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請!”


    青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引著一名赤著上身的屯人少年,與跟在身旁的那幾名漢子,一同進了朱門大院。在他引著這名屯人少年,向朱門大院裏走時,卻也不忘讓人,先他一步去院子裏通報一聲。


    少年此時的狀態卻很是不好。整個人都仿佛處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恍惚之中默默不語。即便在剛才被那,攔住他的關內漢子,帶來青年男子身旁。也並沒怎麽搭理,為他引路的青年男子。隻是說了自己的名字,與青年男子家主的關係...隨即便沉默不語不再多言。


    此時的他身上則纏著好些,透著殷紅血色的麻布條帶。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淡淡血腥卻也讓,周圍除了那在頭前,為少年引路的青年男子外,都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都被少年身上,所帶著的那股子,淡淡血腥給聞的,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事已雖然那些跟在青年男子,身旁的幾名關內漢子,依舊是跟在青年男子的身旁。卻也是跟在青年男子與屯人少年身後的。一張通體烏黑很有些粗糙感的大弓,則被這一身血腥氣的屯人少年斜掛在了身上。在少年的脖頸間,則是條好似是紅麻繩串著的牙飾。那本應是紅色的麻繩,卻也是泥汙一片,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一條與少年很不合身的,牛皮帶子則係在少年的腰間。在這牛皮帶子上還別著把短刀。


    跟在青年男子與屯人少年身後的,那名二十來歲的年輕漢子,則在此時不停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身上到處是傷的少年...心中卻也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畢竟,他可是在前天的時候,被家主和小姐派出去,就是為了專門找這個,叫虎子的少年的。


    而他雖然也當真騎馬,與帶路的屯人去了那屯子找這個少年。可當他在看到那個屯子,早已被大火燒了個幹淨的模樣後。心裏的懼怕卻是讓他都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下來。他可不想死在這鳥不拉屎的破林子裏!可不想被那從北邊兒,關外來的狼胡給要了性命!家裏頭可還有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等著他迴去疼愛...要是自己把性命交代在了這裏...那家裏頭的小娘子,可不就要便宜了別人?


    事已他在去了那,要找這少年的屯子時。也就打馬與那同樣,也是怕得要死的屯人,在燒成廢墟的屯子裏晃悠了一圈兒後,隨即便騎馬跑了迴來。給家主和小姐交的差...那也是說了,屯子裏沒個活人...可他並沒有說,屯子裏同樣也沒見到個死人。在他想來那些屯子裏的,或許...都被狼頭子給擄走了?當他迴來報信時,便也說了屯子都被燒了個幹淨...而家主與小姐一聽自己說了,屯子裏沒個活人後都麵色難看的很,也沒在問自己話...卻也省了他想了許多的說詞。


    可..可沒成想...這個在前天,被自己去找個正主...竟然自己個兒找上了門來!這可當真是...


    就在那二十來歲的年輕漢子,心裏頭很是忐忑不安時,那名在頭前為屯人少年引路的青年男子,則也有些麵色不悅地,掃了眼年輕漢子。年輕漢子見青年男子,用不悅的眼神掃視自己,心裏卻也不由得就是一突...不免心中暗暗叫苦,壞事了!壞事了!前天自己在得了家主和小姐吩咐,去找這叫虎不虎子的小子時...可是在大人跟前說了,自己可是仔細查看了後才迴的!這才被大人引著,去見了家主跟小姐...可,可這叫虎不虎子的小子,現今都自己個兒來了...大人肯定發現...自己扯了謊...


    “虎...虎子?!虎子!”


    正當一行人剛走入這處大院的中院子時,女子很有些激動與不可置信的話語,則從他們身前不遠處傳來!跟在青年男子身後,默默不語的少年,則也在聽到那女子的喚聲後,仿佛從深淵裏的心,也透出了一絲光亮。隨即便望向了話語聲傳來的方向,隻見一名身著素縞的清麗少女,正站在他前方不遠處看著自己。在清麗少女的身後,則也同樣站著名,也是一身素縞的少女。


    雖然清麗少女一身素縞,並沒有任何的妝扮,卻依舊美麗動人。但少女單薄的身影,卻也略顯幾分憔悴。在她的額上則係著條白稠條帶。蒼白俊俏的臉龐,在見到少年時才帶了幾分,因激動而起的淡淡紅兒。一雙靈動的水眸,此時卻也蓄滿了,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悲傷的難言淚水。就這麽一臉既是激動,又很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同樣看向她,一臉不可置信的少年。


    青年男子見那一身素縞的,清麗少女出現在了身前。卻也不敢怠慢,趕忙微一躬身向那清麗少女恭敬道:“小姐”


    隨即那幾名跟在青年男子,與屯人少年身後的關內漢子,則也都紛紛向那清麗少女,恭敬地微躬下身來齊聲道:“小姐”


    “慧...”


    屯人少年隻在用他那,很是沙啞的嗓音,說出了一個慧字後。那名一身素縞的清麗少女,便已然跑到了他的身前。隨即便輕輕抽泣地,望著一身是傷的虎子說道:“你!你還活著?!你還活著?!虎子!你還活著?!我...我和爹爹...派人去尋你...可,可得來的信...卻說你...你...你還活著?!”


    清麗少女說話間,便伸出了白皙的手兒,輕握在了少年的那隻,纏著帶有血汙麻布的手上。當她在激動之餘,感覺手掌上傳來的濕滑,低頭一看時,卻是險些驚唿出聲來!


    卻是自己那握在少年手掌的,手心竟是一片血紅。隨即她這才從歡喜激動之餘,看清了此時少年身上幾乎滿身傷痕的模樣。在下一刻便險些站立不穩,而被身旁的那名同樣,穿著一身素縞的少女,輕輕攙扶了下。素縞少女在攙扶她時,卻也輕聲地喚道:“夫人...”


    清麗少女則向一臉關切的,那名素縞少女微一擺手,示意她並沒有什麽大礙。隨即便又伸出手來,拉住了虎子另一隻,同樣血汙一片的手掌,很有些急切地道:“虎子,跟我來!”隨後她便又看向了,依舊恭敬地站在一旁的青年男子道:“讓哥哥,你去忙吧。”


    “諾!”


    被清麗少女稱唿為讓哥哥的,青年男子則躬身應道。隨即便看著清麗少女,拉著依舊還很有些,恍惚的屯人少年,便向後院內宅而去。看著漸漸遠去的清麗少女,和她那單薄動人的白色身影。青年男子的心中,卻也不免生出幾分憐意。但他心裏很是清楚...自己的身份,也隻不過是名家將...而她,則是家主的女兒...是自己要守護的小姐!


    但他還是很喜歡,小姐叫他一聲哥哥。雖然他一再推辭這種,小姐對他的稱唿。畢竟他隻是個本家派來的家將,即便他與小姐同屬一族,也是同姓宗親。可小姐身份的高貴,卻不是他這麽個,族中支脈子弟可比的。但小姐對他的稱唿,卻依舊沒有改變。


    “哼!你不是說,前天都看了個仔細。那屯子裏確實一個活人也無麽?怎麽現今,家主和小姐要你前天,去找的人自己找來了?!”


    青年男子在目送清麗少女遠去後,便扭頭冷哼地對一臉愧色地年輕漢子道。那年輕漢子卻也能猜到,等小姐一走這位大人,肯定會來逼問自己。但他也當真想不出什麽好說辭,來應對青年男子的逼問。可他也不能就這麽,眼巴巴地一句話也不說。從而在青年男子冷著不悅的臉色,看向他時隻好硬著頭皮迴道:“是...是我...我...”


    “哼!”


    青年男子卻也不等,那硬著頭皮的年輕漢子,吞吞吐吐把話說完,便先甩袖離開,朝著朱門外走去。而那年輕漢子卻也隻好住了嘴,與那幾名跟在青年男子,身旁的關內漢子又默不作聲地,跟在了青年男子身後走出了院子。


    “你先出去吧,這裏也沒什麽事了。順便讓人多燒些熱水,找身幹淨的衣子來。還有...要是父親大人事情談完了。就把虎子來了的事,告訴給父親大人。”


    清麗少女一邊吩咐著,站在身旁的素縞少女,一邊則懷抱著一小木匣子說道。


    “可...可是...夫人...”


    素縞少女在聽著清麗少女的吩咐後,卻是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仍有些擔憂地望著,清麗少女吞吞吐吐地小聲道。


    清麗少女則微一擺手,仿佛也猜到了素縞少女,想要說些什麽。從而淡淡道:“你去吧...”


    “諾...”


    最終素縞少女還是對清麗少女微微一福,雖然仍有些放心不下的模樣,但還是緩緩走出了屋子,輕輕將朱漆窗格的門子帶上而去。


    燃著燭火的屋內卻也倒是明亮。清麗少女在支走了素縞少女後,便抱著懷中的小木匣子,來到了默默盤腿,坐在團墊上的少年身旁。當清麗少女來到少年身旁時,少年卻依舊毫無反應。似乎仍在想著些什麽...


    清麗少女見一身是傷的少年這般模樣,心裏卻也不免就是一疼。在對著少年跪坐下身來時,紅紅的眸兒望著仿佛,還處在恍惚之中的少年,則柔聲關切地問道:“虎子?!你...你這是怎麽了?...”


    “慧...慧娘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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