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舍佳王撒烏歡仍舊還是那副,笑眯眯慈眉善目的模樣。對於鄰桌這位大單於的支持者,安塔圖王祿爾黑濟剛才發出的冷哼聲,則充耳不聞地仍是自顧自吃著桌上的肉食,飲著隨侍少女為自己添滿的美酒。此時的他,卻是選擇了沉默不再多言。


    雖然自己是支持烏泰烏顏王蒲烈唿,是站在烏泰烏顏王與紮泰禮王一邊的。可自己畢竟在多年裏,受了不少大單於的恩惠。即便自己仍如父王般是支持,烏泰烏顏王反對再伐炎關的。但也不能太過於當著大單於的麵兒,說太過支持的話...


    “就算要死許多人,但隻要能攻下炎人的山關!這一切那也都是值得的!咱們既然能把手按在,十八個烽火堡子的命門上。那就應該出兵!把這十八個烽火堡子都給拿下!然後...”


    “安塔圖王,要是攻不下炎人的山關呢?你,能保證咱們拿下了炎人的十八個烽火堡子後,就一定能攻下炎人的山關麽?能保證咱們的武士,不會白白死在炎人的山關下?要是炎人的山關攻不下的話...那又當如何?”


    “哼!紮泰禮王!你是不是膽子忒小了些!當年先單於哈穆昆的時候,老紮泰禮王蔑切力可是支持攻打炎人山關的!難道紮泰禮老王蔑切力,當初支持先單於哈穆昆攻打炎人山關還錯了?那時候死在炎人山關下的部族武士們的仇恨!難道我們就不去為他們報嗎?!那木拉的子孫有仇必報!當年慘死在炎人山關下數以萬計的部族武士,可是染紅了炎人的山關!這麽深的仇怨,難道就不想為他們討迴嗎?”


    隨著安塔圖王祿爾黑濟的言語,被紮泰禮王古也仆阿的打斷。聽著紮泰禮王又在礙著自己說什麽,白死不白死的事。卻也當即上了心火,便大聲反駁道。他卻是直接搬出了,不支持再對炎人山關,用兵的紮泰禮王以故的父親,紮泰禮老王蔑切力來。


    紮泰禮老王蔑切力,在當年哈穆昆單於在位時。便是曾經支持哈穆昆單於,對炎人山關用兵的諸王之一。而在六十多年前攻伐炎人山關時,這位紮泰禮部以故的老王,還曾親率本部人馬攻下了,炎人山關的一處很是重要的石堡子!


    雖然最後的結局,仍是以攻伐的失敗而告終。但在那六十多年前的那場,對炎人山關的攻伐,紮泰禮老王蔑切禮卻也是最出彩的王。從而他那攻下了炎人攻不可破的,山關石堡子的傳聞,至今都還在諸部中流傳。


    微微皺眉的紮泰禮王古也仆阿,看著同樣也在看向自己的安塔圖王祿爾黑濟。提起自己已然故去的父親,紮泰禮老王蔑切力。古也仆阿卻是又迴想起了自己曾經見過的,父親身上好些炎人箭矢所留下來的創痕。那場由先單於哈穆昆率領而起的,攻打炎人山關之戰裏,紮泰禮部也是死傷了很多部族的青壯!


    直到自己的父王,在臨死之際都還在念叨,他對不住那些曾經跟隨他,在炎人山關下戰死無歸的人!也正因如此,他對大單於這二十多年來,每每提及再伐炎關的想法,始終都保持著否定態度。與這支持大單於再伐炎關的,安塔圖王祿爾黑濟卻也不是一次兩次,因為這再伐炎關之事在祖庭裏爭吵。倒也習慣了安塔圖王,很是有些直來直去的性子。


    但對於安塔圖王在上了心火後,說自己膽子小卻也當真有些心生火氣!在狼然部族裏,對於有身份的人來說。你當著人們的麵,說他不夠勇敢的話,那便是對被他極大的諷刺!


    “安塔圖王~紮泰禮王,也是為咱狼然部族著想。你也犯不著生出這般大的火氣來。嗬嗬~紮泰禮王,你也別往心裏去。安塔圖王是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他這也是無心之舉,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正當祖庭裏的氣氛,因為安塔圖王祿爾黑濟的言語,而有些僵持的時候。坐在右側第一桌的烏泰烏顏王蒲烈唿,卻是“嗬嗬”笑著對兩人勸解道。


    隨著他的話語說出,坐在首上狼皮座椅上的,大單於舍爾赤卻也不得不,微微點頭道:“老爺子說的是!說的是啊!咱們在這祖庭裏,商議的事,那都是為了整個族群著想。就算在祖庭裏,有些時候意見不同,出些誤會也是在所難免的。但這都是為了整個族群!安塔圖王、紮泰禮王,兩位就別在多說什麽了。”


    “是!”


    聽著坐在首上狼皮座椅上的,大單於舍爾赤的話語。安塔圖王和紮泰禮王卻也隻能,聽從大單於的調解紛紛稱“是”。


    “啪啪啪!”


    不一會兒的功夫坐,在左側第二桌的,拉舍佳王撒烏歡,卻是又拎起了桌上的黑鐵小錘兒,敲打起了已然裂開了的牛頭骨。他這麽一陣子敲打,卻再次將祖庭裏的氣氛,給引到了繼續吃喝的上麵來。


    紮泰禮王又恢複了他剛才那般,倚靠在一堆由皮毛墊起的靠物上,繼續喝著他那羊首銀盞裏的美酒。安塔圖王祿爾黑濟也仍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自己桌上的肉食。


    祖庭裏則又迴蕩起,烏泰烏顏王蒲烈唿調笑,裹在狼皮大氅裏少女的笑聲。不一會兒的功夫敲開了,桌上大銀盤裏熟牛頭的,拉舍佳王撒烏歡,便開始吃起了熟牛頭裏的牛腦兒來。


    “哈哈!幕都的牛頭,果然好吃的很啊!這腦兒真是鮮嫩!頭雖硬了些~不過味道還真不錯~”


    扒開碎裂牛骨的拉舍佳王撒烏歡笑著說著。大手便抓起熟牛頭內的白腦兒,就往嘴裏頭塞去。


    “拉舍佳王愛吃就好。”


    大單於舍爾赤迴著撒烏歡的話,也同樣繼續握刀,剔起了羊蹄子來。經過剛才安塔圖王祿爾黑濟和紮泰禮王古也仆阿,因為爭議再伐炎關出不出兵的事,而起的不愉快。也使得今日在祖庭裏,自己再提及的話,也就有些不太事宜了。


    事已,大單於舍爾赤便也不再提及再伐炎關之事。而是在隨後,又與諸王們議了些,各部族裏的瑣事後,這狼然祖庭裏第一天的諸王議事,便隻能在夜色下宣告結束。


    第一個走出祖庭的,則是坐在左側最後一桌,沒吃過丁點兒桌上肉食,和說過話兒的卓素羅王阿拔善。隨後則是大步流星地,安塔圖王祿爾黑濟和跟在他身後的,那剛才被披上了狼皮大氅的少女。拉舍佳王撒烏歡則笑眯眯地,對祖庭裏仍未離開的諸人說了幾句,這才走出了祖庭。而後便是攙扶著烏泰烏顏王蒲烈唿的,那名被老狐狸披上狼皮大氅的少女,與老狐狸隨行的紮泰禮王一同離開。


    當祖庭內的諸王和剛才跳起巴魯黑裏根的少女們,都走了個幹淨的時候。坐於首上狼皮坐上的大單於舍爾赤,卻依舊還是坐在祖庭裏,默默地吃著桌上銀盤裏的肉食,喝著杯盞裏的美酒。


    站在大單於狼皮座椅左側的,唿巴日此時卻也隻能,就這麽不聲不響地站在原地...大單於不出祖庭,自己那也肯定是不能動的。


    但唿巴日的心思,卻是早飛到了此時,自己那破舊氈房裏了。想著正在炎人的大床上,等著自己迴去疼愛的小美人兒額莫蘇...麵色平靜的唿巴日,此時的心裏卻是焦急的很!但站在大單於身側的他,可不敢在大單於麵前,露出他那般急色的模樣來。隻能就這麽乖乖兒候著,等大單於出祖庭....


    “老爺子...你剛才,是故意讓我,惹怒祿爾黑濟的吧?”


    “嘿嘿~古也仆阿啊~其實,剛才在祖庭裏,給你使眼色~是想讓你多與祿爾黑濟說些話,好拖延些時間。可沒成想,這祿爾黑濟的直性子脾氣,還是一點兒都沒變~經你這麽一說,他就上了火氣,楞是把剛才在祖庭裏,商議的事兒~給自己攪和了~這倒是給咱們省了心~大單於一見你和祿爾黑濟鬧了個兩頭火。今個兒這大單於想要,借那關內來的也裏該,攬下十八個烽火堡子的事,那也就自然接不下去了~嘿嘿~這趟來那木拉山,大單於倒也...~嗬嗬~”


    盤腿兒騎著大黑馬的蒲烈唿,與騎在馬上的古也仆阿,在行出了大單於的氈房群後,兩人一邊同行一邊說著話。在他們的身前與身後不遠處,則是些護衛兩王的烏泰烏顏部,與紮泰禮部的騎馬武士。


    “不過...這次大單於既然,能拋出十八個烽火堡子的事...看來,這次...大單於想再伐炎關的事...還真是有些不好辦了!”


    “嗬嗬~古也仆阿,別想太多了~這幾天該怎麽議,就怎麽議~有老頭子我在~大單於這再伐炎關的事嘛~嗬嗬~”


    “哈哈!那我就不打擾老爺子了~今個兒你要了那,跳巴魯黑裏根的小美人兒~還讓人提前把她送了迴去~老爺子~你可要悠著點兒啊~”


    “嘿嘿~行啦~行啦~”


    夜色下,紮泰禮王在與烏泰烏顏王,同行了一段時間後,二王便分道朝著各自,在那木拉山下臨時搭起的氈房而去。此時,隨著黑夜的降臨,無數星點般的璀璨篝火,則也自那木拉巍峨的高山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綿延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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