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淨小師弟,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佛像堂裏,咱寫了“發配三千裏”幾個大字用來出氣的佛像被幾位師兄搬到了正中央,默默地矗立著,作為咱不容抵賴的罪證。


    七戒師兄更是趾高氣揚的對眾位師兄道:“幸虧我剛好經過佛堂,不然又讓這真兇給逃脫了。”


    三法師兄大為讚同道:“如淨此舉的確是犯了紀律,他如此頑劣的性子,隻怕是不適合繼續留在咱們黃覺寺裏了,不然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亂子。”


    “嗬嗬,這出的亂子還少嗎?大師兄被抓,佛像損壞,更是被人四處擺放,就連廟裏的儲藏的蠟燭也被老鼠啃壞了大半,這些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二師兄,你怎麽能血口噴人?”咱瞪著開口的二師兄反駁道。


    二師兄冷笑道:“血口噴人?那我問你,這佛像背後的黑字是誰所寫?”


    “是咱。”


    “哼哼,算你識相,沒有再狡辯。”


    “咱雖然年少,但是也知道好歹,都是帶把兒的男子漢,是咱做的咱絕不否認,但不是咱做的事情,咱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冤枉咱。”


    “二師兄難道你非要把這些禍事兒都強加在咱的頭上嗎?”咱望著二師兄,斬釘截鐵道。


    二師兄被咱說的啞口無言,他旁邊的幾位師兄連忙幫腔。


    “小師弟,你也不要怪二師兄說你,畢竟你來了之後我們黃覺寺就開始遭受各種災禍,這之間說不定就有著什麽聯係。”


    “就是,有些人說不準兒就是天生的災星。”


    “是啊,我聽說如淨師弟的爹娘都是……”


    “夠了”,爹娘的死是咱不能觸碰的逆鱗,那提及此事的師兄還沒有說完,咱就憤怒的打斷了他。


    咱環視了一周,眼前的師兄們神色各異,但是所有的敵意,多半是由二師兄這裏引發而生,或者說二師兄就是師兄們為難咱的真正源頭。


    咱先是看向了戒嗔師兄,聲音忽然變得平靜下來:“戒嗔師兄,你我本都是使役僧人,寺裏最下等的僧人,咱進了寺後你更是把所有的雜活兒都指派給了咱,其中就包括你自己應該做的雜務,雖然你所作所為很過分,但是咱敬你先入寺裏,咱也因此叫你一聲師兄,所以從來不曾抱怨過什麽。


    但是你呢?又是怎麽迴報咱的,難道就是像眼前這樣為難咱嗎?”


    戒嗔師兄神色一滯,說不出話來。


    咱接著看向三法師兄:“師兄,齋堂裏的活兒都是你負責的,咱想自從咱進了寺,每日給你幫忙,你可以輕鬆不少吧!”


    三法師兄沒有言語,咱又看向七戒師兄:“師兄,你指派給咱的事情咱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完成,你想沐浴,咱就不辭辛苦,給你去山下挑水;你要幹淨,咱就趁著你不在僧舍的時候把你的僧舍打掃的一塵不染。咱不知道,若是咱走了,你又能不能找到像咱這樣得力的苦力呢?”


    “還有各位師兄。”


    咱最後看向眾人,不卑不亢道:“咱自從進了黃覺寺,不敢說有多守規矩,但卻一直是腳踏實地的當咱的出家僧人,自問沒有得罪過你們。可是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咱就不明白了,你們怎麽就總是想著為難咱這個小小的使役僧呢?”


    大殿裏安靜了下來,師兄們若有所思,原本針對咱的濃鬱敵意也在不知不覺之間消減了許多。


    但是事情卻決計不會因為咱的三言兩語就結束掉,二師兄最先迴過神來,望著咱冷笑起來,“沒有發現,小師弟你倒是巧舌如簧啊!但是你今天就是說破了天也沒有用,堂主一會兒就到,至於如何處罰你,就要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咱問心無愧。”咱毫不畏懼,目光直直的與二師兄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二師兄慢慢的移開了視線。


    咱和二師兄的爭鋒相對結束,大殿裏再次安靜下來,眾人都屏息以待徐長老的到來。


    “何事喚我?”


    姍姍到來的徐長老看了眾弟子一眼,最終把目光停留在二師兄的身上。


    二師兄躬身道:“長老,您瞧瞧這佛像後的塗鴉,都是如淨小師弟做的,但是小師弟桀驁不馴,所以隻能讓您來對他做出懲罰了。”


    “哦,發配三千裏,口氣倒是不小。”徐長老的目光從佛像後咱寫的大字上挪開,搖了搖頭,望著咱道:“如淨,這可是你所寫?”


    “迴稟長老,是咱寫的。”咱沒有否認。


    徐長老摸了摸自己半長的胡須,再一次望向咱,有些嚴厲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可知道你這是對神靈不敬?”


    咱摸著鼻子,老實道:“迴稟長老,咱今日掃地的時候被這佛像絆了腳,險些摔跤,弟子心裏不平,所以才一時糊塗,幹下這種事情來。


    不過咱心裏對神靈們最是敬畏的,這一點請長老相信咱。不是說佛祖自在心中嘛,咱心裏可從來都沒有敢對佛祖不敬過。”


    “想來就是佛祖也會原諒咱這個不懂事的小僧糊塗一迴的吧!”咱望著徐長老,無視他板著的樹皮臉,衝著他微微一笑。


    “放肆,你怎敢對長老無禮?”二師兄立馬嗬斥起來。


    咱不解的看著二師兄:“二師兄你什麽意思?對著長老微笑就是放肆,難道咱就隻能兇巴巴的看著長老,或是像你這般的卑躬屈膝,那才算是恭敬嗎?”


    “你……”


    “你什麽你,二師兄你這樣隨便的打斷咱和長老之間的談話,這才是對長老大不敬呢!”


    二師兄氣急,懇求的看向徐長老:“長老,如淨桀驁不馴,冥頑不靈,更是對佛祖不敬,咱們黃覺寺可容不下他,我懇求長老下令把如淨逐出寺門。”


    徐長老稍稍的點了點頭,然後在二師兄驚喜萬分中頓了頓,卻又看向其他師兄們道:“你們怎麽看?老衲該怎麽懲罰如淨?是否要將他逐出去?”


    “這……”


    “長老,弟子求您不要趕小師弟出門,師弟一直以來任勞任怨,更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佛祖慈悲為懷,若是連一個小師弟也容不下,豈不是讓人笑話?”不知何時趕到的戒心師兄替咱說了話。


    徐長老又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二師兄眼見事態不妙,連忙建言:“長老不可心軟,如淨他損壞神像,隨意搬弄神尊,是對神靈不敬的人,若是繼續留他,佛祖會降罪於我們的。”


    說話間二師兄不斷地向著其他人使眼色,三法師兄和七戒師兄他們貌似有些不願意,但終究還是咱二師兄的目光緊逼下一一跟著口。


    “長老,二師兄說的是啊!”


    “長老,我們都讚同二師兄的意思。”


    麵對著眼前的一幕,咱默默不語,戒心師兄的好咱記在心中,二師兄他們的刁難咱同樣不會忘卻。


    見徐長老猶豫不決,咱猛地站了出來,高聲道:“長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二師兄他們容不下咱,這黃覺寺咱恐怕也是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您就早些下了決斷吧!是走是留下,您說出來就是了。”


    徐長老十分的意外的看了咱一眼,似乎為咱雖然年少卻不同凡響的氣魄所動,他居然笑了笑,說道:“這事兒老衲可做不得主啊!你們還是聽他的意見吧!”


    徐長老說著,笑嗬嗬的望向了殿堂門口,眾人齊齊迴頭,不知何時,胖胖的高彬長老居然麵無表情的站在了哪裏。


    咱的心,也緊跟著欣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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