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寂靜,伴著篝火的“劈啪”聲漸漸退去。隻有在林間,不時聽到的夜鷹子鳴叫,仍舊在漸漸拂曉的林間飄蕩。


    清晨裏的老林,卻是下起了陣陣薄薄的淡霧。若從高處望去,便覺整片林子仿佛,都被團團的白煙繚繞。雖是老林子裏,頭陽暖最熱的時節。但清晨的林子裏,卻依舊是冷了些。


    白色的煙塵伴著林間的,淡淡薄霧混在了一起。夜裏的篝火,此時也已經燃的盡了。隻剩下了,徐徐升起的絲絲白煙。


    辛老三雖然睡的淺了些,卻依舊能夠安安穩穩的,小眯了一覺。他那十分靈光的耳朵根子,倒是能在察覺到異樣時,讓淺睡的他馬上醒過神來。


    而在昨夜裏,卻也當真有些個不平靜。也就在深夜裏的時候,辛老三便聽到了有啥物件兒,離著他和小虎子近了的響動。在聽到那響動後,他便醒了過來。卻也是沒過多久,那走動的物件兒,便又走遠了。而這對於辛老三來說,卻並不算啥子。


    他在這老林子裏,打了大半輩子的獵,啥林子裏的物件兒沒見過。而曾經在夜裏頭,他自己在一個人出獵時,也不是沒碰到過要命的兇險。而像昨個兒晚上的,那不知是啥的物件兒,臨近了又走遠的情況,對於他來說,卻也是家常便飯罷了。


    而且他帶著小虎子,現在所在的地界兒。雖然算是進了老林子裏,但他們所在之處,卻也隻是拐子山的前段地界,並沒有過多的深入林子裏去。而在這拐子山前段子地界晃悠的物件兒,對他來說卻也並沒有多大的威脅。最多能碰上的,便是林子裏的長毛野豬罷了。


    但也不排除林子裏,那些個吃葷腥的大家夥,會從深山裏頭跑到外麵來。但遇到的可能性,卻也並不是很大。就算是遇到了,他手裏頭的這一石大弓,也定能一箭射穿了好畜生的眼窩子,要了它的一身好皮肉!


    辛老三在不時地,傳來的林間鳥鳴中,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隨即便起身開始收拾起行頭來。順便又用泥土,蓋了蓋那冒著絲絲白煙的篝火。他並沒有馬上叫醒,還躺在自己身旁睡著的小虎子。也想著,昨個兒又是走了一天的路。小虎子當真也是有些累壞了,便想讓小虎子在多睡些時辰。


    “阿爹”


    “嘿!醒啦!”


    卻是在辛老三還在收拾行頭時,睡著的辛虎子便揉著睡眼,緩緩的坐起了身來。在昨個兒白天裏,又走了一天的路,當真是有些累了。在吃過烤野雞,看了會兒天上的星星後,便早早兒的睡了過去。此時的辛虎子仍舊是睡眼朦朧,卻也經過一/夜的好睡,休息的倒也差不多了。


    “給”


    辛老三在收拾著行頭的時候,卻是將帶在身上的那隻,剩下不到半口袋子的,水皮囊子遞給了剛剛醒來的小虎子。這水皮囊子,便是從延家帶來盛滿了酒水用的。卻是在屯子裏,準備的那幾天裏,喝光了裏麵的酒水,就被辛老三當成了盛水的物件兒,給帶了出來。這兩天裏,他卻是沒怎麽喝上幾口子水。倒是小虎子走了不少的路,卻是喝下了一大半,皮囊子的水來。


    “阿爹,咱,咱這皮囊裏的水。都,都快喝光了。咋辦?”


    辛虎子卻在接過阿爹遞給他的水皮囊子後,喝了一口水便又蓋上了塞子。卻是有些擔心起,喝光了帶著的水皮囊子裏的水。要是這皮囊子裏的水喝光了,那他和阿爹還喝啥子?他也瞅到了,阿爹在這兩天裏,也沒怎麽喝上幾口子的水。他還好奇的問阿爹,阿爹卻說他平日裏出獵的時候,便不怎麽喝水的。


    “嘿!別擔心!今兒個,阿爹帶你去石頭溪!到了那裏,咱就有水喝了。”


    辛老三說著,便接過了站起身來的小虎子,遞給他的那張當鋪蓋的皮子又道:“虎子!那裏的水眼子,卻是當真好喝的緊!還帶著甜呢!而且啊,那裏也常常有些個披毛戴角的物件兒,去那裏喝水的。咱爺倆,今兒個過去。興許還能等到些好畜生呢!”


    “嗯?還,還帶著甜?還,還有林子的?也去那裏喝水?”


    辛虎子卻是聽阿爹這麽一說,當真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來!卻是將那仍舊有些個,剛醒過來時,睡眼迷糊模樣一掃而空,來了精神頭兒。


    “好啊!好啊!阿爹!那咱,那咱快些去吧!”


    辛虎子說著,便伸出手來背起了,他那當成枕頭的皮袋子來。


    “嘿!別著急!今個兒咱肯定能走到的,也就估摸著不到晌午頭的,咱就能到的”


    辛老三說著,還直起了身來。望了望身前看不到盡頭的林子。他卻是在這片林子裏,打了多年的獵了。對這片林子裏獵戶們,經常出獵的拐子山,當真是在熟悉不過。雖然這拐子山當真是不小,但對於他這麽個,在林子裏打了大半輩子獵的老獵戶來說,卻也當真不算啥子。


    在這拐子山打獵的屯子獵戶,卻也不光是辛老三,這片林子裏的獵戶來這裏打獵。因為拐子山,也不隻是臨近他所在這片林子,也同時連著其他的林子。因此那些別的林子裏的屯子獵戶,也經常來這拐子山裏打獵。所以在拐子山打獵的獵戶們,常常碰到別的林子裏的屯人獵戶,卻也不是啥稀罕事。


    辛老三這些年來,在拐子山裏打獵。也遇到過不少,別的屯子裏地獵戶。這些年來,在拐子山裏出獵,也救下過幾個屯人獵戶。更是碰見過,被林子裏的大家夥啃沒了,隻剩下一堆子骨頭的人。雖然他不知道被啃的,隻剩下骨頭的屯人來自那裏。但他隻要碰見了,就會按著屯人的老規矩,將被啃剩下的屍骨好好的給埋了。也算是給自己個兒積點德,要是那天也被林子裏,被這些個披毛戴角的好畜生給禍害了。希望山老爺看在他的這點微薄功德,讓路過的屯人獵戶看到,好給自己埋在這生養他的老林子裏得個安生。


    按照老林子的規矩,就算你在林子裏被那些個,披毛戴角的好畜生禍害了。隻要還剩下點兒骨頭,埋在老林子裏,也是能去另一邊兒往生的。而在老林子裏出獵的屯人獵戶們,也會在林子裏打獵時,將見到的那些被禍害掉的屯人屍骨,按照老林子裏的規矩,給埋在林子裏。


    辛老三也曾經在拐子山裏迷過路,但隻要不是到了拐子山最深的地界兒。他還是有把握不走岔道兒的。而拐子山最深的地界兒,卻也是離著關外近了。這數百年裏,來自關外的狼頭子,便有不少就是越過了拐子山而來。因此在拐子山裏頭打獵的屯人獵戶們,常常也隻是在拐子山的前段、中段的地界兒打些個獵物,卻是很少去拐子山最深的山裏頭。


    拐子山最深的山裏頭,辛老三倒是去過。他也從拐子山的深山裏頭,獵到過大物件兒。就連那張曾經為了娶鵑子的姐姐,準備的那張老王子皮。就是從拐子山的深山裏頭獵到的。他也從拐子山的最深處,去過拐子山的另一邊兒。那裏是更加茂密的山林,山勢卻也更加的陡峭。難怪關外狼頭子的快馬,不能大批的來關內,卻也是來這關內不易的很。


    當辛老三將那口子,大/麻布袋子捆紮好後。籠罩在山林之中的淡淡薄霧,也已經漸漸退去了。辛老三扛著大/麻布袋子,便對著小虎子笑道:“走!阿爹,這就帶你去石頭溪!”


    “阿爹!阿爹!那,那裏有魚沒?”


    “嘿!當然有了!俺和你犢子叔,還吃過那裏頭的魚呢!嗯!個頭兒也當真不小!”


    辛虎子聽了阿爹的話,便更加的對前頭要去的石頭溪來勁了。當即便催促著阿爹快些走,好早點兒到那石頭溪去。


    辛老三卻仍是不快不慢的走著,倒是讓跟在他身後的辛虎子火急火燎來了勁兒。


    “嗯?”


    還沒等辛虎子跟在阿爹的身後,走出多遠。他便扭過了頭來,又望向了離著他們仍舊不遠的,昨個兒睡覺的地方。他在剛才,突然就感覺到了,好像有啥子在後頭跟著自己。卻是一下子想起,阿爹和他說過的大貓子。想起阿爹差點被大貓子,咬掉胳膊的事來,就有些個後怕。


    當他扭過小腦袋瓜,望向自己的身後時,卻並沒有看到啥子。隻有一些仍舊還未散去的,淡淡薄霧繚繞林間。


    “咋了?虎子?”


    “沒,沒啥子...”


    辛老三聽到身後的小虎子停下了腳步,便也轉過身來看向了,仍舊看著遠處的小虎子道。


    辛虎子見自己身後並沒有啥子,便也沒將自己剛才覺得,好似有啥子在自己身後,跟著自己事說出來。此時的他,卻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即將去的石頭溪。既然身後並沒有啥子,也便不想再說些啥了。


    “阿爹!咱,咱快點兒去石頭溪吧!”


    “嘿!走!”


    辛老三仍舊走在前頭,辛虎子仍舊跟在阿爹的身後。就這麽著,爺倆行走在,漸漸散去薄霧的林間。向著前麵的石頭溪而去。


    薄霧此時已然散的盡了,一枚白色的毛發順著屢屢微風,從林間緩緩飄落。輕輕的落到了,兩人昨個兒晚上,燃起篝火睡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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