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


    軍漢連著說了好幾聲“這”,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他倆卻是不想今個兒,竟然能碰上個林子裏頗有銀錢的主兒。但看這幾個屯人的模樣打扮,卻也不像是有財貨的。倒是他倆給看走了眼!


    胡溜子眯著笑眼瞧著兩名軍漢,直愣愣地瞧著自己手裏頭,那散碎銀子的模樣笑道:“不瞞二位~俺們在關裏的親戚,也是府麵兒上的人。俺侄女兒的男人,就是官府吏~這次狼頭子來實在兇險,要不俺們也不能,在這節骨眼兒上,想著入關不是?嘿!二位軍爺~咱能?行個方便不?你瞧,俺們這都來了入關道子~在前往走走~隻要過了關道~就入關了~不知二位軍爺~嘿嘿~”


    胡溜子說著話兒,卻是掂了掂手裏的,那幾兩散碎銀子來。他卻在言語間,挑明了自己在關裏,也是有靠山的。卻是怕這兩名軍漢,真要收了他這手裏的銀錢,然後懶掉也是沒轍。事已這先敲打敲打,兩名軍漢卻還是要做的。畢竟自己說的又不是假話,文子的姐姐自己那侄女兒,她家的男人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官府吏。


    這些個從郡裏來的軍漢,再怎麽從郡裏來的,那最多也隻不過是軍漢罷了。而自己那侄女婿,可是貨真價值的官府吏。在怎麽說也是個在官府裏,替官府辦差的假官。雖然比不得那些,官府裏的官老爺,但卻比那些個,在官府裏聽事的差役,要強上不止一星半點。要不然胡家也不可能,在林子裏這麽吃的開。


    兩名看著胡溜子手裏的碎銀,兩眼直冒光的軍漢,聽著胡溜子的言語,卻也都不住地點起頭來。雖然上頭是下了令,在這狼頭子風聲緊的時候,入關道子是禁止通行的。


    可畢竟山高皇帝遠,那郡裏的又不可能,看到和知道這入關道子上,所發生的事。這現今把守入關道子的,都是他們這些軍漢。大家都是在一個營子裏吃大灶的兄弟,誰又不知道誰?本來這被派來入關道子守著,就不是什麽好差事。今個兒竟然能讓他兄弟倆,碰上個林子裏有財貨銀錢的主兒。也算是他倆兄弟,今個兒注定要發筆子財!


    “呃...原來,原來是入關後,投靠官府吏老爺門子的親戚。嘿!那,那也自然是..是能入得了關的!這,這銀子?”


    軍漢說著話卻很有些艱難地,將目光從胡溜子手裏,那銀燦燦的碎銀子上移開。瞧向了一臉堆笑的胡溜子來。他卻是不得不正眼,多打量下胡溜子。畢竟能一下子拿出,這般多銀錢的主兒,還真不是一般人。


    而且人家可是有個,在官府做吏的侄女婿撐腰。自己再怎麽從郡裏來,也隻不過是個兵家子。哪能跟人家這在官府裏做吏的老爺比?不過...既然這林子裏的,要想從這入關道子進關,可還是要他們這些個,把守入關道子的兵家子說了算。這縣官不如現管,也就是這麽個理兒。


    胡溜子笑著並不多言,便將手裏拿著的,那幾兩散碎銀,分別遞給了那兩名眼巴巴兒,瞧著碎銀的軍漢手裏。兩名軍漢卻也都寶貝的緊,手裏一拿上胡溜子遞來的碎銀,卻也趕忙將手給攥的緊了,好似生怕這胡溜子會反悔一般。


    “這銀子,自然是給二位軍爺的~二位軍爺這銀子也都拿了,俺們仨這入關?...”


    胡溜子在將手的碎銀,分給了兩人後,卻依舊一臉堆笑道。


    正將胡溜子給的銀錢,往懷裏塞的軍漢,則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兒道:“這事兒,就包在俺倆身上便是!幾位就瞧好兒吧!一會兒等咱們到了入關道子,幾位可不能...把俺倆收了這銀錢的事兒,給說出去!”


    “是啊!是啊!帶你們到了入關道子的時候兒,可,可不能把俺倆,收了你們銀錢的事兒,給說了!一切都要聽俺倆的才成!你們就隻管瞅的,啥都別問,也哈都別說。隻管等著入關吧!”


    另一名軍漢則在那軍漢說完後,又接著補道。卻是嗓門兒要低了許多,生怕自己的言語被不相幹的給聽了去。


    胡溜子嘿嘿一笑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既然這銀子,都給了二位軍爺~那這事兒也自然就要勞煩,二位軍爺多擔待了~俺們肯定到了入關道子啥都不說,一切可都要仰仗二位軍爺了~”


    軍漢很寶貝地,撫了撫懷裏揣著的銀子笑道:“嘿!盡管放心便是!既然俺兄弟倆,收了你的銀子。這入關的事兒沒說的!咱們走吧!瞧這天色,要是你們這時候兒入了關,估摸著也能到最近的,那個鄉裏過夜。行啦!啥也別說,咱們走吧!”


    軍漢招唿著一行人,便笑嗬嗬地頭前帶路,向著前方不遠處的入關道子行去。看著溜老叔這一套子下來,竟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說動了這倆剛才還,一見麵兒沒個好臉,沒好氣兒的軍漢。雖然是使了銀子,但也能看出是溜老叔,自己的本事能耐了得。有的嘴笨的,即便是你給他,像溜老叔這麽多的銀錢,說不準也依舊是說不動人家。


    見溜老叔向自己跟周老叔,使了個眼色。依舊默不作聲地辛虎子,便緊跟在溜老叔身後,與同樣沒句話默默不語的周老叔,就這麽跟在溜老叔身後,隨那兩名得了銀錢的軍漢,向入關道子走去。


    往前也沒走多遠,便見前麵的道路上,卻是多了好些石木壘砌而成的屋子。在屋子四周則是好些個,與這兩名軍漢穿著一樣的漢子。除此之外一道高高地石頭牆子,卻也很是醒目地將這道路給一分為二。在這麵高大石牆門洞子的正上方,則鐫刻著關道兩個大字。


    一些正在四處溜達的軍漢,瞧見辛虎子一行,是跟著那兩名軍漢而來,卻也並不阻攔也沒有上前。最多也就是向他們這邊,看著他們指指點點。倒是有些與這兩個軍漢相熟的,則會湊上前來與兩軍漢言語幾句,隨即卻又走開。


    直到他們在這兩軍漢帶著下,穿過了那好些在高大石牆前的石木屋子,來到那高大石牆下時,才算是停了下來。正有名翹著二郎腿兒的軍漢,則靠著石頭牆子將雙腿,搭在一大石上閉目養神。這名軍漢雖然穿的衣子與片甲,與這些軍漢並無二異。可在他的脖頸上,卻是多了條紅色的麻布巾子。


    帶他們來到石牆下的一名軍漢,則對另一名軍漢使了個眼色。順手便將懷裏,先前胡溜子給他的大錢,遞給了另一名軍漢。那名軍漢便拿著大錢,又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的那份,兩份十來個大湊在一起。就顛顛兒地來到了,那名閉目養神的軍漢身旁恭敬道:“達爺~俺們要送幾個,林子裏的入關~”


    “嗯?要入關?”


    “是!要入關~”


    軍漢恭敬地迴著那名,被軍漢稱為達爺的話兒。順手便將事先備好的十來個大錢,小心翼翼地拉起達爺的一隻手來,放在了他的手裏。


    “嗯~”


    達爺依舊閉著雙眼,並沒有去看手裏塞來的,那十來個大錢。隻是順手掂量了下,手裏那十來的大錢隨即應道。


    得了達爺應聲的軍漢則恭敬道:“那,那小的,就不打擾達爺歇息了~”


    “走吧!走吧!爺我這還困著呢~”


    達爺說著話兒便將軍漢,遞來的那十來個大錢,悄無聲息地塞進了,自己懷裏淡淡道。


    “是~是~小的這就走~這就走~達爺您慢慢歇著~”


    “嗯!”


    軍漢恭敬的說著話兒,便對不遠處瞧著他的,另一名軍漢使了個眼色。隨即那名軍漢便默默地,帶著辛虎子一行朝那,高牆下的門洞子走去。行走間那先前跟達爺言語的軍漢,也再次又迴到了他們身旁。


    走進這十分寬敞很有些幽暗,能同時容下一輛大車的入關道子。辛虎子的心裏卻是感慨萬千,他也知道...等他從這道子裏,在出來時...卻是已然離了老林...等著他的,則是關內的地界。


    不知為何,默默行走間的辛虎子,卻總有種忍不住衝動,想要迴頭去望一眼,那生養他的故土老林。但他卻並沒有這麽做,依舊是跟在溜老叔的身後,向著前方漸漸臨近的光亮行去。


    直到辛虎子跟著溜老叔,穿過了這段不算太長,但在他的心裏卻異常漫長的入關道子時,再也忍住不住迴頭念想的辛虎子,這才扭過頭來,望向了幽暗道子另一邊的故土家鄉。


    “這道子也給你們帶過來了,剩下的可就不管俺們的事兒了。”


    軍漢小聲地對胡溜子言道,言語間還不時地,向入關道子的幽暗門洞望去。


    胡溜子一臉堆笑地抱拳對兩個軍漢道:“多謝二位軍爺~”


    “沒啥!沒啥!沒事兒的話,就快走吧!這裏畢竟是入關道子,你們老是在這裏待著,也不是啥好事兒。”


    另一軍漢則也隨即小聲道,言語間卻也有些匆促他們,快些離開的意思。


    胡溜子微一點頭,便招唿起周大保與辛虎子道:“咱們走吧!”


    依舊還有些戀戀不舍的辛虎子,在又多看了眼幽暗門洞後。卻也心下一橫,隨即便扭過頭來,跟著溜老叔與周老叔,向已然踏上的關內土地行去。


    瞧著漸漸遠去的胡溜子一行,兩名軍漢卻也不約而同地,相互對望了一眼鬆了一口氣來。隨即卻也都有些不無得意地,下意識摸了摸各自懷裏,揣著的碎銀子轉身向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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