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葉茂的山林間,路途並不怎麽好走。一名中年漢子則與一名,身背麻布包袱和大弓的少年,正朝著山溝裏行進。中年漢子拄著一隻獵叉,身上也同樣背著一口麻布包袱。中等身量的他,卻有些氣喘籲籲地跟在了,身背大弓的少年身後。


    “虎子,前頭就該到胡家的野紮子溝了。嘿!這溝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難走。也不知這胡家是怎麽想的,再怎麽說也是咱這林子裏,數一數二的大戶老財。多修他幾條好路,難道還能要他家好些財貨不成?”


    中年漢子說著話,便用袖口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汗水。他便是被延墨客派來,專門送虎子來野紮子溝的帶路人。是牛市坊裏誇家的一名幫活,姓周名大保。早些年在林子裏討過生活,也算得上是名身手不錯的獵戶。因為曾在當獵戶時,給野紮子溝的胡家,送過幾年皮子。從而對這胡家的野紮子溝,倒也熟悉的很。溝子裏也有些朋友。事已在延墨客的吩咐下,誇家便找上他做了這,給辛虎子帶路的。


    雖然現今林子裏,因為來了狼頭子,而個個人心惶惶。誰會在這時候閑得慌到處亂跑?但他還是接下了,誇主家子找上自己,派給他的這門子差事。他卻並不隻是因為,對誇家許給他的好些財貨心動。也是為了報答誇家,這些年來對他的照顧。尤其是誇家二爺,那也是在他剛到牛市坊時,給過他諸多幫助的恩人。就連他後來在坊子裏,起的屋子也是二爺幫的。要不然的話,他後來也不可能,討了坊子裏的女人做婆子。現今卻也是婆子、娃子熱炕頭。


    雖說自家女人很不同意,他接下誇家的這門子差事。但他仍是不管不顧的,就接了下來。在大前天天還沒怎麽亮,就帶上了自己在林子裏,討生活時最擅長的家夥。就去誇家找到二爺,跟著二爺又到了士族延大老爺門子,接了眼前的這位少年上了路。


    這三天一路行來,卻也當真有些提心吊膽。雖說野紮子溝是臨近關內的屯子。可畢竟沒出這片林子。說不準就有狼頭子,在臨近關內的屯子擄掠。事已他與要帶著去野紮子溝的,這位叫做辛虎子的少年。則多走的是大馬不怎麽好過,穿行的山路林子。不敢走那地勢過於平坦的地方,就是為了以往萬一。也因走的是難走的山路林子,本應是兩天到的路程,卻也多走了一天。現今雖然是到了野紮子溝的地界,卻還是要走好些路,才能進到溝子裏。


    而這對他來說很是熟悉的野紮子溝,雖然他已有些年月沒怎麽來過。但這往溝子裏的難走,卻依舊頂點兒沒變。若不是這溝子裏,住的是林子裏響當當的胡大老財。怕是誰都想不到,這處藏在溝子裏的屯子,就是林子裏最有財貨人家住的地方。


    整個野紮子溝通往外頭的道路,就隻有一條很有些隱秘的山間土路。這還是專門給過往送運皮子的大車準備的。而這條土路也並不好走,也隻能同時行出進來一個方向的大車。土路則正對著通往關內的方向。事已這胡家的野紮子溝的正溝,則是朝向關內的。他與虎子因為是從牛市坊而來,從而走到這野紮子溝時,卻是要走背麵的溝子。從而連那條不怎麽好走的土路,卻也是走不上了。


    若是執意要走那正溝,朝向關內的土路。雖然定比現今,他與虎子這麽走背麵溝山要好走許多。可他與虎子卻要繞好長的路程,還不如直接就這麽從溝子的背麵而行。雖說從這溝子背麵向溝子裏難走。又加上這溝子的山間,還生著好些紮子草。一不留神就會被渾身沒片兒葉子,都長滿尖刺的草條/子給劃一道子、紮上下子,也很不好受。也正因這山上到處都長著些,紮人的草子才有了野紮子溝的名號。


    不過這溝子從外頭進去不好走,還長滿了紮人的草子。可要是進了這溝子裏,卻又是另一番景象。溝裏的屯子四周,卻是被胡家給開出了田地與井子。還有一口甘甜的泉子,倒也讓溝裏的人,從來不缺水吃。牛羊在溝子裏也是不少,卻因溝子裏野草也很是繁茂。


    “周老叔,要是累了。咱就歇歇。”


    走在頭前的辛虎子,在聽到走在身後,為自己帶路的周大保言語。便腳下步子一緩,扭頭看向了身後,有些氣喘籲籲拄著獵叉的周大保。


    周大保則微一搖頭,哈哈笑道:“你小子行啊!俺在你這年紀的時候兒。雖說也早早兒跟著阿爹,進了林子裏討生活。可那時候的一把子氣力,還真沒你小子足!走了這三天的山路,你小子倒和沒事兒人似得。嘿!要是你老叔俺,在年輕他幾...十來歲的話。你小子怕是走不過俺的。唉!這身子骨兒隻要不常在林子裏走動,就是不經動了。這才走了不過三天的路,俺這把子氣力就有些跟不上了。”


    周大保一邊笑著說道,一邊則拍打了下,辛虎子厚實地肩膀頭子。他倒與辛虎子很投脾氣,一路上行來兩人也多有說笑。每每和辛虎子說起,林子裏討生活的事,卻也都談的很是興起。在與辛虎子的言談中,他也知道了辛虎子的遭遇。也從辛虎子那知道了,他竟然殺了五個狼頭子的事,而對辛虎子很是刮目相看。更令他沒想到的是...辛虎子竟然還是那數十年前,林子裏出的好漢爺辛三的後人!


    也因虎子現今背在身上的那張,通體烏黑的黑鐵大弓,卻是做不得假。他也是屯人獵戶出身,對這弓一眼瞧去,便能瞧出什麽不一樣來。雖說他沒見過狼頭子使得物件兒是個什麽樣。但這大弓卻是林子裏沒有的物件兒。更別說大夥都知道,狼頭子的鐵物件兒都是黑的。這做工很是粗糙的大弓,卻正是黑鐵鑄的弓身,不是狼頭子的物件兒,還是誰的?


    隨著虎子的訴說,他倒也對這狼頭子的大弓,起了好奇心思。也拉了拉這張狼頭子的大弓,卻是使盡了氣力試了好幾次,也隻是張開了最多半開的弦子,就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也在拉試間估摸出,這弓的力道少說也有一石以上!卻也當真算得上是大弓了!


    而隨後見虎子接過大弓,當麵將這弓拉滿的情形。卻也當真讓他吃驚不已!虎子才隻不過是個少年,便能開得起這一石的大弓,當真是了得的很!在林子裏大多數討生活的,雖說有不少是使弓的。但能張的起一石弓的卻少之又少。卻不想這虎子倒是天生神力,還真是個生來就是個,在林子裏討生活的好苗子。


    可惜...虎子所在屯子現今,已然被狼頭子屠了個幹淨。他也要去當那什麽林子裏的邊軍。怕是做不成這林子裏的獵戶了。


    辛虎子見周老叔要繼續趕路,卻也不再多說。他倒也很喜歡,和這位周老叔邊走邊聊。倒也衝淡了些,因為離開師父和...慧娘姐姐,而起的心中不舍與煩悶。也因周老叔曾經也是在林子裏討生活的獵戶,而很是談的來。從周老叔的言語裏,也知道了他在林子裏討生活的時候,與大多數主要靠著弓箭,射殺獵物的屯人獵戶不同。周老叔卻是擅使,此時正被他拄在手中趕路的獵叉。


    在這三天裏歇息時,自己倒也見識了,周老叔使這獵叉的本領。還真讓他有些大開眼界。沒成想這叉子到了周老叔的手裏,還真是就像活了般靈巧。不管是投是刺都老辣的狠。一路行來周老叔還用這叉子,投了隻大肥兔子做了吃食。若是自己能早早認識這位,身手不凡的周老叔的話。那自己肯定要跟他學上學,這叉子的用法。


    “周老叔...前頭好像有人!”


    忽然間依舊前走的辛虎子,則腳下一頓。隨即便扭頭對,走在身後的周老叔小聲道。說話間辛虎子便支棱起耳朵,聽起了四周的響動。隨即便與聽到自己言語的周老叔,一同蹲下了身來。


    周大保則在蹲下身後,向附近打量起來。雖說現在的他心中還真有些緊張,但這裏畢竟是快要進溝裏。若是真遇上些人,估摸著也應該是溝子裏的才對。但他還是很警覺地,在聽到耳目極靈的辛虎子言語後,便握緊了手中的獵叉,查看起四周的情形。畢竟這林子裏可沒有百分百的安全。就算是常年在林子裏討生活的獵戶,也說不準哪天就陰溝裏翻船,被林子裏披毛戴角的物件兒給害了性命。更別說...現今是什麽時候?到處都有狼頭子出沒的蹤影...


    當警惕的辛虎子與周大保,蹲下身來不久後。便見七、八名屯人漢子,則各自拿著弓箭、獵叉等物。出現在了離著他們不遠處的前方。見到這七、八個屯人漢子,辛虎子與周大保的心裏,這才算鬆了口氣。


    而那七、八個屯人漢子,因為離著辛虎子、周大保,還有些距離。更因辛虎子與周大保,蹲在了茂密的草叢子裏。事已並沒有發現不遠處的他們。倒是給辛虎子帶路而來的周大保,瞧清了那幾個屯人漢子的模樣後,先站起了身來朝著那幾個漢子喊道:“是野紮子溝的胡溜子兄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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