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蛇山黃鶴樓,此樓自三國時代修建以來,迎來過不知多少曆史名流、文人墨客,今日卻有一批特殊的客人來到了此處。[]時值處暑,武漢三鎮各處皆炎熱無比,唯獨這蛇山之巔的黃鶴樓,又靠近長江,習習江風吹來,才有一絲絲的涼意。


    大批身穿太平軍舊式號衣的太平軍將此處圍了個水泄不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想上山的遊客被客氣的勸迴,守山兵士隻道今日翼王在黃鶴樓有要事聚會,改日再來遊玩。


    遊客們隻得意興闌珊的打道迴府,但卻沒人口吐抱怨之語,翼王石達開威服武漢三鎮,在此處他軍政事務大小一體公處,平素對平民百姓們極為厚待,是以人皆敬服,聽聞翼王在黃鶴樓有大會要開,定然便是軍國大事,都無人再來滋擾。


    立於黃鶴樓頂層,舉目四望,視野開闊,這裏高出江麵近90米,大江兩岸的景色,曆曆在望。頂層大廳外走廊上,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一身黃團馬褂,頭戴風帽,上繡翼王二字,卻還是太平天國之前的王爺服飾,此刻他憑欄遠望,目光中柔和而又悲痛。


    “義父,你又在想念慧卿王娘和孩子們了嗎?”一個輕柔的聲音打斷了石達開的思緒,迴頭看時,卻是自己的義女韓寶英,隻見她一身英姿颯爽的天國新式軍服,褲線筆直,肩頭的銅質肩章耀耀生輝。胸前三枚形狀各異的勳章很是搶眼。


    石達開見了韓寶英微微一愕,幾年不見他幾乎認不出這個義女來,此時的韓寶英不隻是衣著的變化。最主要的還是那份氣質的轉變。


    “寶英,你變了很多啊。”石達開笑了起來,當年那個在漢口南岸官道上攔住自己馬頭,捏著拳頭嚷嚷著要參加太平軍為父母報仇的小姑娘如今已經變得讓石達開認不出來了,軍人的氣質和女性陰柔的美感很奇怪但又毫無違和感的聚集在韓寶英身上,隱隱還帶著那股子舍我其誰的傲氣。


    韓寶英爽朗的一笑,拉住石達開的胳膊柔聲笑道:“義父。我才迴來你就這樣取笑我麽?”


    石達開見到韓寶英心情很好,笑著說道:“我們的四姑娘在上海軍校修身養性。當然變了。”


    韓寶英苦著小臉道:“軍校很苦的,我之前也寫信給你說了嘛,你不信嗎?”石達開嗬嗬笑了起來:“信,怎麽能不信?”跟著四顧看看道:“天京派來的人等都到了嗎?”


    韓寶英這才醒悟過來。(.無彈窗廣告)立正站好之後朝著石達開敬了一個標準的新軍禮大聲說道:“啟稟翼王,天京衛戍司令部參謀官韓寶英前來報到,天京兵部尚書李開芳李大人一行人等已經在樓下等候,請翼王前去接見。”


    石達開被韓寶英的這個舉動微微嚇了一跳,想不到自己的義女在那邊多時,行事舉動也成了那邊的模樣,先前翼殿和西殿水軍多有合作,像西殿內河水軍提督趙順平等將領見到自己也行過這樣的禮節,但此時卻是原來自己最為親近的人也行此禮。石達開還是多少有些詫異。


    石達開清咳一聲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道:“那我們下去吧,李尚書遠來是客,我在這裏憑吊先人。沒有親自去迎接,倒是怠慢了。”


    韓寶英笑道:“是李尚書說的,我們徑直來這裏見翼王就好,勞動翼王大駕迎接就不好了。”


    石達開點點頭道:“嗯,這個李開芳處事越來越圓滑了啊,好吧。我們下去。”


    兩人在幾名翼殿參護的護衛下來到黃鶴樓一層大廳內,隻見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翼殿的軍政要員,還有天京來的李開芳等人,大家都是太平天國的老人,相見之後自然熱情的敘舊起來,整個大廳顯得格外熱鬧。


    見翼王到來,李開芳等人都自然閉上嘴,立於一旁,翼殿等人都上前參拜,而李開芳等人卻都是行了軍禮,一半跪,一半站倒顯得格外突兀。


    石達開擺擺手道平身,翼殿諸人起身,石達開嶽丈黃玉昆第一個開口道:“李尚書,你們雖然遠來是客,但天國也有天國的禮數,見了翼王難道不該下跪參拜的嗎?”


    此言一出,翼殿諸人都是目光灼灼的望著李開芳等人,李開芳一行人中尚有戶部侍郎曾立昌、天京水軍提督趙順平等人,聞言都有些愕然起來。天京那邊自從西王主政之後,這些個三跪九叩的大禮可都逐漸廢除了,大家習以為常的都是軍禮或拱手作揖之禮,就是平素他們見西王也都不用再跪拜的了。


    李開芳微微一笑,上前道:“翼王殿下,在天京咱們就算見西王也都是隻行軍禮不用跪拜的。”


    黃玉昆哼了一聲道:“這是在武昌,不是天京!”此言一出,天京人等盡皆變色,翼殿諸人有些人都扭過臉去不敢直視,韓寶英見狀急忙說道:“都是天國老兄弟,何必如此?”


    石達開此時清咳一聲道:“嶽丈,由得他去,細微之事不必糾結。”隨後石達開客氣的道:“大家都坐下說話吧。”


    李開芳等人躬身一禮謝了之後,各自落座,翼殿重臣黃玉昆、張遂謀、周竹岐、國宗石鎮吉、石祥禎、大將賴裕新、李複遒等也都坐了。


    各人坐定之後,石達開開口說道:“去歲西王兄多次來信相邀,想讓石某入天京輔政,但武漢三鎮地形險要,北有清妖胡林翼部威逼,南有妖頭曾國藩部相脅,實在是走不開,所以石某也寫信給西王拜辭過。近日聽聞西王兄獨自領一支孤軍北上,深入妖穴京城,連著與清妖為敵的洋人也一並打了,卻不知是何故?”


    李開芳大口說道:“洋人包藏禍心,明裏說是討伐清妖,實則是想在北麵扶植親洋的新妖朝廷,然後與我天國為敵……”李開芳將英法聯軍的軍事目的和政治目的以及當前的國際形勢一一作了剖析。


    石達開越聽越是皺眉,不時開口詢問幾句,翼殿諸人卻是一個也插不上嘴。翼殿第一謀士張遂謀則暗暗歎息,多年之前翼殿就已經不如西殿,如今西殿在天京經營多年,而翼殿卻一直如同坐井觀天一般,也不知道落後了天京西殿多少。


    聽完之後,石達開摸著頜下胡須道:“西王兄真乃大智大勇之人也,如此火中取栗之事做得如此果決,天下間少有此等氣魄,換做是我是不敢輕言開戰的。”


    李開芳微微躬身,嘴角卻是微微一笑,暗想:“翼王素來多謀少斷,做事受名聲所累,瞻前顧後,穩是穩了,隻不過有些跟不上大勢變化。”


    跟著石達開又皺眉道:“根據你們所說,英法雖然暫時無力大舉東征,但一年半載之後還是會複來報複,而我天國如今還與滿清和北邊羅刹人交戰,看來這一年半載的時日之內,最為穩妥的辦法便是我天國大舉用兵,在較短時日之內一舉蕩平滿清餘孽,統一全國之後,舉全國之力方能與英法一較高下啊。”


    聽聞此言,李開芳還是暗自佩服,不愧是天國的翼王,眼光還是極為獨到的,一眼便看出大局走勢,當下道:“不錯,如今開芳親來武昌麵見翼王,便是商談這一舉蕩平滿清餘孽之事。”


    石達開嗯了一聲道:“清妖乃我世仇,自然是要剿滅,西王兄有何方略大可直說。”


    李開芳清咳一聲,身後幾名天京跟隨而來的參謀官解下背上行囊,取出幾塊巨大的地圖便在廳中地板上鋪展開來。翼殿諸人都站起身來觀看,隻見這地圖極為精細,與此前他們所用之地圖完全不同,其上河流、道路、山嶽、湖泊、城鎮密密麻麻的布於其上,一眼望去稍有見識之人心頭暗自震驚,這可是中華寰宇之圖啊。


    隻見上麵除了河流、道路、山嶽、湖泊、城鎮之外,還有密密麻麻的紅藍兩種顏色標注的軍勢,這倒是看得出來,因為上麵紅色的態勢包含著武昌的翼殿軍馬部署。


    看到此處,張遂謀和黃玉昆都是臉如死灰,翼殿軍馬所有的部署、兵力多寡盡皆在這張圖上一清二楚,可見天京那邊對武昌這邊可是知根知底的,起先兩人還道翼殿乃是鐵板一塊,想不到人家不動聲色間已經將虛實摸了個一清二楚。


    李開芳見地圖鋪完便道:“接下來讓韓參謀長講解一下如今的敵我態勢。”


    韓寶英也不謙虛,隻是朝著在場人等團團敬了個軍禮,然後接過一根長長的竹鞭清清嗓子開口說道:“這張乃是一千萬分之一比例尺的全國地圖,也就是說在圖上一厘米,哦也就是大概三分之一寸的距離就是代表著一百公裏的距離,哦,一百公裏也就是兩百裏地……”韓寶英如數家珍般將圖上比例尺的含義和各個地方要點代表,以及圖上標注的山嶽標高等等地圖要素先說了一遍,跟著抬頭卻發現翼殿人等都如同聽天書一般。


    李開芳清咳一聲道:“韓參謀長不必講解這些,直接說戰局部署便了。”


    韓寶英秀臉微紅,跟著貝齒輕啟講起了當前的太平軍和滿清的軍事態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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