佛後,便隨手將其擺放在了書堆上。從而後腳就跟著師兄一同出了屋來。


    就在淡如跟淡言師兄弟倆剛一走出屋時。仍是上氣不接下氣兒的倓示,則一邊直抹額上大汗,一邊向他們這走來。


    見從屋中走出的淡如跟淡言,倓示則趕忙直了直腰,腳下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便來到了淡如跟淡言身前。可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麽,淡言便笑著對其言道:“哈哈!倓示~我和師兄要去見師父了~你可要跟緊啊~”


    仍舊一臉笑意看向兩人的倓示,一聽少主這話嘴角便不由抽搐了下。淡言則在說完話後,便又火急火燎地頭前而去。一邊走還不時催促道:“師兄快來!咱可說好了,去師父那之前~可是要先去見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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