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那失去左眼的疼,依舊還被封抑在,他那早已失去眼睛的左眼窩中。他也未曾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次跟隨親自率領部族武士,對關內山林炎人的殺戮...會讓剛成為合思彥那章台的他,險些命喪於山林之中...並且,還失去了自己的兄弟...


    “撲倫蓬叔叔...”


    貢阿善騎著大馬在來到,撲倫蓬叔叔的身旁時,見好像在想著什麽事的撲倫蓬叔叔,默默不語的模樣,便輕喚了一聲。隨即自己便從馬背上輕巧地滑落下馬,將馬韁牽在了手裏。


    撲倫蓬淡淡問道:“貢阿善,你都知道些什麽關於我這左眼的事?”


    貢阿善:“嗯...聽說...撲倫蓬叔叔當年,跟著父親去關內山林的時候,在與好多炎兵交戰中,才...才沒的左眼。”


    “哈哈哈哈!什麽在與好多炎兵交戰中沒了左眼?炎人是在山關上,留有許多兵卒不假...但山林裏隻有炎人的屯民罷了...不過,那傳聞倒也說對了一點。當年我是跟著大單於一起,繞過了炎人的山關,去的關內林子裏才沒的左眼。”


    撲倫蓬聽了貢阿善,那半真半假的部族中,盛傳著關於他這左眼沒了的傳聞後。卻是哈哈笑著對一臉好奇,牽著大馬站在自己身旁,瞧著他看的貢阿善說道。


    貢阿善:“那,那撲倫蓬叔叔..不是在和關內的炎兵,交戰中沒了左眼...那...”


    戴在左眼窩子上的牛皮眼罩,被撲倫蓬輕輕向上推起一角。露出了那早已失了眼睛的傷窩疤痕。貢阿善看著撲倫蓬叔叔,那沒了眼睛的眼窩子,心裏卻也不由的就是一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老是在左眼窩上,戴著牛皮眼罩的撲倫蓬叔叔,這失了左眼的真實模樣!


    “看見了麽?貢阿善。撲倫蓬叔叔的這隻左眼,是被箭矢給打瞎的。當時那打瞎我這左眼的箭矢,要是在深些的話。怕我這腦袋都要被那箭給射的穿了。不光是我這左眼被箭矢給打瞎了。跟我一起去的,你那沒見過麵的另一個叔叔。我的同父異母弟弟撒合及,也死在了我的身旁...”


    撲倫蓬一邊說著,在他的腦海中,卻也不免又迴想起了,自己那死在打瞎了他左眼的,那人箭下的弟弟撒合及來...撒合及這位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是當年自己在追隨,還不是單於的表兄舍爾赤時,便是自己在族中最為倚靠的親信族眾。


    撒合及也在跟隨自己,在與當時的座鐵單於交戰中,立下了諸多的戰功。而在表兄舍爾赤坐上祖庭的狼首座椅後,則成為了合思彥那最早的四“則嘞”之一的“額固”。他,本應是自己在後來,與北方默素拉善的瓦目人交戰中,自己的左膀右臂之人!卻不想早早的,便死在了那二十多年前,對關內山林炎人的擄掠之中!


    要是撒合能活到現在的話,以他的能力和戰功,怕也早早的就應該是一族之長了。但他的死,也讓沒有留下後代的撒合及,在身死之後失去了,他作為合思彥那額固的身份。


    雖然自己當初曾想過讓自己的兒子,過繼給未曾生下子嗣的撒合及的妻子訶撒尼。但他的妻子卻拒絕了自己這一想法...反而,在她改嫁別族前,還對自己沒能帶迴他的丈夫,而對自己充滿了怨恨。最終,沒能留下一絲血脈和過繼子嗣的撒合及,他的血脈也因他的死,而在侯阿莫一族中斷絕...


    “撲倫蓬叔叔,那,那你的左眼...和我那叫撒合及的叔叔...是被誰的箭?...”


    貢阿善見撲倫蓬叔叔,在說完自己的左眼,是被人用箭矢所打瞎後,又再次沉默了下來。實在有些等不住的貢阿善,則又開口向仍舊還在迴想著,死去兄弟與往事的撲倫蓬叔叔問道。


    “我這沒了的左眼,和你那死在箭下的叔叔撒合及,都是同一個炎人獵戶所為。”


    “什,什麽?!撲倫蓬叔叔的左眼,和,和撒合及叔叔..都,都是同一個炎人?!獵戶?!”


    貢阿善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又將牛皮眼罩拉下,蓋在了沒了眼睛的左眼窩上的撲倫蓬叔叔。在他的心目中,除了父親和自己的兄長豪舍果外。他最為敬佩的人便是打的北方,默素拉善瓦目人臣服在自己父親腳下的,這位部族英雄撲倫蓬叔叔!


    像撲倫蓬叔叔這般英勇的部族英雄,和自己那從來都沒見過麵的,撒合及叔叔竟然...都中了同一個炎人的箭矢!而且...那人,竟然還隻是個打獵的炎人獵戶?!這卻是貢阿善,無法想象的事!撲倫蓬叔叔...可是連北方那麽強大的敵人,都給打的臣服在了自己父親的腳下!是部族的英雄!怎麽會,怎麽會被一個小小的炎人獵戶,給打瞎了眼睛?!難道是自己聽錯了不成?!而且,那個炎熱獵戶,在打瞎了撲倫蓬叔叔的眼睛時,竟然還射死了撲倫蓬叔叔的弟弟,撒合及叔叔...


    “那,那肯定是,那個狡猾的獵戶,趁撲倫蓬叔叔不注意,偷襲了撲倫蓬叔叔,和撒合及叔叔是不是?”


    貢阿善隨後便將自己所能想到的,為什麽那炎人獵戶會在打瞎了撲倫蓬叔叔的左眼時,又將撒合及叔叔給射死的猜測給說了出來。


    撲倫蓬卻是搖了搖頭淡淡道:“不!那打瞎了我左眼,射死了你撒合及叔叔的人,並沒有偷襲我們。他,是從正麵將騎在馬上的,我和撒合及射下馬來的!”


    貢阿善聽著撲倫蓬叔叔淡淡話語,卻也不由得小臉兒就是一呆。連被他牽在手中的大馬,因低下頭來吃著草甸子上的青草,而使牽在他手中的馬韁,從他的手中脫掉都沒有察覺...


    在過了好一會兒後,貢阿善才搖著自己的小腦袋瓜兒道:“這怎麽可能!撲倫蓬叔叔!那人就算是從正麵射出的箭矢。但撲倫蓬叔叔和撒合及叔叔,是騎在馬上的!那人的箭在準,躲也是能躲過的吧?!就算躲不過..也不能...”


    撲倫蓬輕輕用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因為他越說,而越難以相信的貢阿善肩頭道:“正因為當時在那炎人獵戶,箭矢射來的時候我低了低頭。那支箭才沒有將我射死,而是打瞎了我的左眼。可你那撒合及叔叔就沒我這般命大,死在了那炎人獵戶的箭下。不光是我和你那撒合及叔叔,跟我一起的那些族中武士,除了我命大以外,都死在了那人的箭下!”


    “這,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撲,撲倫蓬叔叔...你,你說的這都是真的?!這都是真的?!”


    貢阿善看著一臉平淡的撲倫蓬叔叔,難以置信地再次問道。本來就對那炎熱獵戶,竟然一人就能打瞎了撲倫蓬叔叔的左眼,射死了撲倫蓬叔叔的弟弟,撒合及叔叔很有些不信的他。在又聽了撲倫蓬叔叔後麵所說的,關於跟著撲倫蓬叔叔一起的族中武士,竟然除了撲倫蓬叔叔以外,竟然都被那同一個炎熱獵戶射死的事後...卻是更加的難以置信了!


    “貢阿善,我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事隻要是二十多年前,跟隨大單於一起去的人都知道。隻不過迴來的時候,大單於曾下過大令,不讓他們說起這件事罷了。因為那時候的大單於,才剛剛坐上狼首座椅沒多久。不想因為這件事,而生出什麽變故來。現在,卻是沒什麽顧忌了...但這件事沒人會去說的,畢竟這件事裏有我在...”


    撲倫蓬一邊說著,一邊望著因為貢阿善,在沒察覺間的鬆手,而此時正悠閑自得地,在草甸子間吃著青草的大黑馬。腦海中卻是又迴憶起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和撒合及與族中武士們,騎著大黑馬帶著些,擄來的炎人女子和皮毛糧食,前往與大單於約定好了的,迴關外匯合之地時的情形...


    一名年不過二十來歲,穿著一身皮衣子的屯人獵戶。在他們趕路前方不遠處,就那麽站在了原地,用手中的大弓對著他們的情形!一開始跟在自己身旁的族中武士,還不免嘲笑這個自己來送死的屯人。但也對他不懼生死,獨自前來的勇氣而讚賞。但隨著他那第一枚箭矢的射來,和那名帶頭嘲笑他的族中武士,中箭落馬...這場突如其來的殺戮,卻也自此而展開!


    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當自己騎著大馬,帶著族中武士向那,屯人獵戶衝去時的情形!那人的箭出奇的準!出奇的快!讓人防不勝防!即便是他和族中武士們,在馬背上不停做著閃躲的姿勢,但仍舊毫無作用!好似那人的箭,長著眼睛般!不管你如何躲避,都無濟於事!


    隨著馬兒漸漸臨近那不停射出箭矢,將族中武士一一射落馬的屯人獵戶。他也最終被那人的羽箭,從馬背上射落下馬!而他的弟弟撒合及,卻正是死在他前頭的那個...看著被那人射落下馬的弟弟撒合及,憤怒不已的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低了低頭的功夫,自己左眼的劇痛便帶著中箭的他,摔下馬來昏死了過去...


    而當他再次醒來時,卻已然是天色漸暮...當他捂著中箭的左眼,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時。卻發現那射殺了除他以外,所有族中武士的屯人獵戶...卻早已連同那些被擄掠而來的,屯人女子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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